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連線的聲音響著,但久久沒有人接聽。


    一次,兩次……容靖沒有吭聲,隻是沉默著連續打了六次,一直沒人接。


    容靖稍稍鬆了口氣,而白思東竟也覺得任懿軒沒有接電話……這個結果會更好一些。


    「這一直打不通,怎麽辦?」


    容靖聳了下肩,表示自己很無奈。


    「那就一直打,打到他接為止。」


    白豐茂硬聲道。


    「不急這一時。」白思東又開了口,他對父親道,「爸,別著急。」


    「……」


    白豐茂怎麽能不著急?事關外孫女的名聲和清譽……


    不是別的什麽日子,偏偏是周夢琴的七十大壽,這殷家上上下下都在這。


    多少雙眼睛盯著蘇小萌?


    如果最後小萌名聲敗壞,將來何以在殷家立足?


    白豐茂這輩子在政壇上也算叱吒風雲,憑藉的也是不饒人的手段算計。


    如今看到自己的外孫女兒被人陷害侮辱,事情來得如此突然,讓他沒有一點準備,心都亂成了麻。


    他也好,這殷家人包括殷時修也好,多是把關注點放在怎樣應對事情造成的後果上。


    隻有小兒子將關注點放在事情的發生過程上,死死摳著容家人話裏的漏洞,以及證據的不充分問題上。


    「容靖,既然任懿軒現在不接電話,那就沒人知道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小萌雖是當事人,可她當晚意識不清醒,她說的話,更不能算數。」


    「白叔叔可真是厲害……」


    容靖扯了下嘴角,「這樣說來,就是我們容家專門過來挑事,故意毀蘇小萌的名聲了?」


    「如果蘇小萌和任懿軒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你們容家不就是在故意毀小萌的名聲和清譽?」


    「放你的狗屁!」


    「……」


    「……」


    當容司毫無形象的怒罵出聲時,白思東反而更淡定了。


    「什麽都沒發生?孤男寡女一同進酒店開房,在同一個房間裏待了一晚——」


    「容老先生,您要是這麽說的話,那不得不麻煩您的女兒再往酒店跑一趟,去把一整晚的監控調出來,確信蘇小萌和任懿軒一整晚都沒有出過房間,你才有資格說這種話,不然……那就是在誹謗!」


    白思東神情一凜,話音擲地有聲,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怔了一怔。


    容司眯起老眼,看向白豐茂,


    「真是虎父無犬子,但是白老先生,您這兒子未免也太沒有家教了!」


    「家教?這話我看還真輪不到你來說。」


    白豐茂直挺著脊背,視線又一次掃過這姓容的一大家子。


    容司深吸一口氣,


    「行,我明白了,殷大哥,看來我們兩家的交情,恐怕就要在今天斷了。」


    「……」


    殷紹輝拄著拐杖,他微微抬眼,


    「容老弟未免也太小題大做,這沒有必要吧?」


    「我女兒被人欺負了不說,我這個做父親的連公道都替她討不迴,不僅如此,還要被人安上居心不良,誹謗的罪名!」


    「……」


    「試問,哪個做父親的能咽下這口氣?!」


    「容老先生,這是個法製社會,你要是想替你的女兒討個公道,那就拿出充分的證據出來,證明小萌和任懿軒的確發生了關係,並且是小萌勾引了任懿軒。」


    「可您自己也看到了,現在不僅是小萌主動勾引您的準女婿這件事不成立,就連他們二人之間是否真的發生關係都很難講。」


    「我看不到什麽法製社會,我隻看到一個目無尊長,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在這強詞奪理!」


    「當然,如果容老先生心中認定我隻是在替外甥女狡辯,如果覺得當了近二十年警察的我隻是乳臭未幹,那對話沒有任何進行下去的必要。」


    「畢竟……」


    白思東語氣竟還有些輕佻歡快,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不過,我相信,容老先生既非井蛙,亦非夏蟲。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


    容司深吸一口氣,自知繼續待在這,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他一沒有料到,蘇小萌會拒絕容靖給出的提議,走出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一步。


    二沒有料到殷家人會如此袒護蘇小萌,不惜將家族的聲譽擺在懸崖邊。


    三沒有料到殷時修會對蘇小萌如此信任和寬容,即便戴了綠帽子,男性尊嚴受辱,也要把妻子護的死死的。


    四沒有料到白家人到場後,並沒有讓事情變得更混亂,隻是讓局勢變得更加明朗的一邊倒。


    這蘇小萌……到底是什麽來頭?


    容司不能理解,這殷家和白家就為了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和他們容家為敵。


    一個小丫頭而已……


    和一個大家族的榮辱相比,和一個男人的尊嚴相比,孰輕孰重,如此分明。


    可這兩大家,卻……


    「白警察,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充分的證據是不是?」


    容司冷著眼,看向蘇小萌以及她身後的殷時修,視線之餘,還劃過一直沉默著沒吭聲,靜待事情發展的殷時青。


    他很快收迴視線,緩緩道,


    「蘇小萌不過二十出頭,年紀這樣小,我本是想為我家小喬討一個公道,哪怕隻有一聲對不起,但現在……」


    「我會好好的借這個機會給這個伶牙俐齒,滿嘴謊言,又偏有多人袒護的小丫頭上一堂課。」


    「待酒店監控曝光,我看殷家四少奶奶還有幾張嘴能說的清!」


    「今天在你們殷家受了此等屈辱,如果不將這事兒鬧它個滿城風雨,我就不叫容司!」


    容司狠狠說著,而後瞪了眾人一眼,轉身便要離去——


    「慢著!容老先生。」


    誰知白思東話還沒有說完!竟然又叫住了容司!


    容司額邊的青筋凸凸的冒,聲音降到了零下八度,


    「白少爺還有什麽話要說?」


    他沒有轉過身,隻是露出一個眼角,睨向白思東。


    白思東緩緩道,


    「我希望容老先生和您的妻子,子女今天出了殷家的家門後,心裏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白豐茂!你這兒子算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


    「我兒子是個警察。他有權利和任何有犯罪嫌疑的人這樣說話。」


    白豐茂中氣十足,異常驕傲的說道。


    「有犯罪嫌棄?犯什麽罪?!」


    容司這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哪怕是容家最艱難的時候!


    「蘇小萌是殷家的兒媳婦,已婚,還有兩個孩子,如果你們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散布謠言,毀我外甥女清白,我必將以誹謗罪逮捕你們。」


    「……」


    容司心下真特麽覺得好笑!可偏偏……


    偏偏——他沒法反駁!來之前,手裏的監控視頻,仿若是板上釘釘似的,可經過白思東這麽一番言論下來……


    這段監控仿佛沒有絲毫價值。


    「白叔叔的話,容靖已經聽明白了,放心,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蘇小萌的聲譽不會受到威脅,但是……」


    容靖的眸子轉而變冷,


    「我們會聽白叔叔的話,把酒店監控調完整了!之後,蘇小萌會怎麽樣……也請白叔叔做好心理準備。」


    「我們當然會。」


    「老林,送客。」


    「媽,我送容叔一家出去吧,」


    殷時青對周夢琴小聲道,「容叔現在是氣頭上……我想辦法安撫一下他,要是他們真的去找監控,隻怕……」


    周夢琴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殷時青——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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