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徑直出了湖,往海天宮而去,這一次駕輕就熟,到了攬雲城,直接到了海天宮,跟門前的兩個弟子說,要見魯朝宗。


    這一男一女兩弟子不是原本的兩人,所以不認得李慕禪,見他要見魯朝宗,而魯朝宗乃是海天宮的絕頂人物,不敢怠慢,馬上去通報。


    魯朝宗很快出來,他腆著肚子邁著霸王步,雄赳赳氣昂昂走出來,滿臉疑惑,嘴裏還嘟囔誰找他。


    他是孤兒一個,可沒什麽親戚朋友,一出門見到李慕禪,頓時大喜過望,嗬嗬大笑幾聲上前:“李兄!竟然是你!”


    他沒想到李慕禪會這麽快返迴,畢竟海天宮與星湖小築隔著半個南理。


    李慕禪笑著抱拳:“魯兄弟,又來叨擾了!”


    魯朝宗一身黛青勁裝,精神抖擻,咧嘴大笑的模樣透著豪邁與憨厚,笑道:“哈哈,李兄這麽快就迴來啦,好好,……莫不是來看我的?”


    李慕禪笑道:“看看魯兄弟,順便探望一下孟師姐。”


    “嘿嘿,我就知道!”魯朝宗眨眨大眼,道:“隨我來,先歇一會兒,我去見師父!”


    李慕禪笑著點頭,兩人進了大門,然後隨他來到正廳,廳內沒人,布置得典雅宜人,不像是男人,倒有幾分女子氣息。


    李慕禪打量四周,魯朝宗道:“我讓張師兄過來陪你,我先去見師父,然後帶你去無憂崖!”


    “好。”李慕禪負手看著牆上的牧童放牛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他知道,對於魯朝宗這樣的人,越是不客氣,越是親近,客客氣氣反而拉遠了彼此的距離。


    魯朝宗轉身出去了,張楚很快過來,進了大廳,微笑抱拳:“李兄,咱們又見麵了。”


    李慕禪轉身過來,抱拳笑了笑:“張兄,孟師姐近來可好?”


    張楚依舊清秀而溫和,文質彬彬,溫文儒雅,讓人感覺親切,沒有壓力。


    張楚搖搖頭:“我沒見機會見孟師姐,無憂崖是咱們的禁地,誰也不能去的,想必孟師姐不要緊。”


    這時一個黛青衣衫少女飄身進來,手上端著茶盞,輕盈端到兩人跟前,身上散發著淡淡幽香,明媚的眼波迅速瞥了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如今算是名人,打敗了青年第一高手魯朝宗,她聽師兄師姐們議論,沒想到這麽快見了真人。


    李慕禪笑著點頭謝過,端盞輕啜一口,道:“魯兄跟我相交,沒受什麽罪吧?”


    張楚搖頭笑了笑:“宮主還是很開明的。”


    ***********************************************李慕禪笑了笑,若是開明,也不會這般重刑,把孟師姐禁於無憂崖,可以輕一些,何必如此絕情。


    無憂崖不是什麽好地方,不少海天宮弟子死在上麵,實在不祥。


    張楚見他神情,知道他所想,搖頭無奈歎了口氣,他也奇怪,為何宮主如此大發雷霆,處罰如此之重。


    可能是因為星湖小築罷,若是孟師姐與別派弟子相戀,還不至於把宮主氣成這樣,孟師姐乃海天宮第一美人兒,一向是宮主的掌上明珠,卻要便宜星湖小築,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吧。


    兩人說了一些閑話,天南地北,無所不談,隨興所至,張楚頗為博學,李慕禪也淵博,兩人談得投機。


    “噔噔噔噔”腳步聲響起,魯朝宗邁著霸王步進來,哈哈笑道:“李兄,幸不辱命,宮主同意啦,咱們走吧!”


    李慕禪起身,笑道:“好,多謝魯兄弟啦!”


    “嗨,謝什麽,你是探望孟師姐,咱們也都承情!”魯朝宗擺擺手,大咧咧笑道:“況且,孟師姐能嫁給夏無風,也不算委屈,咱們海天宮的弟子可沒一個能配得上孟師姐的!”


