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功夫,趙大娘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個嫻靜少女,圓溜溜的大眼透著雀躍神情。


    李慕禪已經驅走了兩頭猛虎,正靜靜看著她們。


    他一眼便知是靜兒,她容貌變化,氣質未變,那雙大眼充滿著靈氣,好像會說話一般。


    她此時肌膚紅潤,容光煥發,秀美動人,不再是先前的黃毛丫頭,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泛白的青布羅衫裹著窈窕的身段兒,雖不是豐滿動人,卻骨肉勻稱,青春氣息撲麵而來。


    “還不快見過大師!”趙大娘看她發呆,忙一扯她袖子。


    靜兒紅了臉,忙躬身合什:“靜兒多謝大師!”


    李慕禪微笑點頭:“靜兒,不必客氣了,比我想得要快一些,看來練氣頗有心得了,是不是?”


    靜兒點頭:“是,練氣很好玩,很舒服。”


    李慕禪笑道:“你要隨侍我身邊,會很辛苦。”


    靜兒忙擺手:“我不怕辛苦!……大師,求你收下我罷!”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你年紀輕輕,韶華正茂,何必出家。”


    “我反正是撿迴一條命的,報答大師是理所應當的。”靜兒忙道,趙大娘也在一旁用力點頭。


    李慕禪沉吟道:“你若真有心的話,就隨我身邊吧,不必出家,且做為記名弟子。”


    “……是。”靜兒歡快的應道。


    趙大娘感激不迭,激動的道:“大師真是慈悲為懷,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她也暗自打著算盤,湛然大師是有大神通的,靜兒在他身邊,誰也不敢再欺負了。


    她一個寡婦辛苦拉扯著靜兒長大,靜兒病著時還好,沒人打什麽歪主意,可現在靜兒好了,出落成美人兒了,那就是禍根,自己一個寡婦怎能護得周全?


    雖說鎮上有鄭員外主持公道,但萬一有別的富家公子呢?強娶了靜兒去,靜兒的一輩子就完了,自己也完了。


    湛然大師神通廣大,無人能欺,靜兒在他身邊,最是安全不過,自己也能沾一些光,能挺直腰板兒說話了!


    她心裏的這些小算盤,李慕禪一目了然,卻也沒什麽錯,不過是為了自保,也是無奈,自己是水裏一根浮木,她自然要抓住的。


    趙大娘叮囑道:“靜兒,要瞪大眼睛,好好服侍湛然大師,不準貪玩偷懶,聽到沒!?”


    靜兒輕輕點頭:“娘,我知道啦。”


    趙大娘又道:“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過兩天娘再迴來看你!”


    李慕禪笑了笑:“趙大娘,靜兒白天過來,晚上迴去,不必這般鄭重的。”


    “晚上迴去?……大師,這合適嗎?”趙大娘忙道,卻又殷切的望過來。


    李慕禪道:“這裏隔著大娘家近,不要緊的。”


    “多謝大師!”趙大娘感激的道。


    李慕禪沒答應時,趙大娘一心懇求,一旦答應了,趙大娘心裏馬上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塊兒什麽。


    如今聽說靜兒每晚迴去,趙大娘的心頓時充實了。


    ********************************************趙大娘知趣的離開了,李慕禪打量著靜兒,伸出手來,靜兒遲疑一下,走到近前,伸出小手。


    李慕禪暗讚聰明,手指搭到她皓腕上,她因為一直很少出戶外,肌膚是蒼白的,但練了李慕禪的心法之後,血氣健旺,肌膚變得白裏透紅,分外誘人。


    李慕禪內力流轉了一圈,輕頜首:“看來你很用功,進境很快,不錯!”


    靜兒抿嘴笑道:“大師,這關乎我的姓命,自然要用功的。”


    李慕禪微笑點點頭:“這倒是實話!……靜兒你的廚藝如何?”


    靜兒道:“我娘說挺好的,不知道大師習慣不習慣,齊大哥做飯很難吃吧?”


    李慕禪露出苦笑,無奈搖頭。


    靜兒抿嘴笑道:“我起碼比齊大哥強得多。”


    “誰比我強得多?”寂空大步流星進來,看到靜兒,怔了怔:“是……靜兒妹子?”


    靜兒抿嘴笑道:“齊大哥!”


    李慕禪看看兩人,寂空忙道:“師父,靜兒妹子怎會在這裏?”


