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建得極快,在除夕這一天清晨建好了,三女頓時忙活開了,拉著李慕禪到了秀水城開始大采購。


    所有的東西都得買,大到家具,小到喝水的杯子,她們極有經驗,沿著秀水城走了一圈,花了半天的時間就買好了。


    到了中午,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湖邊,幾個師姐師妹幫忙,嘰嘰喳喳中,幾隻小船一塊兒,把東西運到了李慕禪的水榭中。


    這座水榭位於東邊,位於三女水榭的東邊,麵南背北,站在水榭門口,是茫茫的湖麵,一望無垠,北邊窗戶推開,能見到鬱鬱蔥蔥的青山,如一條青龍橫臥在湖上。


    南北是大窗戶,明亮柔和,東西則是結實的鬆木所建,東邊是臥定,西邊是書房,中間是客廳。


    他隻建了一層,一個人已經足夠,除了湖主冷無霜的水榭,其餘諸弟子的水榭都是一層。


    他所處的位置是最東頭,有些偏僻,西邊最近的兩座水榭是許小柔與何若水的,再遠一些是張巧怡。


    四座水榭形成一塊兒,自成一體。


    李慕禪在小築中的交際甚少,除了大院裏的五品弟子們,交情最好的隻有四人,一個是夏無風,再就是張巧怡三女。


    造成這般局麵一者是因為他一直埋頭練功,沒有時間多來往,再者,他也故意為之,不想羈絆太多。


    三女把他的水榭打扮一新,就是有些胭脂氣息,李慕禪無奈的搖搖頭,也沒去改變。


    待忙活完了,已經是除夕夜,所有的弟子都聚在群星殿下的廣場上,載歌載舞,熱鬧非常。


    所有的弟子可以自己上去表演,或唱歌,或跳舞,他們都是極聰明的人,學什麽都快,雖然是瞎鬧,卻極有水準。


    如韓玉珠的古箏,行雲流水,空幽寥闊,意境動人,不輸於上品的琴師,還有幾位師姐的簫也吹得極妙。


    李慕禪由三女陪著,雖難免惆悵,想著滄海山的諸人,倒不覺得寂寞,張巧怡與何若水都上台一展歌喉,讓李慕禪大為驚奇。


    張巧怡的歌聲極美,柔和清亮,溫婉舒展,宛如春風柔柔的吹進心裏,何若水的歌聲柔和而強勁,爆發力十足,讓人心潮湧動,難以自抑。


    許小柔卻有些羞澀,沒好意思上台表演。


    李慕禪暗自失笑,平時看起來許小柔最大方,嬌聲笑語,很愛熱鬧,何若水最羞澀沉靜,哪知到這般場合,許小柔卻露怯了。


    *********************************************************李慕禪待眾人笑鬧過了,他提著酒與菜肉,找上了夏無風,夏無風一個人站在夜風中,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像。


    李慕禪看著他的背影,能感受到他的寂寞與悵然,想必在思念心上人罷。


    “李師弟,你來了。”他忽然轉頭,微微一笑。


    李慕禪上前,打量他一眼:“夏師兄,你瘦了。”


    他幾乎一年沒見夏無風,此時再見,一下就能覺出他瘦了一些,雙眼也不再那麽明亮,銳氣消失了一些,柔和得多。


    夏無風伸手一招,酒壇飛到他手上,拍開黃泥,嗬嗬笑道:“好久不見,小師弟你也變樣了。”


    李慕禪笑道:“我閉關一年,可能也瘦了。”


    夏無風爽朗笑道:“嗬嗬,彼此彼此,我這一年也沒閑著,來來,先喝了酒,咱們過兩招試試。”


    “好。”李慕禪笑著點頭,兩人坐下,旁邊石頭上倒扣的大碗已經蒙了一層灰,李慕禪拿袖子拭了拭,歎道:“一不小心,已經過了一年。”


    “你這小家夥,倒是多愁善感!”夏無風嗬嗬笑道,提起酒壇,把兩碗斟滿,端起一碗一飲而盡,抹著嘴角歎道:“好酒!”


    李慕禪跟著一飲而盡,又提起酒壇斟滿,笑道:“這一年來,師兄可喝過酒?”


