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東來鎮被炊煙嫋嫋,淡淡的枯草燃燒氣味繚繞,雞狗亂叫,孩子嬉鬧,大人唿喚迴家吃飯,好一番熱鬧。


    東來樓裏也熱鬧非常,人們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多數還是講那群猛獸,因為那群猛獸占了圓心寺,大夥都不敢去奉香了。


    “它們是乖乖趴在那兒,像小貓一般,可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發脾氣,一口就能吞了咱們!”一個錦衣老者搖頭歎氣。


    旁邊一個小夥子道:“何大叔,你膽子忒小啦,我試過,根本沒事,它們都懶洋洋的,懶得搭理咱們呢,我還試著拍拍一隻老虎的頭,它隻睜眼瞧了我一下,又閉上眼了!”


    “嘿,小馮,你那是摸頭,你摸下它屁股看看,看它什麽反應!”有一葛衣老者嗬嗬笑道。


    先前說話的錦衣老者忙道:“小馮別聽他的,老孟,你淨一肚子壞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誰不知道!”


    “嗬嗬,這說不準,我看湛然大師的佛法精妙,能降伏了它們的野姓,摸它屁股也不要緊的!”葛衣老者嗬嗬笑道。


    “淨出餿主意,小馮告別千上當!”錦衣老者道。


    小馮撓撓頭,笑道:“孟大爺,你可不上你老的當,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我知道!”


    “你小子,也就嘴上說說膽大,沒真膽氣!”葛衣老者搖搖頭,不屑的斜睨小馮。


    小馮嘿嘿笑道:“隨孟大爺你怎麽說!”


    “老孟你就老實點兒吧!”錦衣老者搖頭笑罵。


    眾人說說笑笑,胡老與鄭員外都在,兩人坐一桌,旁邊再沒旁人,兩人的身份都有幾分超然。


    眾人正在說說笑笑,忽然戛然而止,進來三個白衣美貌少女,臉若冰霜,雙眸如電,咄咄逼人。


    它們雖生得秀美,氣質卻冷漠,令人敬而遠之,廳裏的氣氛一下冷卻,人們都好奇的望過來。


    三個白衣少女身段苗條,相貌不同氣質相似,身段周圍似乎繚繞著霜氣,令人不敢靠近。


    眾人都看到了她們腰間的佩劍,古樸非常,卻透著一股寒意,長劍掛在她們柔軟纖細的小腰,幾乎要把腰折斷。


    她們進來大廳後,目光如電般掃過眾人的臉,最終落在錦衣老者身上,它們踏前一步:“勞駕,打聽一事!”


    錦衣老者胖墩墩的,紅光滿麵的臉上掛著笑容,慈祥如南極仙翁,令人一看便生好感。


    他撫銀髯笑道:“三位姑娘遠道而來吧,辛苦啦,有什麽要問的,老夫知無不言!”


    他指指對麵的座位,三白衣少女不為所動,為首少女秀氣的瓜子臉,明眸如杏仁,美麗非常。


    眸子雖清冷卻難掩美麗,被這般美眸盯著看,錦衣老者暗自感歎紅顏禍水,不知有多少男人心碎。


    “咱們想打聽一下,前幾天是不是來了一個趙無極?”白衣少女問。


    錦衣老者一怔,掃一眼三女,又看看周圍眾人,他們都停止了說話,望向這邊,豎起耳朵聽。


    白衣少女皺眉道:“來過吧?”


    錦衣老者沉吟著點點頭:“嗯,好像有一位趙無極,……老夫不太清楚。”


    白衣少女緊盯著他,深深看他一眼:“趙無極是被誰打傷的?”


    “這個嘛……,真不清楚。”錦衣老者搖頭苦笑道:“好像沒聽說過跟什麽人有衝突啊。”


    “果真?!”白衣少女沉聲哼道。


    錦衣老者撫著銀髯,慢條斯理的道:“這位姑娘,老夫對武林中事不太趕興趣,真沒注意,……再說老夫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也懶得管閑事,來來往往咱們東來鎮的人多得去,我哪能一一記住,你說是不是?”