    靜兒道:“齊大哥常去我家幫忙。”


    李慕禪點頭:“那就好,你們如今算是師兄妹了,緣法不淺。”


    “師父收靜兒妹子為徒啦?”寂空瞪大眼睛。


    靜兒抿嘴輕笑道:“師兄有禮啦!”


    李慕禪搖頭:“寂空,若非你做飯太難吃,我也不必再收個女弟子了!”


    寂空摸摸光腦殼,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兩聲。


    靜兒道:“師父,我住在哪裏呀?”


    李慕禪道:“寂空,去安排一下吧,你要加緊練功了,進境還比不上一位小姑娘!”


    寂空打量一眼靜兒,興奮的道:“沒想到靜兒妹子身體這麽好了,一定是師父出手相救!”


    靜兒點點頭,笑盈盈的道:“是,我練了大師……師父的心法,身子骨越來越好,要不然,早就轉世投胎啦!”


    兩人說了一通,都很興奮,李慕禪笑眯眯的不打斷他們。


    半晌過後,寂空才反應過來,忙引著靜兒離開。


    李慕禪舒了口氣,他雖扮成僧人,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僧人,通曉佛法卻不想守戒律,這些戒律對他無用,佛祖心頭坐,酒肉穿腸過,明心見姓得證如來的不必太拘於形勢,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一直嫌寺裏太悶了,雖有寂空在,卻是個大男人,還好有一群猛獸嬉戲,他有些樂趣,現在有了女孩,空氣也不一樣了。


    他沒有別樣心思,並無異念,但有一個秀美女孩在,氣息才舒服,果然陰陽相合才是妙道,孤陽不長,孤陰不生。


    *********************************“什麽,傅前輩她們去浮雲宮了?”李慕禪皺眉。


    他正坐在海玉蘭的屋裏,燭光明亮而柔和,照得小屋通徹,與白晝無異,比白晝又多了幾分溫馨與寧靜。


    燈下的海玉蘭嫵媚嬌豔,明眸流盼。


    她輕歎口氣:“我是攔不住師父的,隻能隨她。”


    李慕禪皺眉道:“這不是……”


    海玉蘭道:“師父她們是刺殺,我估計是想刺殺浮雲宮宮主。”


    李慕禪苦笑道:“傅前輩她們膽子也夠大的,也夠狠的,就不怕真苦惱了浮雲宮,鬧得兩派大戰?”


    “他們要戰便戰,咱們有何懼哉?!”海玉蘭紅唇緊抿著,倔強的撇撇嘴。


    李慕禪沉吟片刻,搖頭歎道:“這一招太險了!……她們不會想栽贓嫁禍吧?!”


    他臉色微變:“她們用什麽兵器?”


    “當然是劍了……”海玉蘭的臉色也微微變化。


    她想起了當初隨嘴提到過一句,說能布成劍陣,劍陣劍陣,那自然是用劍了!……九天玄女宗可不是用劍的。


    李慕禪無奈歎了口氣:“看來果然要嫁禍給咱們雲霄宗了!”


    海玉蘭苦笑:“不會吧!”


    李慕禪道:“厲害!一石二鳥!……不過憑她們九個,很難刺殺成功的。”


    海玉蘭搖頭道:“咱們有專門的刺殺劍法,那劍陣的威力也驚人,浮雲宮宮主未必擋得住。”


    李慕禪皺眉沉吟道:“萬一浮雲宮的宮主遇刺,浮雲宮一定以為是咱們雲霄宗幹的,於是把怒火發泄到咱們頭上,這事……唉——!”


    海玉蘭歉然望著他:“事到如今,怎麽辦才好?”


    李慕禪起身負手踱步,臉色變幻。


    “可有傅前輩的貼身之物?”李慕禪霍的停下。


    海玉蘭道:“你想阻攔師父他們?”


    李慕禪無奈的道:“事到如今隻能擋一擋了,否則的話,咱們宗與浮雲宮定是一場大戰!……傅前輩這一招太毒了!”


    海玉蘭無奈的歎了口氣:“師父的如意算盤未必能打響,你去阻攔的話,那與師父就成仇人了!”


    李慕禪沒好氣的道:“看來我甭想與傅前輩結好了!……仇人便仇人吧,我直接把你擄走!”


    海玉蘭白他一眼:“要我背叛師父,甭想!”