    “魯師弟!”張楚忙道。


    這話可是得罪人,他嗓門又那麽大,難免要被人記恨。


    “張師兄,我這話有錯嗎?”魯朝宗撇撇嘴,不屑道:“咱們海天宮的家夥們,個個武功差勁兒,還偏偏眼睛長在頭上,瞧不起別人,我算是看明白了,孟師姐就是英明!”


    “魯師弟,你就少說兩句罷!”張楚沒好氣的道。


    魯朝宗嘿嘿笑道:“張師兄你人品好,不過武功嘛就差一點兒,還比不上孟師姐,怎麽能配得上她?……嘿嘿,李師兄那片心思,純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我的魯師弟,你是不把人得罪光了不算啊!”張楚搖頭苦笑。


    魯朝宗得意的笑笑:“那些家夥,有本事就來挑戰我,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哼,耍什麽陰謀,就是小人行徑!”


    張楚搖頭道:“行啦,你有宮主護著,自然沒人管得了,別再說啦,讓李兄笑話!”


    魯朝宗看看李慕禪:“李兄哪能笑我,是吧,李兄?”


    李慕禪笑道:“魯兄弟,你這話有點兒偏激,還是少說兩句罷!”


    魯朝宗瞪了他幾眼,哼了一聲:“好吧,走走,去無憂崖!……我隻能送你到無憂崖下麵,你自己上去!”


    “好。”李慕禪笑著點點頭。


    **************************************李慕禪離開魯朝宗兩人,上了無憂崖。


    孟秋霞正盤膝坐在崖上,長發飄飄,黛青衣衫獵獵作響,她卻一動不動,宛如一雕美女雕像。


    李慕禪隻有看到她的優美背影,這時罡風凜凜,他揚聲道:“孟師姐!”


    孟秋霞一動不動,好像沒聽到,李慕禪臉色一變,忙一閃,出現在孟秋霞身旁,扭頭望去。


    但見孟秋霞臉色蒼白,周身冰冷,沒有一點兒氣息,仿佛已經斷了氣,他顧不得避嫌,右掌按上她左胸高聳的玉女峰。


    觸手豐盈,飽滿而彈姓,**滋味直抵心中,他卻毫無雜念,感覺著細微的氣息與跳動。


    他緊繃的臉龐微微放鬆,她有一絲心跳,雖然良久跳一下,若隱若現,若繼若存,卻總有一線生機。


    剛才他隻覺眼前轟隆隆一下,仿佛五雷轟頂,若是孟秋霞忽然出意外而逝,夏師兄怕是要發瘋了。


    總算天無絕人之路,孟師姐雖然姓命危垂,卻仍有一線生機,雖然微弱如風中殘燭,總算沒絕了念想。


    他鬆開手掌,想了想,目前能救她,隻有控鶴添油術,或者乾坤造化術,但造化術是絕不能施展的。


    如此一來,隻能用控鶴添油術。


    他暗自歎息一聲孟秋霞的命大,換了從前,他還無法施展控鶴添油術,九轉煉氣術成,卻再無問題,威力更強幾分。


    她隻要有一口氣,便能救迴來,看她丹田氣息微弱,像是運功力竭之兆,但有培元丹,為何還落到這般田地?


    是因為走火入魔,還是因為有什麽變故,隻能等她醒來再弄清楚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起身,飄身下崖,到了半腰,找到兩塊大石頭扛到肩上,便要上去,卻聽得下麵有人唿喝。


    轉頭一瞧,卻是李明輝與另一個青年,看著眼生。


    李明輝揚聲叫道:“快住手!”


    李慕禪停下,扭頭望過去,皺眉道:“有什麽事麽?”


    李明輝腳下飄飄,轉眼到了近前,指著他肩上的大石頭喝道:“姓李的,你這是做什麽!”


    李慕禪淡淡道:“拿兩塊石頭,怎麽了,這也犯禁了?”


    “廢話,當然犯禁啦!”李明輝瞪大眼睛,喝道:“無憂崖上不能添加石頭,要都這樣,壘起一座石屋,豈不是成享受了?”


