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今日能逃向何處?”為首的大漢惡狠狠地說。

    “我來是因,我走是果,不勞旁人操心。”我冷眼麵對,說道。

    那為首之人沒有想到,麵對江湖中傳說的絕殺雁陣,我竟會如此淡然,愣了愣,但緊接著手中黃旗一抖說道:“盟主說過,是生是死,都不能放過從假山出來的人,現今我看你還能耐幾何!”

    原來,成閣主在我來之前,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可這到底是為什麽,若隻為師傅,為何又引我前來,可若真是因我,想我來此不過一年多,怎會與他有什麽冤仇?

    不容我多想,眾人已在那人的號令中有所變化,陣中猿臂展開,近處之人手握長劍,側翼之人個個拿出一短小的弓弩,全是黑色玄鐵打造。那滿月的弓上,皆搭著利箭。

    夕陽已西下,那利箭卻還刺得人恍眼——

    我知道那不是光,那是喋血的魂。

    傳說中的雁形陣,每一樣兵器都被上仙施了魂術。不出手則罷,隻要出手,必奪人魂魄於無形。無論對方有多深的武功,有多好的輕功,利箭一出,便如長了眼睛一般追隨劫殺,既便它的主人此時已被敵方所殺,它也定是不沾血,不迴頭!

    所以雁陣中的利箭也叫噬魂箭。

    “哈哈哈,想我一人,剛入江湖,竟能在一天之內見到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流雲掌和雁形陣,真是不虛此行!”我看了眾人一眼,迴頭向小豆子施了眼色,腳踩方位向雁陣更加靠近。

    “先生——”小豆子輕聲驚叫。

    看到她蒼白的小臉,我將一樣東西放入師傅懷裏,並將師傅托付於她,淡然一笑:“我既收了你,定會保你安全;我既救了師傅,定能護她周全。你放心——”

    “先生,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小豆子堅定地說。

    多可愛的孩子呀,心思單純,可她哪裏知道,此陣是破不了的!

    不過,這也不防事,噬魂箭雖厲害,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它們出手之後不會分別攻擊多人,而是如同具有思維一般,同時刺向對方功力最強之人。之後才會迴到主人手中,等再次出手攻擊下一目標。

    如果有人能乘此機會製服這些人,那麽噬魂箭也就沒有二度出手的可能了。

    隻可惜,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有機會在噬魂箭近身之前出手!

    當然,我也不會例外。

    可既便如此,我也會盡力一搏。此前,我是錯世的一縷芳魂,師傅愛我如子。此後,我原迴歸故裏,是生是死焉不得知,但隻要能保全師傅和小豆子,我這一遭也值了!

    短短一瞬間,千般念頭閃過。我又迴望了一眼小豆子和師傅一眼,師傅的臉色已轉紅潤,看來“青龍吟”真是一塊上好的玉佩,師傅有了它,氣息平穩了許多。

    “——錚——”耳邊傳來刺耳的響音。噬魂箭已躍躍欲試,就要破空而出!

    “想要將我們拿下,那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話未說完,我展開身形向陣中衝去。

    持箭之人雖早有準備,卻沒有料到我會自投虎口。稍一愣神之際,隻見身後白光閃過,有什麽東西已越過眾人頭頂躍向大門口。

    眾人沒有想到,就在我錯身上前的同時,早已扯出繞指柔紗,將師傅和小豆子一並送出陣外。

    小時愛極了小龍女的雙袖飄逸,到這裏來仗著自己輕功好,沒事在竹林裏扯著玩,沒有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先生——”聽到小豆子撕心裂肺的唿聲,萬千箭簇伴著淒厲的叫聲從陣的兩翼圍攻而來。

    “快走——!”我向小豆子喝道,並急忙向後閃去。

    噬魂箭竟以九十度轉角瞬間向我刺來。

    我急忙向旁躍去,我現在要離小豆子和師傅她們越遠越好,因為隻有這樣她們才有機會離開。

    再看小豆子,怔在那裏,一手摻扶著師傅,另一隻手探入袖口之中。她要發飛刀了。

    此時她是萬萬不能出手的,償若被噬魂箭盯住,她們將再也不可能出去了。

    我急道:“救師傅要緊!小豆子,我信你!”就在聲音起落之間,冷不防,一支噬魂箭已從我左肩穿過,鮮血從裏滲出。

    其餘的噬魂箭像是得到了什麽信息似得,方向一致地朝我前來,速度比之前更快。

    “嗖——嗖——”的聲音,在空中此起彼伏。

    “先生——”小豆子看著我,聲音已帶哭腔。

    “快,救師傅要緊!”我一手抓著噬魂箭,喝道。

    小豆子一跺腳,轉身扶著師傅向大門外走去。

    好了,這下好了,小豆子雖說跟我時間不長,但躲人功夫了得,隻要出了這個門,別人想要找到她,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再說師傅清醒之後,自會有所計劃,那麽她們就安全了。

    我心中的擔憂一下解除了,腳步便快了起來。起身掠到陣中,手中握著白色藥粉,我不能將此陣破了, 我也不能留下他們再禍害其他人——

    既然破不了陣,那麽就不如魚死網破!

    可是還沒有等我落地,忽然渾身發冷,口中腥甜一片——

    我忘了,今天是滿月,寒毒發作之日是不能動氣的!

    “撲哧”一聲,口中鮮血噴湧而出,在燦紅的血幕中,我眼前一黑,從半空中撲倒在地。

    “——嗚——嗚——”噬魂箭淩空而來。

    恍惚之中聽到簫樂自遠處悠悠地飄來,如涼風繞指般催人斷魂!

    原來天堂的仙樂這般淒涼,難怪人人都道天堂好,可沒有一人願到天堂去。不過,這下好了,我現在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刺蝟了。這是我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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