    李慕禪道:“好吧好吧,再說罷,我且先擋住傅前輩再說!”


    “這件事,我看未必是師父的主意。”海玉蘭無奈的道。


    李慕禪皺眉,沉吟道:“嗯,倒也不像,……那是誰的主意?”


    “咱們與你們雲霄宗有仇,並不僅是師父與易宗主的事,在師父之前早就有仇了,一直有人想報複雲霄宗的。”海玉蘭道。


    李慕禪點點頭,這倒不假,傅飛虹雖對雲霄宗沒什麽好感,但對易宗主卻是一片深情,愛恨交結難分,不看自己的顏麵,看在易宗主的臉麵上,絕不會想嫁禍給雲霄宗,她心高氣傲,不屑於這種方法。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他臉色陰沉下來。


    ***********************************“……好吧,你去阻攔也好。”海玉蘭沉吟一番,點頭歎道,轉身離開了小屋,很快迴來,手上拿了一隻玉簪。


    海玉蘭遞給李慕禪:“這是師父隨身帶著的玉簪,這一次沒帶走。”


    李慕禪接過玉簪,仔細打量,玉簪瑩光流轉,顯然是一直有人把玩,養得如此豐潤,玉靠人養,無人理會的話,玉人失去靈氣。


    他忽然眉頭一挑,笑了起來。


    “怎麽了?”海玉蘭看他笑得古怪。


    李慕禪把玉簪倒過來,笑道:“你看上麵的字。”


    海玉蘭掃一眼,沒看到字,仔細看了看,終於發現了細微不可察的三個小字,凝神望去,“易行之”三個字映入眼簾。


    “這是……”她訝然望向李慕禪:“是易宗主……”


    李慕禪點點頭,笑道:“是宗主送的,看來傅前輩還是放不下呐!……可惜這件事一旦出了,傅前輩與宗主再難破鏡重圓!”


    “你要去阻止嗎?”海玉蘭問。


    李慕禪道:“即使阻止不了,也要把傅前輩扯迴來,免得鑄成大錯!”


    海玉蘭明眸流轉,笑了笑:“好吧,隨你怎麽做!”


    李慕禪收迴玉簪,將其貼到眉心處,一動不動,片刻後驀的消失,海玉蘭看著他消失的地方,輕輕歎口氣。


    一邊是師門,一邊是心上人,她夾在當中委實為難。


    李慕禪驀然出現在一片樹林裏,虛空之眼打開,方圓二十幾裏一覽無遺,發覺是在一片大山裏。


    他虛空之眼一掃便發現了傅飛虹她們所在,在離自己不遠的山峰,九個人正橫劍於膝上,盤膝打坐,養精蓄銳。


    李慕禪將衣衫脫了一層,隻著月白中衣,又弄了些樹汁與泥巴相混,加了一些草藥,抹在臉上,頓時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身形閃了閃,倏的到了山頂,出現在九人之後,悄無聲息,伸手攬起傅飛虹的柳腰,驀的消失。


    待其餘八人反應過來時,傅飛虹已經消失,她們怒叱著四散分開,形成一個圓,經驗極豐。


    李慕禪卻閃了幾閃,施展小挪移術,轉眼功夫離開了那座山頭,來到遠處一座大山山頂。


    兩人站在山頂的巨石上,李慕禪放下傅飛虹,傅飛虹原本無法動作,現在恢複自由,皺眉盯著李慕禪:“你是誰?!”


    李慕禪伸手在臉上一抹,微笑抱拳:“見過傅前輩。”


    “是你——!?”傅飛虹冷笑道:“蘭兒這丫頭,女生外向!”


    李慕禪拿出玉簪遞過去:“我是憑著這個找到傅前輩的。”


    “你來做甚!”傅飛虹一把奪過玉簪,冷冷道。


    李慕禪搖頭:“我是來阻止傅前輩做傻事的,你們一旦刺殺了浮雲宮宮主,事情鬧大,再也沒法迴頭了!”


    傅飛虹冷笑道:“殺我九天玄女宗弟子,必受千百倍的報複!”


    李慕禪歎了口氣,搖頭道:“沒想到貴宗行如此之事,刺殺浮雲宮宮主,再嫁禍於敝宗!”


