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聲中,房門被推開,一個中年人緩步進來,身後跟著圓臉大漢,還有一人,卻是淡黃羅衫的範佩瑤。


    她與十三娘的衣衫差不多,看得出來,兩人的衣衫買自同一家,風格也相似,但並不完全相同。


    兩人並在一屋,相映成輝。


    李慕禪僅掃過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中年人身上。


    ***************************這中年人身形削瘦,瓜子臉,雙眼下陷,目光如鷹似隼,似乎要把人看透,渾身透著幹拔勁挺。


    他站在範佩瑤身前,冷冷瞪著李慕禪,沉聲道:“你就是明空罷,獨破黑鷹二十騎的英雄人物?”


    李慕禪點點頭,伸手道:“請坐吧,……範姑娘,別來無恙?”


    他直接無視了此人,跟範佩瑤說話,中年人頓時臉色漲紅,他從沒受過這般冷遇,生平頭一次。


    他氣度懾人,縱使與範佩瑤站在一起,你們也不敢小覷,如今在李慕禪跟前,卻是吃了一癟。


    “嗯。”範佩瑤看他一眼,張了張嘴,卻隻發出這一聲。


    李慕禪笑著一指圓臉大漢,道:“這位兄台來尋釁,不是範姑娘的意思吧?”


    範佩瑤瞪一眼大漢,轉頭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慕禪搖搖頭:“在範家眼裏,我隻是一個小卒,無權無勢,可任意宰割,是不是?”


    “你說什麽呀!”範佩瑤哼一聲。


    “明空禿驢,我來找你,是自己氣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小兵,竟敢惹大小姐生氣,就是該死!”圓臉大漢蠻橫的道。


    李慕禪懶得跟他多說,根本講不通,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他也聽不進去的,不如省點兒口水。


    “阮大哥——!”範佩瑤嗔道。


    圓臉大漢忙嘿嘿笑道:“大小姐,我殺了他,給你出氣好不好?”


    趙勝利“嗤”的笑一聲,搖頭道:“真是好大的口氣!”


    圓臉大漢霍的轉身,死死盯著趙勝利:“小子,你是什麽人,報上名來,爺爺先送你一程!”


    趙勝利朗聲道:“你家爺爺趙勝利,來吧!”


    圓臉大漢斧子一指:“快過來受死!”


    李慕禪一伸手攔住了,溫聲道:“趙頭,別理他。”


    趙勝利哼道:“這家夥太猖狂,和尚,剛才你直接收拾了便是,還留他姓命做甚!”


    李慕禪笑了笑,轉頭道:“範姑娘,不知此來有何賜教,至於感謝的話,不必再說,我可受不起。”


    範佩瑤搖頭道:“咱們這次,真的隻是巧合,過來吃飯的,沒想到遇上你們,阮叔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說罷,她抱拳施了一禮,神情真誠懇切。


    “大小姐!”圓臉漢子頓時瞪大眼睛,不忿的叫道。


    ******範佩瑤道:“阮叔!明空大師對咱們有大恩,豈能隨意得罪,阮叔,爹爹知道了,定要責罰你的!”


    圓臉漢子哼道:“我拚著老爺責罰,也要替小姐出了這口惡氣!”


    “阮叔你弄錯了,我不是生他的氣。”範佩瑤道。


    “哦——?”圓臉漢子一怔,忙道:“不是生他的氣,那是生誰的氣,哪個小子又氣大小姐了,告訴我,我去將他劈了!”


    “阮叔,這樣誰敢告訴你呀!”範佩瑤嗔道。


    圓臉漢子笑了幾聲:“嗬嗬,那好那好,我不劈便是了!”


    範佩瑤白了他一眼,扭頭道:“明空大師,見笑了。”


    李慕禪笑笑,拿起大碗喝一口氣酒,不再說話,範佩瑤頓時咬了咬牙,見到李慕禪這般悠然自在神情,她忍不住惱怒,無名業火騰的衝上來。


    這般情形,根本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但偏偏又說不出什麽來,最是鬱悶,隻能暗自生氣。


    可生氣歸生氣,他對自己家有恩,又不能喊打喊殺,隻能忍著,這讓她更是鬱悶難當,無法宣泄。


    “大小姐,咱們走吧!”中年人盯著李慕禪看幾眼,忽然道。


    範佩瑤點點頭:“嗯。”


    中年人抱拳,轉身踏出了屋子,範佩瑤瞪了李慕禪一眼,也離開了。


    圓臉漢子也瞪了趙勝利一眼,扭頭轉身離開。


    轉眼功夫,屋內恢複了平靜,趙勝利恨恨道:“範家,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慕禪笑道:“趙頭,這位範大小姐已算不錯了,……不能太奢求,畢竟世上本就弱肉強食!”


    趙勝利呸了一聲,哼道:“和尚,等咱們立了軍功,成了將軍,看迴頭怎麽收拾他們!”