    “趙無極沒跟人動過手?”白衣少女深深盯著他哼道。


    錦衣老者搖搖頭:“可能動過手吧,我看這位趙無極囂張霸道,難免與來往的武者起衝突。”


    他掃一眼周圍諸人,笑道:“大夥可有見過趙無極跟人打起來的?”


    眾人紛紛搖頭,胡老道:“他呆了一天就走了,還真沒見過,可能是在鎮外有什麽意外吧。”


    “大有可能!”眾人紛紛點頭。


    白衣少女目光如電,一一掠過眾人的臉龐,若有所思。


    “吳掌櫃,給三位姑娘上六道招牌菜,記我帳上!”鄭員外揚聲道,笑著將茶盞朝三個少女輕舉一下,道:“這位小姑娘,你是趙無極的女兒吧?”


    “不是!”白衣少女冷冷道,雙眸電光一閃,閃過一絲怒氣。


    鄭員外笑道:“那趙無極是姑娘的……?”


    “一個朋友罷了。”白衣少女道。


    鄭員外撫髯笑道:“趙無極確實來過咱們鎮子,但驚鴻一瞥,咱們有印象是因為他橫蠻霸道,沒什麽錢卻偏偏讓咱們上最好的菜。”


    “沒人管嗎?”白衣少女道。


    鄭員外搖頭:“他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咱們是打不過的,況且一頓飯罷了,給他就是,權當作打發叫化子了。”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我聽說是一個和尚多管閑事,與他打起來了!”


    “有這事兒?”鄭員外一怔,蹙眉道:“姑娘是從哪裏聽來?”


    “你不必知道,是真是假?”白衣少女冷冷道。


    鄭員外沉吟著搖頭:“老夫還真不知道,姑娘可以再打聽打聽,說不定真有這事呢。”


    白衣少女一看就知道這老頭耍滑藏殲,睜眼說瞎話,若非他請客吃飯,態度友好,早就拔劍宰了他。


    鄭員外老於世故,看出白衣少女來者不善,故意以笑臉相迎。


    白衣少女擺擺小手,與另兩女坐下來,這時菜端了上來,鄭員外使了一個眼色,一個小廝慢慢退出去,便要去報信。


    ************************************“胡老,鄭員外,你們都在呀,何掌櫃的,給我來一桌上好的素齋!”一聲爽朗粗豪的聲音響起,寂空大步流星進來,看到了三個白衣少女,她們如鶴立雞群之中,自然會注意到。


    他掃一眼,很快轉頭,他對女色實在沒什麽興趣,所有的興趣都在武功上,一心想趕快喂一喂饞蟲,迴去拚命練功。


    他這幾天的苦練廢寢忘食,因為修煉之故,胃口格外的好,卻沒什麽好吃的,於是想來東鎮樓好好吃一頓。


    他看似粗豪,卻又精明,一進門便覺察有異,然後看到了胡老與鄭員外的眼色,忙又道:“等一等,我忘了一樣東西!”


    說著轉身想往外走,耳邊傳來一聲冷脆的斷喝:“站住!”


    他聽出是少女的聲音,清冷悅耳,慢慢轉身過來,笑道:“這位姑娘有何貴幹?”


    “你是什麽人?”白衣少女喝道。


    寂空笑道:“貧僧寂空。”


    “你與趙無極打過吧?”白衣少女哼了一聲,如電目光迅速掃一眼周圍諸人,在錦衣老者臉上停了停。


    寂空皺眉道:“趙無極,你是什麽人?”


    “這麽說,是你殺了趙無極!”白衣少女冷冷道,身形一晃,出現在門口,擋住他的去路。


    寂空道:“這位姑娘說話小心,小僧是出家人,不能犯殺戒的,而且不打誑語,我沒殺趙無極!”


    “他說是東來鎮的和尚,隻有你了!”白衣少女冷笑道:“休要抵賴,接劍!”


    寒光一閃,劍尖已到了寂空喉嚨前,寂空無奈一滑步避開,忙道:“慢著,說清楚再打不遲,你是什麽人?”


    “你不配知道!”白衣少女擰腰上步,劍尖再次靠近寂空喉嚨,劍勢看不清,人們隻見她肩膀一動,劍尖已到寂空身前。


    寂空叫道:“這仗打得糊塗,趙無極是死了麽?”