    “誰說嫁禍給你們雲霄宗的?!”傅飛虹皺眉道。


    李慕禪搖搖頭,一看就知道好被蒙在鼓裏,這傅前輩心計有限,比起她的徒弟差得遠。


    “真嫁禍給你們雲霄宗?”傅飛虹也不是蠢人,反應極快,隻是心計不夠,沒把人心想得太複雜。


    她說著臉色跟著變了,皺眉沉吟。


    李慕禪道:“這一計委實高明,一旦成功的話,浮雲宮會報複咱們,貴宗撇開了關係,事後再一明說,天下人都恥笑浮雲宮與敝寺,見識了你們九天玄女宗的手段!”


    “胡說八道什麽!”傅飛虹沒好氣的道:“沒有的事!”


    李慕禪搖頭道:“有或沒有,傅前輩最清楚,這件事還是別參與了,否則宗主知道……”


    “他知道了又怎的!”傅飛虹瞪了他一眼:“你多管閑事,李無忌,把我送迴去!”


    李慕禪搖頭道:“傅前輩真要做了這事,不但宗主與你,我與玉蘭她也……,所以我絕不會放前輩的。”


    傅飛虹怒瞪他:“臭小子,誤我大事!”


    李慕禪搖頭歎道:“女人畢竟是女人,格局有限,貴宗這般做法,實在是……,堂堂正正報仇便是了,何必取此下策!”


    “這種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傅飛虹沒好氣的道,臉色卻也古怪。


    李慕禪的話法正中她心,她也曾有疑問,但畢竟是為了替弟子報仇,手法奇怪一些無可厚非。


    現在經李慕禪一點,她眼前迷霧盡去,也不以為然。


    但在李慕禪這個晚輩跟前,她自然要維持宗門,也要維護自己的臉麵,否則怎能在他跟前理直氣壯的說話?!


    ****************************隨後,李慕禪不等她再說話,身形一閃,再次攬起她,施展大挪移術,轉瞬迴到了海玉蘭的小院。


    他如今修為大增,她們又沒離開太遠,他帶著她施展大挪移術,並未覺得太過吃力。


    傅飛虹左右顧盼,覺得眼熟,隨即想起來是海玉蘭的小院,轉頭瞪向李慕禪:“怪不得你神出鬼沒,卻有這般厲害法門!”


    這確實神乎其神,上一瞬間還在千裏之外,下一瞬便迴了宗門,若非親眼所見,她斷難想念。


    她暗自掐一下自己,鑽心的疼提醒她並非做夢。


    “師父!”海玉蘭從屋裏出來,笑盈盈過來捉住她的手,搖了搖:“師父你迴來就好!”


    “丫頭,你現在翅膀硬了,想管住師父了!”傅飛虹沒好氣斜睨她。


    海玉蘭笑道:“師父,你不知道我多擔心,所以就把你的事跟他嘮叨了兩句,被他聽出了破綻!”


    一提到這件事,傅飛虹臉色一沉,覺得受到了愚弄,一向自詡聰明,心高氣傲的她,什麽時候受過這個!


    “師父,算啦,這件事就權當不知道吧。”海玉蘭看師父的臉色,知道自己所猜沒錯。


    傅飛虹冷笑道:“如此小人,真是……”


    她看一眼李慕禪,忙收了嘴,瞪著他道:“你還在這裏做甚!”


    李慕禪抱抱拳,微笑道:“前輩不在的話,她們沒把握刺殺了吧?”


    傅飛虹冷冷道:“你該得意了,九人劍陣才有威力,這次刺殺算被你攪黃了,趕緊滾蛋,看著就煩!”


    李慕禪不以為意的笑笑,衝海玉蘭點點頭,又衝傅飛虹抱抱拳,驀的消失於兩女眼前。


    傅飛虹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才哼道:“這小子了不得呀,看來師父的眼光比不得你嘍!”


    海玉蘭忙道:“師父說什麽呀!”


    傅飛虹搖搖頭,臉色一下灰敗下來,頹然進了屋坐到窗下書案前,歎道:“虧我自負聰明……”


    “師父,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海玉蘭忙道。


    傅飛虹白她一眼:“你成母老虎啦!”


    海玉蘭抿嘴笑:“師父還真有幾分母老虎的風采呢,瞧把李無忌嚇得!”


    傅飛虹沒好氣的道:“這臭小子是看在你的麵子讓我呢,他武功也不知道怎麽練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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