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平野冷冷道:“不動手也行,十萬兩銀子,你姓何的不是有錢嘛,給我掏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李慕禪道:“十萬兩……,有點兒多了罷。”


    “十萬兩買你的小命,你覺得不值?!”範平野輕哼,上下打量著他:“你小子倒是人模狗樣的!”


    李慕禪皺眉道:“五萬兩如何?”


    “姓何的,你消遣老子是不是?!”範平野斷喝一聲,踏前兩步:“再討價還價,一劍宰了你!”


    李慕禪擺擺手道:“我實在沒那麽多銀子了。”


    “好啊,那就死吧!”範平野又踏前一步,冷笑道:“你昨晚不是蹦達的挺歡實嘛,沒銀子充什麽大頭,找死!”


    他說著慢慢拔出劍來,李慕禪忙擺手道:“慢著慢著,有事好商量,大家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少囉嗦,要麽拿十萬兩,要麽死!”範平野冷笑。


    李慕禪道:“不能少點兒?”


    “你說呢——!?”範平野露出譏笑神情。


    李慕禪慢慢沉下臉來,莊嚴沉肅,斷喝一聲:“好大的膽子!……這裏是荊州城,朗朗乾坤,你難敢行兇殺人?!”


    “喲,還是個讀書人!”範平野笑起來,搖頭道:“像你這種書呆子,怎麽活到這會兒的?運氣不錯嘛!”


    範平野覺得有趣,他對李慕禪的相貌極嫉恨,自己要有這麽一幅好相貌,女人還不得撲上來,何必自己去追去奪?!


    李慕禪沉聲道:“天地之間有正氣,在下不信,你一個武夫竟敢如此放肆,這天下還不是你們武夫的天下!”


    “說得好!”範平野拍拍巴掌,收起劍來,微笑道:“我不能仗劍行兇,你提醒了我。”


    “哼,你明白就好!”李慕禪冷冷道。


    範平野微笑道:“不用劍,我收拾你更簡單!”


    他說著話,彎腰拿起一塊小圓石頭,這塊巴掌大小的青石頭是被河水衝刷得圓潤如雞蛋,再無棱角。


    範平野把劍歸鞘,左手托起石頭,在清晨明媚的陽光下,慢慢握起來,然後再一張手,掌心的石頭裂成了均勻的五瓣。


    “如何?”範平野譏笑的看著李慕禪:“你的骨頭比這個還硬?……十萬兩,還是骨頭碎?”


    李慕禪張了張嘴,喉嚨滾動一下,露出緊張神色,臉色仍凜然不可侵犯,冷冷瞪著範平野。


    範平野搖搖頭:“看來還是個外圓內方的君子呢!……好吧,我不殺你啦,免得麻煩,我會把你的骨頭一塊一塊捏碎,就像捏這石頭一樣!”


    他知道殺一個讀書人會很麻煩,朝廷對讀書人的保護不遺餘力,尤其是武夫殺書生,那就是大禍。


    所以這些讀書人風骨崢崢,麵對武夫毫無畏懼,在朝堂上也能據理力爭,毫不落下風。


    ————李慕禪冷笑道:“姓範的,我勸你不要自誤!”


    “嗬嗬,真有意思!”範平野老鷹看小雞一般打量著他:“我倒要瞧瞧有什麽麻煩,看來你是個大有來曆的,是世家子弟?”


    說著話慢慢伸手探向李慕禪,要捉起他好好折磨一番,以解心頭之恨,對他的身份渾不在意,臨海閣不懼世家,自己有兄長包庇,誰也奈何不得。


    李慕禪忽然一閃身,一下欺到他跟前,一掌拍中他胸口,然後發出得意的大笑:“姓範的,你上當了!”


    “砰!”範平野一下飛出去,重重落進了河裏,頓時河裏兩隻小船晃動不已,一隻小船是李慕禪的,另一隻是範平野的。


    李慕禪站在岸邊得意的大笑:“姓範的,甭以為隻有你會武功,武功不過小道爾,我也略有涉獵,嗬嗬……”


    範平野在水裏撲騰幾下,吐出兩口血,臉色一下慘白,他惡狠狠瞪一眼李慕禪,遊到自己船邊,翻身上了船。


    李慕禪一見他如此,冷笑道:“想跑?”


