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


    “洛兒死了?”二夫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報告的小斯,似乎是呆住了。


    許久之後,二夫人身子一晃,仿佛就要倒下了。


    站在旁邊的羅光瞿一把扶住了她,滿懷關切地安慰著她,“親家,藍家現在隻剩下你了,你可不能再倒下了啊。”


    他的話讓範於海眉頭一皺,隻是未等他開口,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就忽的響起,“誰說藍家現在隻剩下她了?”


    眾人紛紛看向聲音的來源地,卻見一個一身黑衣的十來歲男孩緩步進入大堂,容貌清俊,眸光冷冽。


    二夫人麵色一變,跟身邊的羅光瞿對視一眼,眸光複雜。


    他怎麽來了?


    “他是藍家的小少爺?”這是客氣的說法。


    而不客氣的說法就是,“他不是那個災星嗎?”


    各種聲音都落入了小西的耳中,可他恍若未聞,隻是默默地走到了大堂中央,淩厲的眸子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羅光瞿的臉上,“你剛剛說,藍家隻剩下她一人了,難道我不是藍家人嗎?”


    “你?嗬嗬……”羅光瞿冷冷一笑,視線掃向眾人,“大夥兒倒說說看,一個咒死了父親,克死了母親,繼而又克死大娘和兄長的人,有什麽資格成為藍家人呢?”


    “對,他是魔鬼,是災星,他根本就不配做藍家人!”


    “沒錯,他應該滾出藍家,滾出月城,滾出冥月國!”


    “滾出去!滾出去!”


    一時間,小西成為了眾矢之的,但他依舊淡定無波,早已沒了往日被圍攻時候的驚慌失措。


    平靜的目光看著羅光瞿,“你說我的父親是我咒死的,那我現在就咒你一個如何?”


    羅光瞿的眸光中閃過了一絲驚慌,畢竟被小西預言過的人,至今還沒人能逃脫的。


    正想拒絕,卻聽得小西已經幽幽道:“你,會死在她的手上。”


    纖瘦的手指指向一旁的二夫人,羅光瞿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而二夫人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眾人的視線都驚愕地看向兩人,有驚訝,有疑惑,也有恍然大悟。


    半響之後,二夫人才怒道:“簡直胡說八道!你個小賤種,你是故意挑撥離間是不是?”


    小西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羅光瞿確實是害怕了,他看向二夫人,眸光中帶著懷疑,若不是那麽多人在場,他肯定就質問出聲了。


    但即便他沒說話,二夫人還是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難受,不由得急道:“親家,你在懷疑我?”


    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羅少新也著急了,拉了拉羅光瞿的袖子道:“父親……”


    “哈哈哈!”羅少新的話還未說完,羅光瞿就大笑起來,“我羅光瞿別的沒什麽,就是不怕死,你有本事,讓我現在就死吧!”


    說完,他轉向二夫人,安慰道:“親家,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怎麽可能會因為這個小賤種的一句話就懷疑你呢?”


    “嗬嗬,一家人?”小西忽的諷笑起來,“不但你會死,你的兒子也會死在她的手上,信不信,隨你!”


    “哈哈哈!”這次大笑出聲的是羅少新。


    “小澤,念在你是婉兒的弟弟,我本不想為難與你,但此時是你大娘的葬禮,你若是要在這裏妖言惑眾,身為你的姐夫,我該有權將你趕出去吧?”


    小西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二夫人還想說點什麽,忽然外麵響起了一陣喧嘩聲,又一個小斯跑了進來,便跑邊叫道:“二夫人,不好了,浩少爺掉進荷塘裏去了!”


    “什麽?”二夫人微微一怔,反映過來之後幾乎是撲出去的,“浩兒,我的浩兒!”


    羅光瞿也蒼白了臉,緊跟著跑了出去。


    眾人再一次嘩然,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


    原本隻是來參加藍夫人的葬禮的,可隨後就得到了藍大少爺被山賊殺害的消息,現在連著最小的浩少爺都掉進荷塘去了。


    難道藍家的氣數真的要盡了嗎?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依舊站在那裏的小西身上。


    藍家的這一係列變故,都是他迴來之後才發生的,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源於他。


    這個人,果然是個魔鬼!


    眾人都紛紛退後,不願接近與他。


    小西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而後轉身朝外走去。


    藍府的荷塘邊上,已經圍滿了人,好幾個家丁小斯正在裏麵遊來遊去救人。


    可是此時的荷塘上鋪滿了荷葉,下麵更是根葉交錯,想要找到個孩子,很是困難。


    二夫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到照顧藍浩的嬤嬤正跪爬在邊上哭泣著,一把將她給抓了起來,瘋叫道:“浩兒呢,我的浩兒呢?”