    李慕禪懶得與他廢話,轉身便走,腳下飄飄,宛如一抹輕煙。


    李明輝怒喝,忙施展輕功疾追,但兩人的輕功差了一籌,待李慕禪上了山崖,把石頭擺好,將孟秋霞放到兩塊兒石頭後麵坐著,兩人才追上來。


    *****************************************************“孟師姐!”李明輝大驚失色,轉頭瞪向李慕禪:“你……你竟傷了孟師姐,你好大的膽子!”


    李慕禪坐到孟秋霞對麵,她身子僵硬,維持盤坐的姿勢固定不變,不必李慕禪伸手扶著。


    見他如此,李明輝衝了上來,拔劍便刺,想要阻攔李慕禪。


    李慕禪揮掌輕輕一拍,“叮”一聲脆響中,長劍脫手飛了出去,飛出了無憂崖,良久才聽到隱約的一聲脆響。


    “你……!”李明輝臉色鐵青,轉頭道:“梁師兄,不能讓他害孟師姐,並肩子上罷!”


    李慕禪扭頭過來,皺眉道:“李少俠,我這是救人,不是害人!……再說,你們兩個一塊上能擋住我?”


    李明輝頓時語塞,他們四人一起,用伏波劍陣都不是他的對手,兩人更是不濟,但打不過也要打的。


    李慕禪哼道:“瞪大眼睛看清楚,孟師姐如今命懸一線,你再瞎攪和,害得耽擱救治,你拿什麽抵罪!?”


    李明輝看了看孟秋霞,又看看李慕禪,冷笑:“就是要救,也不用你救,我去請宮主!”


    說罷,他轉頭道:“梁師兄,煩勞你去請宮主罷,我來攔住他!”


    梁師兄方麵大耳,看著相貌堂堂,也沉默寡言,一直看著場中情形,沒有開口說話,他來到近前,探手摸了摸孟秋霞的手腕,臉色沉肅,扭頭看一眼李明輝,又看看李慕禪。


    李明輝忙問:“梁師兄,怎麽樣?”


    梁師兄皺眉搖搖頭,示意他過來親自看一下。


    李明輝用力擺手,擔憂的看著孟秋霞,看她泛青的臉色,修眉間猶帶著痛苦與憔悴,心疼如絞,沒有勇氣上前親自確認。


    梁師兄隱隱明白他心情,轉頭道:“李少俠,在下梁仁川,你可有把握救迴孟師姐?”


    在他看來,孟師姐怕是沒有救了,幾乎摸不到心跳,已經是垂危之際,又在這樣的罡風下,即使有生機,也被吹走了。


    李慕禪沒說話,隻是淡淡看他一眼,手握成鶴嘴狀,在孟秋霞身上疾點,神情嚴肅莊重,別有一番神聖不可侵犯之氣質。


    ***********************************************“梁師兄,快擋住他!”李明輝大叫。


    梁仁川擺擺手:“讓他試試吧!”


    李明輝跺腳大急:“孟師姐還要救的活,他瞎折騰,萬一害了孟師姐姓命怎麽辦,不能不慎呀,還是要宮主來救,我去請宮主,攔住他!”


    說罷,他扭頭便走,宛如一抹風般飄下了山。


    李慕禪外事不理,隻專注於控鶴添油術,轉眼功夫,點出了五十幾指,然後慢慢收手,白氣在頭頂凝而不散,聚成一朵白雲。


    罡風陣陣,這朵白雲卻一直飄飄蕩蕩,嫋嫋蕩動,罡風卻吹不散,極為玄妙,梁仁川看得有些發呆。


    僅看這妙相,他便知道這位星湖小築李竹有大本領,自然不會阻攔李慕禪的施救,緊盯著孟秋霞。


    李慕禪調息片刻,慢慢睜開眼,這時孟秋霞仍一動不動,隻是臉色有些紅潤,青灰色慢慢褪去了。


    李慕禪長舒一口氣,扭頭看梁仁川一眼,輕頜首算是打招唿,他沒能搗亂,算是深明大義的。


    他接著閉上眼睛調息,用控鶴添油術極耗元氣,他內力雖深,施展此術,仍耗去了一大塊兒內力,於是用虛空引氣訣,接引了元氣,轉化為內力,補充完整,待會兒白宮主要來,說不定要打一場呢。


    剛把內力補足,李明輝的聲音傳來,沉聲道:“宮主,他在那兒!”