    白衣少女劍劍奪魂,冷冷哼道:“他賤命不足惜,但打狗看主人,殺了咱們的人,必須以命抵命!”


    寂空一邊閃避,一邊叫道:“我是打傷了他,但沒殺他,一定另有其人,姑娘別冤枉了好人!”


    “果然是你!”白衣少女冷笑道:“他傷得太重,到咱們跟前時隻有一口氣,說了幾個字便咽了氣!”


    寂空道:“他受的傷不至於斃命,一定是另有其人!”


    “我會再仔細察,你既然涉及其中,便拿命來罷!”白衣少女劍勢更急,人們看不清劍身,隻能看到劍尖在寂空喉嚨前閃現。


    寂空的步法極妙,劍法精妙而迅捷,卻刺不中他,沒動拳頭僅管步法,他就輕鬆避過。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嗡”長劍化為數十劍,撲天蓋地籠罩下來,寂空無奈之下,隻能揮拳。


    “叮……”一聲脆響,漫天的劍影消失,現出劍身,寂空卻倒飛出去,“喀嚓”一張八仙桌被他壓碎。


    白衣少女箭步上前,劍光化為一點刺出,成心取他姓命。


    寂空一推平平滑出去,避開劍尖,隨即翻身站起來,腳下踩斜七星,“唰唰唰”避開數劍。


    白衣少女蹙眉,她乃宗師,劍氣外化,卻奈何不得眼前這小和尚,明明沒到宗師,挨了自己劍氣卻安然無恙,著實古怪。


    “這位姑娘,還未請教芳名?”寂空這次學了乖,堅決不跟她硬拚,她內力之深遠勝自己,他腳步越發的靈動。


    “去閻羅殿裏問吧!”白衣少女冷笑一聲,“嗡”的一聲輕顫,長劍再次幻化為數十劍籠罩下來。


    寂空怪叫一聲,猛的一擲,兩根桌腿飛了出去,“嗤”一聲輕嘯,兩桌腿化為粉末簌簌飄下。


    漫天的長劍消失,隨即一團寒芒迸射開來,像一朵銀花綻放,越來越大,朝他壓來。


    寂空再次甩出兩個桌腿,“嗤”它們無聲無簌的消失,卻絲毫阻礙不了這團銀光的靠近。


    寂空覺得不妙,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逼自己硬拚。


    他飄身後退,撞向東邊的窗戶,“嗤”一團銀光綻放,擋在窗前,卻是另一個白衣少女出現。


    寂空暗罵一聲再次射向另一扇窗戶,又有一團銀光出現,是第三個白衣少女,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像看一隻猴子。


    寂空掃一眼其餘兩白衣少女,也是這般眼光,他大是惱怒,卻又無奈,隻能高聲喝道:“三位姑娘,你們別欺人太甚!”


    先前的白衣少女淡淡道:“小和尚,不到宗師卻能逼咱們三個出手,你死而無憾了!”


    寂空急了,罵道:“無憾個屁,奶奶的,老子拚了!”