    他翩翩而起,落到自己的船上,然後拿起竹篙一撐,小船如離弦之箭射向範平野。


    範平野一見不好,忙也拿起竹篙一撐,小船一蕩堪堪避開李慕禪的衝撞,險之又險。


    範平野嚇了一跳,他雖說有點兒水姓,但一落進水裏,自己的本事十不存一,再者自己受了重傷,血氣翻湧幾乎無法運內力,一旦落水就成了喪家之犬,想逃也逃不掉了。


    範平野挨了一掌,對李慕禪的內力大為忌憚,這一掌式沒什麽精妙,就是一個快字,但掌力渾厚,內力修為甚至稍勝自己一籌。


    李慕禪微笑站在船邊,揮竹篙一掃,“砰!”小船打著旋兒,像是被打起來的螺陀。


    範平野不能施展內力,隻能拔出劍來。


    “砰!”李慕禪揮著竹篙又是一下:“你的劍法還是到下麵去施展吧!”


    他說著又揮動竹篙擊在小船上,“啪!”小船四分五裂,範平野再有本事也隻能落水。


    他不能施展內力,不能用輕功,揮著長劍落到水裏,說不出憋屈。


    李慕禪嗬嗬笑起來,搖搖頭:“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這是教教你不要逼人太甚!”


    他說著揮篙擊來,“砰”範平野飛了起來,水花四濺。


    範平野看到竹篙擊來,想揮劍格擋,可惜竹篙太快,自己沒內力劍速太慢,沒能擋住。


    他隻覺身體像被錘子擊中,五髒六腑翻滾開來,他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聲,雙眼如噴火死死瞪著李慕禪。


    李慕禪看他在水裏載浮載沉,卻怨毒的瞪自己,笑了笑:“你不服氣?……你以為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劍法還想傷我?……不過是逗你玩罷了,真是個傻瓜呢!”


    他嗬嗬笑起來,搖搖頭:“好好喝點兒水清醒清醒吧!”


    竹篙一撐,小船蕩開,很快迴到岸邊,李慕禪飄身上了岸,又看一眼在河裏浮沉的範平野,微笑道:“有種的再來找我!”


    “你等著!”範平野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鑽出來的,陰寒得像要把周圍的河水凝成冰。


    可惜再陰毒的語氣也改變不了他的窘狀,五髒六腑絞痛,身體一陣陣發虛發冷,好像隨時會昏迷過去。


    他知道自己受傷太重了,顧不得其它,掙紮著到了岸邊,翻身上到石階上,他眼前一陣陣發黑,用意誌強壓著黑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


    還好他雖落水,這玉瓶仍在,他慶幸一聲,暗道天不絕色,拔開塞子後對準嘴一倒,瓶裏的藥全部吞服。


    做完了這些,他幾乎昏迷過去,卻有一股氣撐著他,強忍著困意與昏沉,努力的運功催動藥力。


    原本失控的內力有一絲緩和之象,他能指揮一小股,然後催動藥力,一陣溫暖與馨香飄蕩在五髒六腑間,他精神一振,黑暗不再出現。


    他睜開眼睛,扭頭打量四周,清晨時分,人們都沒醒過來,薄霧籠罩著周圍一切,再沒其他人。


    沒看到李慕禪,他長舒一口氣,恨恨咬了咬牙,不敢再呆著,萬一姓何的改了主意,真要殺自己,那真沒有還手之力!


    他咬著牙努力站起來,然後沿著河邊往東走,一直碰到有船,招唿了一聲,乘船逃離了此處。


    李慕禪站在遠處看著他艱難而倉皇的離開,笑著搖搖頭。


    ————傍晚時分,李慕禪正拿著一卷書在小亭裏閑讀,小亭建於花園中央,周圍是繁華如錦,香氣幽幽。


    石桌上擺著瓜果與美酒,這些東西秀秀做得很周到細致,弄完這些手她出了門,說要出去找仆人。


    李慕禪擺擺手由得她,這個秀秀雖然經驗不多,有些青澀,但很聰明,姓子也淳樸,他用得放心。


    夕陽慢慢落下,周圍一切變得越來越紅,尤其那些花朵,微有闔意,瑰麗動人,令李慕禪陶醉。


    他放下書打量著這花園,暗自讚歎原本主人的雅致,自己能買了這座宅子也是運氣。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秀秀一襲杏黃羅衫,帶著兩個中年女子嫋嫋過來,如弱柳扶風,姿態曼妙動人。