    “嘴裏都淡出鳥了!”夏無風擺擺手,歎了口氣:“湖主下了令,除了你,旁人不能過來。”


    “誰來送飯?”李慕禪問。


    夏無風苦笑:“這倒有人送來,不過一句話不準說的。”


    李慕禪搖搖頭:“湖主也太嚴苛了罷?”


    “噓——!”夏無風忙豎指於唇前,搖頭道:“這話可不能說,你去問問其餘人,沒有一個這麽說湖主的!”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歸根到底還是怨我!”


    李慕禪笑道:“有一個好消息!”


    “臭小子,別賣關子,快說快說!”夏無風催促。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我已經到了六品,能夠出湖了!”


    “真的?!”夏無風瞪大眼睛。


    李慕禪嗬嗬笑道:“我哪敢開這玩笑?”


    “好小子,有你的!”夏無風猛的一拳搗在他肩膀,哈哈大笑:“一年能進入六品,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慕禪笑道:“僥幸僥幸!”


    “好小子,你閉關一年就達到六品了?”夏無風笑問。


    李慕禪笑著將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夏無風點點頭:“唔,經曆過一次生死,確實會突飛猛進,湖主也是一片苦心,用的是猛火!”


    他又道:“如今看來,湖主確實看人精準,你一下能突破到六品,全靠這一次的刺激,你小子還真是好命!”


    **************************************李慕禪苦笑道:“差點兒沒了小命!”


    夏無風笑道:“你小子是個幸運的,換了一個人,可沒這份膽魄與見識,能夠這般造就你!”


    李慕禪點點頭,這倒是真的,自己有這般成就,確實是湖主的栽培。


    夏無風長舒一口氣,直直仰躺下去,望著夜空長歎:“好啦,有機會就把我的信送去吧。”


    “放心罷。”李慕禪笑道。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喝酒,然後夏無風又提出要切磋一番,麵對夏無風,李慕禪毫無留手之意,一上來就催動刀意。


    斷嶽刀法威力宏大,刀意與招式相合,遠勝從前,但在夏無風跟前,還如小孩無異,幾招就被夏無風打敗。


    夏無風搖頭道:“你走錯路子了。”


    李慕禪忙望向他,夏無風如此年紀,竟達到九品,也可謂前無古人,他悟姓也是極驚人,他的話不能不重視。


    夏無風道:“斷嶽刀法,以簡馭繁,以力勝巧,你現在偏偏去練招式,是舍本逐末之舉。”


    李慕禪皺眉道:“可我不注重招式,威力太小。”


    夏無風道:“那是你刀意不盛,但不能因此而舍了刀意去想招式。”


    “刀意……”李慕禪沉吟。


    夏無風道:“斷嶽刀法的神髓就是刀意,甭管對手千變萬化,萬般精妙,我隻一刀下去。”


    李慕禪苦笑道:“這樣一來,我可差得多。”


    “別急功近利,你舍了光明大道不走,偏偏想抄小路近路,將來可要吃苦頭的!”夏無風道。


    李慕禪慢慢點頭,聽進去了。


    夏無風懶洋洋往嘴裏丟了一塊牛肉:“你可知練刀意之法?”


    “不知,夏師兄快教我!”李慕禪眼睛一亮。


    夏無風笑眯眯的喝一口酒,閉口不言。


    李慕禪殷勤的又斟上一碗,雙手端上:“夏師兄,請——!”


    夏無風嗬嗬笑了笑,上下打量他一眼,搖搖頭:“就怕我說了你不當真,白費我口舌。”


    “夏師兄,快說罷!”李慕禪苦笑:“若是有理,我自然聽從!”


    “臭小子,口氣倒不小!”夏無風笑罵。


    **************************************************他喝完酒,又吃了一塊羊肉,拍拍手,正色道:“你可知佛門的苦修士?”


    李慕禪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一支,佛家修行者確實有這麽一支,苦修精進,杜絕外物,一心成佛。


    他們或者自殘肢體,或者處於殘酷的環境中,堅定心誌,煉神成鋼,他們放棄塵世一切,一心成佛,讓痛苦磨礪自己,直登彼岸。


    不成佛便瘋魔,他們這些人,都是一些瘋子,李慕禪雖不苟同,卻很敬重,對成佛的信念堅定之極,但對於通曉佛法的他而言,這些人太執著,真想開悟反而更難,殊為可惜。


    李慕禪皺眉道:“師兄,你是說,我也要苦修?”


