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姬宮涅心下一驚,掀起門簾就要往裏麵衝,一瞬間,那個所謂的慧姨畏罪自殺的嫌疑充斥在他的腦海間。


    “你先別急,快去稟報知府大人,叫他過來一趟,我先進去看看。”東方琉璃則和姬宮涅的反應剛好相反,在他看來,慧姨不可能是畏罪自殺。那喜餅是有問題,可問題卻沒大到要人畏罪自殺的地步。


    先穩住了仆從,不慌不忙的安排好一切,這才向著裏室奔去。


    一進室內,已經去了的老人平靜的躺在床上,她嘴角微揚,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一看就不像是遭了橫禍才故去的。


    照例俯下身去翻看眼瞼等一應身體部位,最終可以確定,死者是壽終正寢。


    這時知府大人也到了,一身喜服換下,成了尋常的服飾。想來他也夠糟心的,好不容易成個親,莫名其妙就被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東方大夫,這人——”


    “大人不必憂心。”東方琉璃起身迎過去道,“隻是老人家年歲有些大,歸了天命。”


    “這樣啊。”知府大人總算是放了一點心,可這心口還是不暢快,這算是什麽?先是砸了他的婚禮不說,接著又挑在辦喜事的這天沒了,可不是給他找晦氣?


    “大人,可容在下問一句,這做喜餅的,可還有別人?”


    “沒有了。”莫知府迴道,“內裏的事皆是本官嶽母操辦的,最多隻是幫忙采買,沒能插上手。”


    知府大人嘴上雖沒說什麽,可心底的埋怨還是不由帶了出來,若不是他那嶽母獨斷專行,今日裏,定是不會出這樣的事的。


    做餅的人沒了,線索也就斷了,現在,東方琉璃也隻能盡量去證實自己所想了。


    “那大人可否方便迴答在下一個問題?”


    “東方大夫請說。”


    “大人可否與在下說一說,在吃下那喜餅之後的具體感覺?”東方琉璃斟酌著,終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莫知府先是一愣,吃了餅後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壓的他胸口悶悶的疼,雅兒——


    這個名字像是一個禁忌,烙在他的胸口。


    這下東方琉璃不用問,也知道結果了。


    解開緊係的褲腿衣袖,背起藥箱,東方琉璃道,“大人若是不便就不必勉強了,在下相信廳上的各位貴賓定是與大人一樣的景況,休息一會便好了,並無大礙。如今做喜餅的人已經去了,賓客們也無大礙,在下也該告辭了。”


    家裏亂成一團,莫知府也無心去送大夫,按著心事,揮手示意仆從將東方琉璃送出府去。


    一路上出來時姬宮涅並沒有答話,直到看見了街上的一片繁華,這才開口說道,“你似乎知道些什麽。”


    東方琉璃笑笑,並不答話。


    大概是身體還沒好全,平日裏總是嚷嚷著姬宮涅不給他自由的東方琉璃迴到醫館,吃了晚飯便早早睡下了。


    夜空如墨,點綴著一片片繁星,一身紫衣的姬宮涅立在當院,看著那早早熄燈的房間,那喜餅內,究竟藏了怎樣的奧秘?


    這個答案,恐怕隻有裏麵睡著的那個人才知道吧。


    拍了拍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姬宮涅收起心緒,也迴屋睡覺去了。


    世事紛紛擾擾,還是少知道、多知足,快快活活為妙。


    早早熄了燈火的東方琉璃並沒有入睡,他在床榻間輾轉反側,滿眼都是那人。


    “日出於東方,意欲新生;琉璃者,流光溢彩、變幻瑰麗。不如,你便叫東方琉璃罷。”


    腦海裏反反複複出現那人的聲音,被窩中的人嫌心煩,將自己蒙在被子裏不肯抬頭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


    難靜的心默念著佛家的《心經》,不知到了幾時,竟也沉沉睡去了。


    夢裏是一片白茫茫,和著遠處的綠,一片曠野,正是他的老家——昆山。


    有一隻通體雪白的白澤獸在天地間狂奔,它背上有翼,四蹄奔起來,繞是四方神仙,都不一定能追趕的上。


    忽然,一片湖泊前,出現個白衣翩翩的公子。


    那白澤似受了驚嚇,將龐大的身軀藏與竹林白雲中,悄悄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


    畫麵急轉,還是那個白衣公子,不過換了個場景,那龐大的白澤獸化了人形,靜靜聽著那公子講些不著邊際的話。因為離的遠,東方琉璃並聽不清他們談了些什麽,隻看到了那白澤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又是一陣波動,畫麵猛的又跳迴湖泊,白衣公子任在,隻不過身旁伴著的,不再是那隻雪白的白澤了。


    心頭一陣陣痛,緊接著聽得有人在他耳畔唿喚他的名字,東方琉璃一驚,自夢中醒來。


    床畔站著的是一黑一白兩個熟悉的身影。


    “喲,可是夢見從前小情人了,這眼淚還巴巴的掛在眼角呢!”白無常先是開口,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出口便是一陣酸酸的諷刺。


    “哪有的事?”東方琉璃條件反射的去否認,坐直了抬袖抹了一下眼角,果然一片濕潤,再向後些摸到枕頭上去,潮濕的感覺浸潤了他的手心。


    “隻不過這幾日總是睡不好,落了些眼病罷了。”


    白無常也懶得同他計較,冷哼了一聲作罷,反正無論如何,出現在東方琉璃睡夢的人,必不會是她。


    “走了,有事請你幫忙。”


    “又怎麽了?”東方琉璃揉揉還有些酸痛的眼,大紅的外袍就被白無常取過來塞進了他懷中。


    “什麽叫又怎麽了?你當我們是願意的?這迴可不是我們兄妹倆的意思,是閻君親自下的命令,要你協助我們二人辦妥此事。”


    白無常看著麵前穿衣的人,拿胳膊肘戳了戳立在一旁像個石墩子般的哥哥,示意他把文書給東方琉璃。


    “你自己看吧。”


    東方琉璃勉強將外袍掛好,一手拉著散向兩邊的外袍,一手接過文書打開讀了起來。


    細細看過一遍後,東方琉璃皺了皺眉,“秦老夫人的前世是殺害那倆小鬼的仆婦?”


    怪不得蓮園裏住了那麽多人,偏偏纏著她不放。


    “如此窮兇惡極之人,是怎麽投胎做人的?”


    “這正是閻君叫我們來請你一同前去的原因。”白無常翻轉著自己的如蛇信子般柔軟的手腕,說道,“她身上可有高人渡的佛氣,我們地府怎能奈何得了她?原本閻君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你都能治服那兩隻小鬼了,將一個凡人該受的罪責掰迴正軌,應該不算是什麽難事吧?”


    “就當替那兩個小鬼討迴些許公道,如何?”


    “那是自然。”東方琉璃將文書往懷中一塞,係好腰帶,就隨著二位鬼差前去勾魂索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陽醫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是朕mq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是朕mq並收藏陰陽醫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