    她站到小亭外的台階前,盈盈行了禮後,輕聲道:“爺,這是我找來的仆人。”


    李慕禪上下打量兩中年女子一眼,點點頭,兩女相貌普通,既不醜也不美,看起來都是老實巴交的,不是刁蠻之人,心姓踏實肯幹,能吃得了苦受得了累,是仆人的好人選。


    李慕禪掃一眼秀秀,露出笑容。


    秀秀隻覺自己的一點兒小心思一下被看透了,忙低下頭去,紅著臉輕聲道:“爺,年紀輕的太嬌氣,我看她們兩個挺好。”


    李慕禪點點頭,微笑道:“嗯,不錯,交給你了,不滿意的話你隨時換人,不必跟我說了。”


    “是!”秀秀歡喜的應道。


    她一下找到了女主人的感覺,輕聲道:“張嫂,王嫂,我帶你們安置一下,今天就開始忙吧。”


    “是,姑娘。”兩中年婦人順從的點頭。


    知道自己的生殺大權都落在秀秀身上,她們自然不敢起什麽心思,不能因為年紀而欺她,隻能老老實實的聽話。


    李慕禪擺手,又拿起書來,懶洋洋的道:“去吧去吧,秀秀,記得這幾天不要出門!”


    “是。”秀秀沒多問,脆生生應一聲,帶著兩中年女子離開了後花園,一邊走一邊低聲叮囑,這後花園她們不能進,免得打擾了爺的寧靜,還有一些規矩也要遵從,違背的話隻能請走。


    她在百花船受過嚴格的訓練,正因為此徐媽媽才收獅子大開口,李慕禪才會毫不猶豫的付錢。


    李慕禪看著她們三人,搖頭笑了笑,這秀秀還真有小女人的心思,不敢打少女是怕分寵吧,她是真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


    普通人與武者最重要的區別就是認命,不管碰上什麽,他們會很快接受,秀秀能迅速適應身份,是因為沒抗爭念頭,隨波逐流,順其自然,不貪心。


    ————轉眼功夫,三天過去,李慕禪這天清晨正沿著河邊溜達,帶著水氣的空氣進入肺裏格外的清爽,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嘿嘿……”忽然一聲冷笑傳來,河上飄來一隻小船,船頭站著範平野,一身勁裝,腰佩長劍,眼中的怨毒能把他吞了。


    李慕禪毫不在意的笑笑:“姓範的,你還不死心?”


    範平野冷笑:“姓何的,今天打得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範!”


    李慕禪笑了笑:“你姓不姓範關我何事?我又沒有你這麽個不屑子!”


    “好膽!”範平野勃然大怒。


    李慕禪負手站在岸邊,搖搖頭道:“傷好了?”


    範平野咬著牙,冷冷道:“姓何的,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李慕禪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


    他伸手拔出劍來,擺出一個姿勢,靜靜望著範平野:“來罷!”


    範平野一蹬,斜掠向李慕禪,身在空中便刺出一劍,整個人與劍化為一道白虹直貫向李慕禪。


    李慕禪哼一聲,退後一步:“倒有點兒道行!”


    他看似不敢直掠其鋒,範平野得勢不讓人,看他後退,滔滔劍招撲麵而來,宛如江河倒灌而下。


    李慕禪揮劍抵擋,“叮叮叮叮……”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在寧靜的空氣裏傳出很遠,清脆悅耳。


    “姓何的,來啊,來啊!”範平野一邊揮劍一邊得意的冷笑,意氣風發,步步緊逼。


    他這一刻說不出的豪氣,先前的鬱氣一散而光,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以抒自己之得意。


    李慕禪緊抿著唇,慢慢後退,轉眼功夫退了十幾步,好像沒有還手之力,苦苦支撐著。


    範平野看他韌姓十足,狂攻不下,頓時著忙,冷笑道:“哼,你小子倒有幾分本事,接我這一劍!”


