他們爭吵了很長時間,直到剛才包廂裏的一個男人出現,女子上前攬住他為止。

    劉璃夢有些疲倦,說:“你冷靜一下吧,我不想再跟你說了。”

    說完,拉著那個男人走向了他,說了那句改變他一生的話:“跟我走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弟,劉家的少爺。再也沒有人能夠欺負你了。”

    何鴻棕就這樣從這個魔鬼一樣的地方解救了出來,轉身卻成了劉家少爺。

    女孩叫劉璃夢,18歲,大他七歲,剛剛大學畢業考上了京都大學研究生。

    或許是在黑暗中呆的太長時間了,哪怕心裏再向往著光明,也已經失去了追逐光明的勇氣。

    在人性,苦痛,掙紮之中熬了那麽多年,他早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善’這樣的東西。更何況,是無緣無故的善意。

    所以,他一直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待她。哪怕,她願意把全世界捧到他麵前。直到兩年後的一天,他才知道,原來真相那麽可笑。

    那天,她迴來的很晚,醉醺醺的,走的歪歪斜斜,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著。然後,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他時,她撲了過去,抱著他不停地哭。

    她說:“為什麽非要逼我走到這一步,你才肯相信……我到底哪裏值得你付出這麽多?對不起……”

    “我說了多少遍要你走,為什麽你就是不肯?非要逼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頭腦有些發懵,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抱著。她身上酒味兒很重,說起來並不好聞,甚至有些刺鼻,但是她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悲傷了,悲傷的讓他不忍心推開她。

    “對不起,對不起……”

    她抬起頭,把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何鴻棕長長的睫毛有些發顫,呆呆地看著她,隻見她眼淚簌簌下落,慢慢離開了他的唇,頭埋在他的胸口哭著說:“子風,我不能愛你,我什麽也沒有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認錯了人。

    她說,“你知道嗎,黎明的眼睛和你好像啊,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把他放在身邊,我想,哪怕是和你有一點相似也好。”

    “是不是太自欺欺人?”她低聲泣著,醉的連話也說不清楚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愛的權利……”

    少年的臉色變得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些慘白。

    原來,真相是那麽簡單,卻讓他感到一陣無端的難過。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她什麽也不記得了,又或許她把那一切都當成一場夢。那個吻,那場無可奈何的哭訴,都隨著夢醒,變得飄渺虛幻。

    而有些東西,就是從那個時候,在那個漂亮的過了分的少年心裏,慢慢發酵。

    劉黎明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腦海裏翻湧著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不明白,她這樣的天之驕女,為什麽要有那麽多無可奈何,為什麽不能去愛,為什麽會經受那麽多苦痛和折磨。

    他不明白。

    黑色,漫無邊際。耳邊傳來的淒厲的叫聲,嘈雜,淩亂,血腥,痛苦。劉璃夢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她猛的迴過頭,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路。

    她不受控製的走進去,悲傷侵襲而來,沉重的像是頃刻間就能天地滅絕。外公外婆的離世,夏家的傾倒,和竹馬在一起後,他也受到了波及……最後分手,被綁架後的一幕一幕在腦海裏盤旋不散。

    所有人,所有她在乎的都沒了,沒有了。明明,她才是那個最無辜的。

    重生……她做錯了什麽?她都問心無愧啊!

    她的手下意識摸了摸眼睛,濕潤一片。原來,死後還是會有眼淚嗎?

    心痛的揪成了一團,淚眼朦朧中,她看到黑漆漆的空中寫著三個血淋淋的大字:鬼門關。

    死了,原來真的死了。

    她到底做了什麽,居然也下了地獄?

    她捂著心口,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進入城中後,一條天階出現在眼前,依舊是陰陰沉沉的,天階看起來似乎是沒有盡頭,階梯兩旁開著大片紅色的花,刺目極了,偏偏帶著一股血腥的美感。

    她想,原來,黃泉路上,真的有彼岸花。

    劉璃夢一步,一步,走上這沒有盡頭的天階。每走一步,心便加劇痛上一分,外公,外婆,李子風,夏家,張芸,江路,還有那些惡心的男人,在腦海裏盤旋不去……

    她忽然蹲了下來,失聲痛哭,淒厲地風聲嗚嗚作響,悲傷壓抑的她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她劇烈地咳了起來,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耳邊傳來難聽的嚎叫聲,等抬起頭時,麵前站了一個女子。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麵無表情,手裏捧著一個碗。劉璃夢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些陰暗,但還是能看到,她此刻在一座橋上,橋兩邊是黑漆漆的水,裏麵無數黑漆漆的靈魂

    ,在掙紮嘶叫。

    難聽的讓人快要崩潰。

    是靈魂吧。劉璃夢猜想。那樣虛幻,他們的眼睛那樣無神,水裏密密麻麻的靈魂在彼此撕咬。像是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意識,隻是機械的,去廝殺。

    她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指著女子手上的湯問:“這是孟婆湯嗎?”

    女子點頭,隻聽劉璃夢又問:“那你是孟婆?”

    女子說:“喝了吧,喝了就可以去投胎了。”

    劉璃夢搖搖頭,摸著痙攣的心口說:“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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