    “浩少爺他……他……”嬤嬤嚇的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手上拿著一隻小孩子的靴子。


    二夫人一把奪過了靴子,這是藍浩的,是她兒子的。


    她奔潰了,抓住嬤嬤的領子,大叫道:“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嬤嬤梗咽著道:“老……老奴正帶著浩少爺在亭子玩,少爺看到一個蝴蝶追了出去,老奴連忙追了上去,可是……一轉眼間就不見了人兒,之後老奴在這裏發現了他的靴子,還有……從池底翻上來的淤泥。”


    如果說光憑池塘邊的一隻靴子,未必能證明人掉下去了,可池底有淤泥翻上來,就足以證明了。


    二夫人跪坐在了地上,捧著藍浩的靴子,看著那些忙碌救人的家丁,哭道:“浩兒,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啊。”


    而此時的羅光瞿站在她的身邊,雙眸緊緊地盯著已經亂成一鍋粥的荷塘,牙關緊咬,雙拳緊拽。


    那也是他的兒子啊,可是他不能像二夫人那般表現出來,隻能隱忍,隱忍,再隱忍!


    可是不論他再怎麽隱忍,臉上的表情還是難以控製,他緊繃著臉,額頭青筋暴露,嘴角都在微微顫抖。


    跟著他一起跑來的羅少新看出了自己父親的異樣,擔心地道:“父親,你怎麽了?”


    可是羅光瞿卻恍若未聞,忽然爆發地吼道:“救人,一定要救起來,不然你們都得死!”


    這一聲怒吼之後,他猛地清醒了,看著眾人驚愕的目光,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道女聲緩緩響起,“沒錯,小浩一定不能有事,他是藍家唯一的希望了!”


    說這話的人,竟然是之前在大堂一直都沒開口的孟黎。


    誰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跟來這裏的。


    她的表情平靜,絲毫沒有剛剛失去丈夫的傷心。


    這個少夫人,大家也看不懂了。


    在大家的印象中,她一向都是低調寡言,性子軟糯,更因為嫁入藍家兩年始終沒法懷孕,很不受藍夫人的待見。


    對於藍夫人的死她不傷心還說得過去,可藍洛是她的丈夫,而且待她極好,她怎麽也沒點反映呢?


    在眾人的注視中,孟黎不再說話,平靜的目光看著前方,好似什麽都跟她沒關係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下去救人的家丁越來越多,幾乎將整個荷塘都翻個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藍浩。


    如果他真的是掉在裏麵,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人肯定已經沒救了。


    “浩兒,浩兒!”二夫人已經哭得嗓子沙啞,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羅光瞿心中不忍,蹲下身想安慰她一下,可是還未等他開口,已經有點神誌模糊的二夫人就一下撲進了他的懷中。


    羅光瞿身子一僵,正想推開她,卻聽得她哭道:“浩兒沒了,我們的浩兒沒了!”


    心中一驚,羅光瞿一把捂住了二夫人的嘴。


    現在是什麽時候,這女人怎麽能說出這話來?


    好在她的話說得不太清楚,應該沒人聽到吧。


    他小心地四處打量了一下,其他人還算好,隻有孟黎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難道被她給聽到了?


    不過他隨即就釋然了,孟黎是他們這邊的人,就算聽到了應該也不會怎麽樣的。


    可是就在此時,孟黎忽然看向羅光瞿,“真是奇怪啊,小澤剛剛明明說死的人是你兒子,怎麽就變成小浩了呢?”


    孟黎這話似自言自語,聲音卻正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眾人的目光都朝著羅光瞿看來,眸中帶著疑惑和猜忌,似乎都在想些什麽。


    羅光瞿的麵色瞬間變得鐵青,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扶起了二夫人,將她交給一邊的丫鬟,而後轉身對著孟黎道:“少夫人此話何意?這災星的胡言亂語,你難道還真相信了嗎?”


    孟黎冷冷一笑,“既然是胡言亂語,你們為何還叫他災星?為何認定他人的死都跟他有關呢?”


    “這……”羅光瞿一時間語塞,竟然無法反駁孟黎的話了。


    她說的確實有道理,既然他們都不相信他的話,為何還把所有的人死,都歸責在他的身上呢?


    見他無言以對了,孟黎繼續道:“所以,這件事情隻有兩個可能,一個就是小澤的話根本就不作數,所有人的死都跟他無關,還有一個可能就是……”


    說到這裏,孟黎頓了頓,視線在羅光瞿和二夫人的身上遊轉了一下,而後幽幽地道:“小浩是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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