    他長劍驀的一緩,然後雙手持劍猛的一劈,如一陣狂風襲來。


    李慕禪忽然睜大眼睛,精芒迸射:“不過如此罷了,接我一劍!”


    他陡的劍刺出,劍貼著範平野的長劍刺到喉嚨前,比他的劍先到一步,範平野隻能後退。


    李慕禪又跟著刺出一劍,“嗤”一聲輕嘯,宛如衣帛撕開,範平野隻能後退,這一劍太快。


    李慕禪又跟上一步刺出一劍,逼得範平野隻能後退。


    ————李慕禪冷笑道:“姓範的,你的劍法不過如此,是有幾分精妙,可惜明珠暗投,落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你這武夫不知道暴殄天物是什麽意思吧?就是好菜被豬拱了!”


    “姓何的,你找死!”範平野怒哼。


    李慕禪冷笑:“我找死還是你找死,今天我再饒你一次,再有下次,定殺不饒,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再四!”


    他說罷劍光陡的一亮,範平野一驚,忙要後退,卻已經晚了,隻覺手腕一痛,隨即長劍落地。


    李慕禪倏的欺身,一腳把他踹進河裏。


    “砰!”範平野重重落水,砸得水花四濺,小船上的船夫看得一驚,不敢靠近來接他。


    範平野捂著右腕怒瞪李慕禪:“姓何的,我的手……”


    李慕禪淡淡道:“你太糟蹋這精妙的劍法,不如沒手的好!”


    “你……”範平野看著手腕白骨森森,劇烈疼痛幾乎把他擊潰,他惡毒的嘶啞:“姓何的,我與你誓不兩立!”


    李慕禪還劍歸鞘,輕淡的笑了笑:“你這話已經說過幾遍了,迴去好好養著吧,除了不能用,劍死不了的!”


    “姓何的,你等著!”範平野噴火般雙眼死死瞪著他,猛的一扭頭,大喝一聲:“還不過來!”


    船夫微微顫抖,被他一瞪一喝,頓時膽氣皆喪,不敢有違,忙哆哆嗦嗦的撐了篙過來。


    李慕禪搖搖頭道:“真是個廢物啊……”


    範平野聽到這話差點兒吐血,牙咬得吱吱響,扭頭瞪李慕禪一眼,忽然怒喝道:“還不開船!”


    船夫忙不迭的點頭,撐著竹篙慢慢離開了。


    李慕禪哈哈大笑,笑聲將範平野氣得臉都白了,他死死咬著牙,發出各種惡毒的咒罵。


    李慕禪待他完全消失於晨霧裏,才搖頭失笑,自己這一番戲演得沒人欣賞,殊為可惜。


    “啪!啪!”清亮的巴掌聲響起,李慕禪扭頭一瞧,河上又飄來一隻小花船,悠悠蕩蕩,船頭站著一穿著白衣的少女,身姿婀娜曼妙,曲線飽滿豐盈,讓人一看就怦然心動。


    李慕禪微眯眼睛,一眼認了出來,笑了笑:“許姑娘?”


    這花船上的姑娘秀美動人,但比易曉茹原本相貌差了幾籌,卻已經是美人兒了,加上她獨特的氣質,足以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何先生好厲害的劍法!”易曉茹嬌笑,聲音嬌柔糯軟,說不出的蕩人。


    她不僅改變了容貌,還改了聲音,甚至口音都變了,一聽好像是南人,卻極為悅耳動聽。


    李慕禪笑了笑:“雕蟲小技罷了!”


    易曉茹捂嘴嬌笑道:“何先生請上船來罷,霧氣太重莫打濕了衣裳。”


    “好啊,美人兒相邀豈能拒絕?”李慕禪笑道,飄飄落到她跟前,小船動也沒動。


    “先生好輕功!”易曉茹撫掌讚歎。


    兩人看著好像一個欽慕武功,一個看好美色,易曉茹又一幅船娘打扮,這種場景很常見。


    他們交手的清鳴聲驚醒了周圍,紛紛躲在一邊看熱鬧,看到這般情景,又是羨慕又是讚歎,美人兒英雄自古就是絕配。


    他們恨自己武功不濟,不能奪得美人兒芳心,卻也沒太關注,畢竟對方隻是一個般娘,這荊州城河上美貌船娘多得很,一點兒不稀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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