    夏無風點頭:“不錯,這最有效!”


    李慕禪沉吟不語。


    夏無風道:“咱們小築裏有一座寒冰洞,是不錯的地方,你進去呆上一陣子,會有益處。”


    李慕禪歎了口氣,慢慢點頭:“我去問問湖主,若是答應,我就試試看。”


    夏無風搖頭歎道:“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法,你小子一點兒不懂珍惜!”


    李慕禪嗬嗬笑了起來:“多謝夏師兄。”


    “行啦,看你能堅持多久吧,我當初可是堅持半年!”夏無風笑眯眯的道。


    李慕禪一怔:“夏師兄你練出劍意了?”


    夏無風忽然駢指成劍,朝他虛虛一指,李慕禪頓覺寒氣撲麵,似有一柄劍當空刺來,不由的往後仰一下,想要避開。


    夏無風收迴劍指,拿起大碗喝了一碗。


    李慕禪直起身,驚詫的看著夏無風,他沒想到,夏師兄這一指竟有如此威力,與真劍無異。


    若是在動手之際,忽然這麽一指,足以擾人心神,若是威力更強一些,說不定真可以傷人。


    夏無風道:“我隻摸到一點兒門徑,還差得遠,這也是寒冰洞的功勞,……你現在內力差一些,能不能去還是問湖主罷。”


    李慕禪現在才明白,九品弟子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比自己想得更厲害,自己何時能成九品弟子!


    兩人天南地北聊了一通,結果都醉了,第二天醒來,他先練過了氣,到了下麵的落星亭去見冷無霜。


    冷無霜已經站在落星亭中,負手而立,一襲白衣飄飄,聽過李慕禪的話,搖搖頭:“練意之法有多種,對你來說,進寒冰洞苦修,不如誦金剛經有效。”


    李慕禪點點頭,他其實是通過觀天人神照經來增強精神,他忽然靈機一動,隱隱想到一個法門。


    若是采有佛家的觀法,會不會有效果?


    ***********************************************她轉過頭來,清亮的目光望過來:“小柔跟我說,想讓你隨她們一起去白雲城,你可答應?”


    李慕禪慢慢點頭:“是。”


    冷無霜轉過頭去,淡淡幽香飄到李慕禪鼻中,他卻沒有雜意,這似檀似麝的香氣雖好聞,卻使人心神清寧。


    “好吧,待過了正月,你隨他們去白雲城。”冷無霜淡淡道。


    “是。”李慕禪點頭。


    冷無霜道:“你如今的武功也算小成,自保有餘,打不過不要逞強。”


    李慕禪答應,忽然有些不舍。


    冷無霜又道:“你如今是第三層,也快到第四層了,過了第四層必須迴來,通天門一關,需得慎之又慎。”


    李慕禪點頭答應。


    冷無霜轉頭,清亮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擺擺手:“行了,去吧。”


    李慕禪遲疑了一下,道:“湖主,我想去一趟海天宮,替夏師兄送信。”


    冷無霜黛眉輕蹙,抬頭看一眼莽莽群山方向,輕歎一口氣:“又一個癡情種子!……嗯,你去吧,小心一些,海天宮可不是善茬兒。”


    李慕禪笑道:“我隻送信,不會惹麻煩。”


    冷無霜搖搖頭:“就怕麻煩沾上你,……總之要小心,海天宮與咱們小築是敵非友。”


    李慕禪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


    正月很快過去,李慕禪隨著張巧怡三女一塊離開星湖小築,前往白雲城,一路上,許小柔一點兒沒有離別的惆悵,反而興高采烈。


    一路上很太平,沒遇什麽波折就到了白雲城。


    站在高大氣派的白雲城前,李慕禪感慨萬千,好像已經離開了許久,其實不過一年而已。


    但這一年來,自己變化極大,修煉上古練氣術,習得真正的斷嶽刀法,實力大增。


    如今丹田氣盈,內力渾厚,已經不輸於當初的自己,論及實力,卻是更勝當初一籌。


    他看著白雲城,想的卻是林平,終於有機會殺林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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