    李慕禪搖頭,這李明輝看著也是穩重的,頗有英俊瀟灑之姿,可惜關心則亂,碰上孟秋霞,就變了一個人,急躁而易怒,情緒浮蕩不定,沒有一點兒成熟穩重之儀態。


    李慕禪慢慢睜開眼,扭頭望去,但見一中年男子飄身而來,身後跟著幾人,他冉冉如雲浮起,卻奇快無比,瞬間到了近前。


    李慕禪打量一眼,此人相貌平平,唯有一雙眸子清澈如赤子,唇上一抹小黑胡子,與李慕禪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他掃一眼李慕禪,雙眼閃過一抹寒光,隨後彎腰貼掌至孟秋霞後背,又慢慢縮迴手掌,點點頭。


    “宮主,孟師姐不要緊吧?”李明輝急急問道。


    張楚,魯朝宗,還有兩個一個中年女子,正緊盯著孟秋霞看。


    魯朝宗與張楚投來關切的一瞥,李慕禪笑著搖搖頭,那中年女子緊盯著孟秋霞,嘴唇翕動,神情激動。


    李慕禪起身,抱拳一禮:“星湖小築李竹,見過白宮主。”


    中年男子擺擺手:“免禮,過去說話!”


    他邁步來到山崖邊上,隔著孟秋霞遠一些,不打擾她調息。


    **************************************************“李少俠,你在星湖小築排名第幾?”中年男子問道,他乃海天宮的宮主白嘯天。


    李慕禪道:“我排名最末,是最晚進小築的。”


    他輕頜首,上下打量李慕禪一眼,道:“星湖小築果然名不虛傳,多謝你救秋霞一命!”


    李慕禪道:“孟師姐也不是外人,不必客氣。”


    白嘯天搖搖頭:“你這話不對,她是咱們海天宮的人,你是星湖小築的人,風馬牛不相及,別摻合到一塊兒!”


    李慕禪笑道:“白宮主究竟為何反對兩人?”


    “李少俠何必明知故問,咱們兩派關係可不怎麽樣。”白嘯天撫著小胡子,似笑非笑。


    李慕禪道:“白宮主是怕孟師姐泄露貴派的秘密,是不是?”


    白嘯天點點頭:“不錯。”


    李慕禪搖頭:“我相信孟師姐不是那樣的人,況且,說句老實話,敝派想對付貴宮,不必知道什麽秘密。”


    白嘯天臉色一沉,雙眼閃了一下,李明輝冷笑:“姓李的,你好大的口氣!”


    李慕禪淡淡笑一下:“我這是不是說大話,白宮主自然清楚,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化幹戈為玉帛,比仇恨更好,是不是?”


    白嘯天撫小胡子,嗬嗬笑了起來:“你這話是代表冷湖主說的?”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我人輕言微,自然不能代表湖主,隻是我一片心思罷了,但湖主已經同意了兩人的關係。”


    “果真——?”白嘯天微眯眼睛。


    李慕禪點點頭:“小子絕不敢虛言,湖主開始是反對,但聽了我迴去稟報,孟師姐被禁無憂崖,受酷刑而情不改,她就同意了。”


    白嘯天笑道:“冷湖主倒是開明,本座佩服!”


    李慕禪道:“湖主是一片慈悲心,覺得他們難得如此深情,毀之不吉,方才勉強同意。”


    白嘯天搖搖頭:“本座卻不讚同,星湖小築,高攀不起啊!”


    李慕禪皺一下眉頭:“孟師姐算是死過一迴,白宮主就不能憐惜,成全他們?”


    白嘯天搖頭:“若是別的事,可以通融一二,這件事不成。”


    “到底如何才能成全他們?”李慕禪沉聲道。


    白嘯天笑了起來:“也容易得很,隻要秋霞能闖出無憂崖,他們的事我便不管了,成全他們!”


    李慕禪慢慢點頭:“好,若孟師姐真的闖出無憂崖,白宮主莫反悔才是!”


    “本座一言九鼎,絕無反悔之理!”白嘯天淡淡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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