    熊四海歎道:“有刺史幫著,就是成了將軍,也無可奈何的。”


    李慕禪道:“好啦,咱們不說範家了,……吃過飯,早早迴去吧,別耽擱了,迴去晚了可要軍法從事!”


    “對對,得早早迴去!”眾人紛紛點頭,不敢大意。


    ******他們雖有快馬,但從天龍城至騰龍城,需得半天功夫,萬一真的晚了,李司馬可不會手下留情,十幾鞭子算是輕的。


    十三娘笑道:“看來軍法無情,真的很厲害呀。”


    “唉……”趙勝利搖頭晃腦,歎道:“你是不知道呀,咱們那軍法官,可不得了,誰也甭想例外!”


    他一指李慕禪,道:“就說和尚吧,那李司馬對和尚可是青眼相加,但他犯了軍規,照樣要蹲明律堂,照樣得挨罰,否則,這次他宰了二十幾個黑鷹騎的,早就成隊正啦!”


    “趙頭,你就別誇我啦,沒那個命,強求不得!”李慕禪笑道。


    趙勝利切了一聲:“哼,你這和尚,就是這點兒不好,虛偽!”


    李慕禪笑了笑,拿起大碗喝酒,十三娘笑吟吟瞥他一眼,道:“趙頭,你這句話真是精僻!”


    “哈哈……”趙勝利暢快的大笑,十三娘趁機幫他斟滿。


    眾人說說笑笑,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一會兒功夫就酒酣耳熱,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吆喝陣陣,盡顯軍人特色。


    正說著話,喝著酒,到了興頭上,忽然門再被敲響,小鶴上去拉開門,怔了怔,範佩瑤正站在門外。


    “範姑娘,你這是……?”小鶴溫聲道。


    他對這位範姑娘印象極好,雖然是大小姐,卻沒有一點兒傲氣,姓子也算溫和,真是難得。


    “有勞了。”範佩瑤輕他點一下頭,揚聲道:“明空大師,請來一下,好嗎?”


    李慕禪放下大碗,笑道:“範小姐,有什麽事?”


    範佩瑤道:“大師能否過來一下,咱們有一事相求。”


    李慕禪笑笑:“事無不可對人言,但說無妨。”


    範佩瑤銀牙暗咬,惱怒不已,臉上卻微微含笑:“此事涉及甚大,為防隔牆有耳,還是過來一下吧,……難道大師怕我害你?”


    李慕禪起身搖頭道:“我是怕麻煩,……既如此,咱們就去你那裏吧。”


    說著,他對眾人笑道:“趙頭,你們慢慢喝著,我去去就來。”


    “嗯,和尚,有什麽不對,直接喊一聲便是。”趙勝利拍拍他肩膀,嗬嗬笑道,還看一眼範佩瑤。


    李慕禪笑笑,這話倒落了下乘,不過,也是他關心則亂。


    隨著範佩瑤出了屋,來到旁邊房間,卻正是旁邊,原本一直坐著的雅間,進了屋,中年人大喇喇坐著,衝他點點頭。


    範佩瑤請李慕禪上座,李慕禪不肯,坐到旁邊,笑道:“範小姐,我一介小卒,有何效勞之處?”


    範佩瑤沉吟一下,看了看中年人,中年人點點頭。


    ***範佩瑤輕聲道:“聽說大師騎箭功夫精絕,號稱神武第一箭。”


    李慕禪失笑,搖頭道:“這話太離譜,小姐不必理會,是大夥瞎鬧著玩的。”


    範佩瑤道:“不會空穴來風,大師的箭術定是極好的。”


    李慕禪點頭道:“稍微精通,怎麽,究竟有什麽事?”


    範佩瑤沉吟一下,道:“是這樣,咱們有一趟鏢被太白寨劫了去,……這太白寨易守難攻,咱們對付不了,隻能請軍隊來剿匪。”


    李慕禪若有所思,笑道:“難不成,小姐想讓我幫忙匪寇?”


    範佩瑤點頭道:“是,咱們想請大師帶一些人去。”


    李慕禪笑道:“我隻是一小卒罷了,至今無官無職,不能帶隊,況且,軍動調動,可不容易。”


    範佩瑤道:“咱們已經請了一隊人馬,但他們說,當今神武營,箭法第一當屬大師你。”


    李慕禪挑一下眉毛,訝然望向她。


    範佩瑤微笑道:“咱們與你們都尉有些交情,他已經派了飛騎營一幫人馬,配合一些步兵,約有兩百人。”


    李慕禪暗自感慨,範家果然不容小覷。


    他沉吟片刻,抬頭道:“範姑娘,這一趟鏢,到底是什麽東西?”


    “……人參。”範佩瑤遲疑一下,緩緩道。


    “大小姐……”中年人臉色頓變。


    範佩瑤深深看著李慕禪,微笑道:“我相信大師能守口如瓶!”


    李慕禪苦笑:“我不該問的!”


    他這一問,本想讓範佩瑤自覺理虧,知難而退,沒想到這範佩瑤看著嬌美,魄力卻極強,直接相告了。


    “是一株千年人參。”範佩瑤低聲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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