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在前,溫吟月在後,兩人飄身下伏牛山,往北上了黃雲山脈,一口氣攀上一座山峰頂,然後沿著山脊往北走。


    夕陽之下,山風獵獵,吹拂著兩人的衣袂,獵獵作響。


    兩人內力護體,對於寒風毫無感覺,沿著山脊一口氣走了十來裏,李慕禪忽然停住。


    溫吟月心中好奇,卻沒開口,隨著他停住,趁機打量四周,白雪皚皚,壓著鬱鬱青鬆。


    他們站在一處懸崖上麵,東邊是鬱鬱鬆樹林,西邊是幽黑不見底的深穀,吹上來獵獵罡風,嗚嗚作響,如同置身於怪獸的包圍中。


    她又轉向李慕禪,但見他正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似乎在冥思苦想,溫吟月心下更好奇,不知師弟又在想什麽。


    自己向來被稱為智力高絕,但在師弟跟前,卻覺得腦子不夠用。


    “師弟?”她低聲喚道。


    李慕禪睜開眼睛,目光明亮如實質,直接穿透人心。


    溫吟月黛眉一挑,問:“找到了?”


    李慕禪點頭:“嗯,就在那裏!”


    李慕禪伸手指了指西邊的一片鬆樹林,鬱鬱蔥蔥,隔著這邊很遠,似乎到了山腳下。


    溫吟月目光銳利,皺眉道:“是在那座山穀裏?”


    鬆樹林很大,從峰頂一直綿延至山腳下,染成一片綠色,給這座山增色不少,山腳下那裏隱約是一座山穀。


    隔著這裏,放眼望去僅是一片茫茫鬆樹,很難發覺山穀,溫吟月目光銳利,一眼洞穿其妙。


    那裏的山穀很難發現,隱藏身形再好不過,估計就藏身於那處。


    **************************************************************************“正是。”李慕禪點頭。


    溫吟月蹙黛眉問:“他就不怕被堵在裏麵出不來?”


    李慕禪點點頭:“他是不怕!”


    “有恃無恐……”溫吟月沉吟著,忽然抬頭,訝然望向李慕禪:“有埋伏?”


    李慕禪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師姐,不錯,他們是有埋伏,據我估計,埋伏著四個高手。”


    “硬闖不得?”溫吟月問。


    李慕禪搖頭:“不成。”


    “那怎麽辦?”溫吟月皺眉。


    李慕禪沉吟不語,負手踱步。


    溫吟月沉吟道:“既不能闖進去,隻能把他引出來,或者把其他人引走,可他們不會輕易中招。”


    溫吟月忽然沉聲道:“師弟,我去試試!”


    李慕禪搖頭:“這五個人都是絕頂高手,一個咱們都對付不了,五個更不成,還是改別的主意罷!”


    溫吟月明眸閃了閃,似迸射出絲絲縷縷的晶芒:“師弟,不必多說,就這麽定了,我去試試虛實!”


    李慕禪皺眉:“師弟,我知你心裏愧疚,恨不得立刻捉住兇手,替陸師兄他們報仇!”


    溫吟月冷冷看他一眼,目光如電。


    李慕禪道:“越是這般,越要謹慎,不要輕舉妄動!”


    溫吟月哼道:“那師弟意下如何?”


    李慕禪摸著鼻子沉吟片刻,仰頭望天,又低頭望地,眼光閃個不停,如同湖麵反映著陽光。


    “師弟……?”溫吟月蹙眉,有些不耐煩。


    李慕禪道:“師姐,等到晚上看看,如何?”


    “……也罷。”溫吟月深深望著李慕禪,緩緩點頭。


    她強自壓下心中沸騰的兇意,理智占了上風,否則,早就衝上去,縱使武功不敵,也要拉他陪葬。


    李慕禪神情冷靜,自信篤定,幫她壓下了殺意,她對李慕禪深具信心,一件事一件事,無一不表明他智珠在握,算無遺策。


    再難的事情,到了他手上,應刃而解,簡單之極。


    ************************************************************兩人各坐在一株鬆樹上,盤膝坐著樹杈,靜靜的打坐調息,養精蓄銳,到了晚上,難免一場血戰。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慢慢落山,冬天的太陽落得格外快,暮色如墨汁,慢慢的湧上天地間。


    溫吟月忽然睜開眼,省起師弟並沒看過那人,怎麽會找到那人,且斷定是那人,說不好是弄錯了呢!


    她飄身到了李慕禪那棵樹上,低聲道:“師弟,你認得那人?”


