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門扇合上了,東方琉璃這才掀開被子自床上跳下來,暗紅的床單上已經有了一小坨濕跡。


    皺皺眉,解開自己的外袍,東方琉璃伸手就拉去了自己身上的那層單薄的褻衣。


    褲子恐怕糊的不成樣子了吧?


    伸手去拉褲腰帶,木門卻吱的一聲,被人推開了。


    東方琉璃猛的迴頭,進來的正是端著一大盆水的姬宮涅。


    “你來幹什麽?”東方琉璃拿起地上旳衣袍蓋住半裸嘚身子,臉上滿是慌亂。


    “我,我——”姬宮涅也沒想到他動作會這麽迅速,他才出去端了個水的功夫,這人就把自己脫了個差不多精光,結結巴巴的道,“我來給你端盆水洗洗。”


    “放桌子上就可以了。”東方琉璃背著身子,聲音冷冷的。


    “哦。”畢竟是自己闖了人家的臥房,姬宮涅放下手中的木盆,灰溜溜的出去了。當然,也沒忘了替他帶好門。


    哐當一聲,隨著木門合上,東方琉璃終於鬆了一口氣。


    姬宮涅估摸著東方琉璃是被傷的狠了,這一連著幾天都閉門不出,還叫他去藥櫃那抓點藥熬給他喝。


    巴掌大的藥方上是娟秀的小楷,姬宮涅拿著仔細看了許久,怎麽盡是些活血的藥?


    心下一陣疑惑,可東方琉璃每每見他進去就板著個臉,他也不好問,隻得把疑惑咽到肚子裏去。


    杭州城依舊亂糟糟的,東方琉璃的出事並沒能拯救某個可憐姑娘的性命,第二日,西街一戶人家的姑娘按例失蹤,報官後沒多久,她失蹤時身上穿的那件紅衣也被發現被人丟棄在鬧市。


    惶恐不安的情緒彌漫在整個杭州城。


    連著喝了四五日的草藥,東方琉璃終於能起身了,但依舊不給姬宮涅好臉色,那可憐的男人想了好幾日,怎麽著都覺得是自己那日送水時冒犯了他。為了懇求他原諒,姬宮涅特意定了一艘畫舫邀請東方琉璃出去散散心。


    東方琉璃覺得自己在家中窩了這麽些天,也該出去走走,便答應了下來。


    這日,風和日麗,姬宮涅與東方琉璃坐在畫舫上,聽著小曲,泛舟欣賞著深秋西湖的美景。


    快入冬的杭州城是沒夏日裏那般妖豔,天氣漸漸轉涼,岸上的遊人少之又少,可靜也有靜的美,東方琉璃就很享受這種遺世獨立的孤獨感,有風趣的人還偏愛在冬日裏大老遠的趕來杭州城欣賞斷橋殘雪的美。唯一令人有些厭煩的,就是畫舫上大爺似躺著的、旁邊還帶著一個穿淡粉薄襖的某人。


    隻見他白衣玉冠,手中打著他那把招牌象牙扇,興高采烈的議論著沿岸的風景。


    “要說這天下風景,還屬蘇杭,這一山一水,絕非一朝一夕功夫能成就的。水美則人美,你看這姑娘們,真水靈,怪不得曆代皇帝都愛來個什麽微服私訪下江南……”


    手摸上畫舫上桌子上擺著的果盤,卻被姬宮涅一柄長劍止住。


    一身紫衣的姬宮涅見百裏無憂抬頭,也將佩劍收迴抱在懷中,“這是給東方琉璃的。”


    荔枝這種水果,雖在盛夏不算是稀罕物,可若在深秋尋卻不容易,就這麽一小盤都是他托了好幾個人幾月前就從海外定的,要是都給這百裏無憂吃了,他拿什麽來討東方琉璃歡心?


    “不就兩個荔枝嗎?小氣!”被阻止的百裏無憂悻悻的收迴手,百無聊賴的將手搭起來,望向窗外。


    姬宮涅才不理會他的抱怨,端了盤子坐在東方琉璃身側替那人剝起了荔枝。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果肉被送到東方琉璃嘴邊,就等他張口吞下,百裏無憂羨慕的看著那人,吞了一下口水,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


    他怎麽覺得東方琉璃和姬宮涅出了一趟遠門,迴來後就很不一樣,和從前不一樣。


    他,是不是錯過了些什麽?


    翻來覆去幾下也想不明白,百裏無憂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而是攬了壽眉在懷中,給她講些奇聞趣事,逗的她咯咯直笑。


    沒了百裏無憂的神煩,坐在船頭的二人這才有了些泛舟遊湖的意味,兩人自船頭坐著,看畫舫穿過一道道拱橋,風吹過落葉,泛黃的樹葉在湖麵上打著旋兒,蕩起一圈圈漣漪。


    “是沒從前熱鬧了。”東方琉璃接過一粒剝好的荔枝,擺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吃了。


    “或許是入了秋天氣太冷了的緣故。”姬宮涅放下果盤,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搭了句話為他寬心。


    “不是。”東方琉璃搖搖頭,手比劃了個圓指過那一圈河畔,“往年這裏都是坐滿了釣魚的人的。”


    姬宮涅微微抬起下巴,往四下裏看了看,卻是沒有垂釣的人。


    船兒又越過一處拱橋,姬宮涅正不知該如何答話時,就看見遠處河畔上,似乎有一人坐在河邊。


    草帽鬥篷,遮的嚴嚴實實的,渾身上下,除了那一支魚竿和朦朦朧朧的輪廓,並看不清什麽。


    但總能從他的動作上猜出來他是個釣魚的,姬宮涅也有了話頭,招唿著身側的人看,“那不就有個釣魚的人嗎?”


    東方琉璃順著姬宮涅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全副武裝的人坐在岸邊守著一個小桶釣魚。


    “哈哈!”畫舫內傳來誇張的笑聲,姬宮涅嫌棄的皺皺眉,“你又發什麽瘋?”


    “百裏在同我說那人真可笑!”接話的是壽眉,她常年怯生生的臉上此刻滿是笑容。


    “這有什麽好笑的?”姬宮涅就不明白了,這百裏無憂為何這麽愛做妖?


    “拿直魚鉤釣魚的人,你說可笑不可笑?”姬宮涅話音剛落,畫舫裏的人便扇著扇子,扇柄挑起門口的珠簾,出來了。


    “直魚鉤?”姬宮涅往河畔看了一眼,畫舫與對岸相距甚遠,河水又並非清澈見底,他是怎麽能看見的?


    語氣裏滿是質疑,問剛出來的人,“你怎知他用的是直魚鉤?”


    百裏無憂指著岸邊的人說,“你看他隻帶了一個桶,裏麵裝的全是鮮肉,一會功夫,鮮肉下去不少,魚卻一隻都沒釣上來,就算是不看水中,也應猜到是魚鉤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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