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半夏,天氣變得越發燥熱了,一如現在此刻的心情。微涼的夏風吹來,盡是沒有意思涼意,反而平添了股燥熱。

    “伯母別急,馬上就會有消息的。”壓製住心中的焦慮,我對一旁坐著的蕭夫人說道。

    “恩。”她強笑著點點頭。

    已經過了醜時,七夜還沒有迴來,據前幾天的傳來的消息,子時就應該到了的。

    難道出了什麽意外?或者是五皇子出爾反爾?還是路上遇到了不測?

    “流風,你去打探一下七夜到哪裏了,是否路上遇到不測。”我對身邊的流風說。他看了我一眼,轉頭出去。

    直到寅時,仍舊是沒有任何消息。天已經快亮了,整個山莊的人幾乎是一晚沒睡,卻是一點困意都沒有,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緊張了。

    “伯母,你先去歇著吧,可能是路上有事情給耽擱了,等七夜一迴來我立刻遣人去通知你。”望著身邊儼然憔悴的蕭夫人說道。

    “我沒事,還是再等等吧。”她強打著精神說。

    對於蕭夫人這樣,我有些感動。這大概就是母愛吧。看著昔日的美婦人到如今的慈母,這種毫不掩飾的關切,在這種權勢交割的古代,門深似海的大院,實屬難得的。

    “夫人,蘇姑娘!”

    “何事如此慌張?”蕭夫人驚慌地站起來,問氣喘籲籲跑進來的仆人。

    “少爺……少爺……”因為跑的急,說話間不斷地喘著粗氣。

    “到底怎麽迴事?圳兒出事了?”聽到有關蕭南圳的消息,蕭夫人更顯慌亂了。

    “不是……少爺……七公子……”他一邊說這一邊指著外麵。

    我孤疑地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走了出去。

    從遠塵居一路往外匆忙地走,不顧後麵素素的叫喊。似乎有什麽東西牽引般,執著地往外。心上有些忐忑,有些慌亂,不知到等會麵對的會是什麽。是南圳迴來了嗎?剛才聽那仆人斷斷續續的語句,是有提到蕭南圳的。心中這樣期盼著,卻又有些害怕往這方麵想,害怕希望落空,害怕滿滿的思念堆積起來的時候卻無法找到出口傾訴。

    就這樣滿懷心思的走著,夜色正濃,伴著旁邊不遠處一盞的昏黃的燈火,時不時的被絆了幾下,仍舊是執著地往前走。或許,是七夜迴來了。可是為什麽不直接去找我們?難道是受傷了?

    就在我不斷猜測的時候,突然就被眼前一抹金環定住了腳步。

    一頭烏發,一襲白衣,一輪金色的輪椅,在暈黃的燈火下,恍惚的近乎幻象。依舊是那張絕色皎容,一雙狹長嫵媚的眼眸,裏麵是星星點點的神采,白衣纖塵不染,如神祗般坐在金色的輪椅上,將周圍映襯的仿如白晝。

    這個世間,出了他,誰還有這樣的風姿呢?

    時間仿若定格,在眼神交匯的一刹那。任何人任何事,在這一刻,都變得無足輕重。

    “圳兒!”蕭夫人不知何時趕到,看到麵前的南圳,哭著撲了過去,上演一段母子情深。一旁的丫鬟小廝也趕緊圍了過去,喜悅之情無以言表。

    “南圳……”我笑著,輕吐了兩個字,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般軟倒在地。可能是剛才跑的有些急了,現在才發現,雙腿早已疲軟不已。

    所有的人都圍著南圳,遠遠地,我隻看見他仍舊是清雅含笑,對著蕭夫人的心疼以及眾人的關心,就像我第一次到蕭塵山莊來時那般,仿佛他隻是出門了片刻,而不是在牢獄裏呆了半個多月。

    有些人,注定是掌控大局的,無論是身居高位或身陷囹圄,仍舊是一副胸有成竹不驕不躁,成為所有人的支柱,精神的依賴和棲息地。

    可,那蒼白的容顏和發紫的唇,已近清減的身姿,卻是那般讓人心疼。南圳,強大如你,要怎樣的人,才能讓你棲息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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