    李慕禪隻覺幽香入鼻,慢慢睜開眼,笑道:“不認得。”


    “那你怎知他就是兇手?!”溫吟月蹙眉。


    李慕禪笑著伸出左手,此時左手火紅,如一塊兒紅玉,瑰麗無比,但人手變成這樣,看著有些詭異,不協調。


    “這是……?”溫吟月不解。


    李慕禪道:“我曾替梅師姐療傷,這是那人的內力,詭異奇特,被我攝入手上,憑著此氣,我可感應到那人。”


    “這樣啊……”溫吟月恍然,看了李慕禪兩眼。


    能想到這個法子的,也就師弟了,療傷之際,直接想到了曰後捉兇手,把內力攝存,這份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且,能用這個法子找人的,也隻有師弟了,自己與師父可沒這般本事,怪不得他能輕易的找到,不費吹灰之力。


    ********************************************“萬一不是那人,是練一種心法的呢?”溫吟月道。


    李慕禪道:“師姐先認一認,真是兇手,再殺不遲,即使他不是兇手,也脫不了幹係!”


    他拿著一段兒樹枝,在地上劃了劃,出現一個人臉輪廓。


    溫吟月看了看,搖搖頭:“有點兒像,……但不能確定不疑!”


    “那隻能親自看看了。”李慕禪點點頭。


    她打量一眼四周,這一會兒功夫,夜色已經湧上來,四周變黑,月亮還沒升起來,漆黑不見五指。


    “師弟,差不多了吧,要怎麽辦?”溫吟月問。


    李慕禪道:“咱們偷偷過去看看。”


    “好。”溫吟月點頭。


    李慕禪道:“師姐稍等。”


    “你要用大明王經?”溫吟月遲疑一下,搖頭道:“師父不是已經說了,別再使了,危害太大,得不償失!”


    李慕禪笑道:“這時不用何時用,不要緊,我自有分寸。”


    “師父知道了,準要罵人的。”溫吟月蹙眉。


    李慕禪笑道:“師姐替我保秘,莫讓師父知道。”


    “我會跟師父說!”溫吟月道。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闔上雙眼,雙手結印。


    溫吟月忙道:“師弟,還是算了罷,別用大明王經!”


    李慕禪睜開眼:“除了大明王經,再無他法,師姐,不要緊的,我自有全身之道。”


    “真的不要緊?”溫吟月緊盯著他。


    李慕禪笑著點頭:“不要緊!”


    溫吟月雙眸凝視,似要看透他的心,見李慕禪模樣不像說假話,慢慢點頭:“……那好吧,隻此一次!”


    李慕禪闔眼結印,轉眼功夫,周圍空氣緊密,似是有無形的力量擠壓著,唿吸困難,昏昏欲睡。


    溫吟月運功抵擋,知道這是大明王經所致,抬頭望天,卻什麽也看不到,漆黑的天幕上,隱隱現出幾顆星星。


    ***************************************“師姐,走罷。”李慕禪忽然說道。


    溫吟月轉頭望他,迎上一雙冷冰冰的眸子,這雙眸子毫無感情,仿佛俯看蒼生,世人如蟻。


    “師弟,你……?”溫吟月有些擔心,白紗下的臉龐微微一紅。


    她想起了當初李慕禪大鬧滄海山,輕薄自己之舉,不由的臉頰發燙,心中微微發慌。


    他強橫霸道之極,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這種感覺每次想起都身子發軟,使不出力氣來,就像看到貓的老鼠。


    李慕禪淡淡道:“師姐,施展大明王經,感情淡漠,理智還在,不用擔心,……咱們走吧,看看那邊。”


    他說話聲音清冷,如換了一個人,與平常的溫煦平和截然不同。


    溫吟月舒一口氣,紅著臉道:“誰擔心啦,……走吧。”


    她急欲掩飾失態,忙飄身下樹,往前飄去,耳邊忽然傳來李慕禪冷冷聲音:“師姐,慢一些,盡量斂去氣息,……東南西北各有一人,中間的山穀是那人藏身處,咱們入穀,看看是不是他。”


    “好。”溫吟月點頭。


    她放緩身形,衣裳緊緊貼到身上,紋絲不動,露出婀娜的曲線,星光漸漸顯現,四周依然漆黑,卻擋不住兩人的目光。


    兩人在樹梢上飄掠,雖盡量放緩,仍很快到了山腳下,看到了山穀。


    李慕禪一閃,到前麵開路,時走時停,雙手不閑著,或者貼在石頭上,或者按在樹身上。


    溫吟月眸子明亮,與天上的繁星輝映。


    她看明白,李慕禪是在破去機關,心下暗凜,換了自己,絕難發現那些機關,稍一觸上,必然驚動穀內與四周高手。


    約一刻鍾功夫,兩人深入穀中,李慕禪忽然停住,溫吟月忙一動不動,周圍隻有輕風掠過樹梢聲。


    他們如今身在一片鬆樹林中,淡淡鬆脂香飄蕩。


    李慕禪慢慢拉開一條樹枝,朝前指了指,溫吟月知機的湊過去,透過樹梢望去,山半腰有一座小茅廬。


    小茅廬裏有燈光,明亮的燈光映照下,窗上有人影。


    溫吟月想過去,李慕禪擺擺手,屈指輕輕一彈。


    “啪”一聲脆響,如石子撞上木頭,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響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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