    他說罷攥拳朝自己擊了數下,頓時僧袍無風自動,飄動之後慢慢鼓起,像是充了氣的皮球。


    三個白衣少女見狀知道他在施展秘術,對視了一眼,神情肅然下來,這般催發潛力的秘術絕非一般武林中人能具,一般的小門派也不會,隻有那些名家弟子才能掌握,是保命之法。


    這等秘術雖然有損身體,但會令內力驟增,甚至兩三倍,有機會拚命一搏逃得姓命,事後再好好調養就是,即使調養不好廢了武功,也總比沒命好。


    這等救命之術自然珍貴異常,非一般人能具備,這個小和尚的來頭不小呢,怪不得這鎮上的家夥都包庇他。


    ***************************“啊——!”寂空怒喝一聲如晴空打個霹靂,大殿內空著的酒壇嗡嗡作響,人們眼前一陣陣發黑。


    “叮叮叮叮……”待他們睜開眼睛時,隻見寂空化為一道虛影,看不到他的身形,隻能看到漫天的拳頭,還有漫天的劍光。


    長劍與拳頭相交,發出一聲聲脆響,他拳頭像是鐵錘一般,撞上長劍絲毫無損,反而撞開了長劍。


    三白衣少女把他圍在當中,劍光閃爍,數招之後,寂空身上僧袍化為一條條一縷縷,沒有一處好地方。


    僧袍碎後顯出他身上的皮衣,是銀色的皮,上麵好像抹了一層油,正閃著奇異光澤,長劍刺不進去。


    人們一看就知道這是寶甲,想必是湛然大師所賜。


    羅漢拳羅漢拳,身如羅漢,金剛不壞,這套拳法蘊著金剛不壞的心法,一雙拳頭看著輕綿綿的,卻堅逾鐵石,雖與長劍相交,承受著劍氣侵襲之苦,卻一直沒被砍破。


    三個白衣少女何曾想到這個,她們三個都是宗師,眼前這個小和尚僅一個武者,臨宗師還差一步,自視極高的她們竟打不過這麽個小和尚,實在沒臉見人。


    “三才劍陣!”當頭的白衣少女冷叱一聲,隨即劍光連成一體,漫天的劍光消失,卻是三柄劍緩緩刺出。


    她們站位奇妙,三劍同時刺出,寂空上中下三路皆在劍尖之下,想要避開不可能,隻能硬撼。


    但他僅有兩隻手,避不開三劍,不管中路一劍,“叮”劍尖刺中他丹田,如撞上金石,銀色皮甲僅稍陷一下,擋住劍尖。


    三女不信邪,她們有淩厲無比的劍氣,又有神兵,竟然刺不穿這皮甲,委實憋屈。


    這皮甲是那頭巨蛇皮所製,這頭巨蛇幾乎有大宗師實力,快要成精了,一身皮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他身邊的諸女都有一套,不過她們武學都不弱,而且有無量光明心經,一旦有危險,他馬上能感覺,隨時能趕到,作用不大,寂空武功低微,李慕禪便給了他一套,這時用上了。


    一個白衣少女輕輕一點自己胸口,“噗”一道血箭噴在劍身,鮮血如滲入泥土裏一般鑽進了劍身,劍身迅速變成紅色,宛如一塊紅玉。


    劍身變成紅玉一般,持劍的白衣少女臉色漲紅,宛如一塊紅玉,臉龐與長劍相映,宛如一塊紅玉所製。


    眾人看這般詭異的情形,不由打了個冷顫,鄭員外皺眉看向門口,已經派小廝去報訊,湛然大師怎還不來?


    “嗤!”紅臉少女一劍刺出,劍尖終於刺破了皮甲,刺進寂空的肚子。


    寂空一怔,低頭看著紅劍,隨即怒吼一聲,一手抓住長劍,另一手打出一拳,擊中紅臉少女。


    “砰!”紅臉少女倒飛出去。


    “找死!”領頭的白衣少女一劍刺向寂空喉嚨,另一白衣少女去接住紅臉少女,飄飄落地。


    寂空挨了一劍,動作不但沒變慢,反而更快,瘋了一般,身上插著長劍顫顫悠悠,瞪著雙眼瘋狂揮拳,如狂風暴雨般砸向白衣少女。


    身上長劍越發紅潤,好像在不停的歇寂空的血,他感覺到了血被吸走,憤怒湧上頭,猛的一拔,“嗤”一道血箭噴出,紅劍卻離開了他肚子。


    血箭噴出之後,寂空身形一緩,隻覺周身的力氣隨著血一塊兒噴出,想要出拳卻渾身酸軟,有心無力。


    劍尖一閃,已經到了他喉嚨,他竭力想要避開,雙腿發軟,眼睜睜便要喪命於這一劍下,“叮……”一聲脆響,長劍倒飛出去,白衣少女飄身後退,捂著手腕,臉色難看的盯著門口。


    紫色袈裟無風自動,李慕禪正靜靜站在門口,緩緩歎了口氣:“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位女施主還請留小徒一命!”


    李慕禪說著話功夫,寂空隻覺身體一暖,好像浸入了溫泉中,原本流失的力氣漸漸恢複,頓時精神一振,感覺一股內力汩汩注入身體,在經脈內流轉不休,知道是師父暗中出手。


    他轉頭看去,隻見師父雙掌合什,好像什麽沒做,救助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當真是神乎其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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