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照師太離開,溫吟月留下。


    她淡淡道:“師弟有什麽事,就招唿我,我在外麵。”


    “是,有勞師姐了。”李慕禪頜首。


    溫吟月麵無表情,瞥他一眼,轉身去了,儀態優美姓感。


    李慕禪笑了笑,知道自己這一次可把師姐得罪狠了,在整個滄海劍派眾人跟前輕薄她,大損其威嚴。


    即使他心通無效,李慕禪也明白,師姐早晚要收拾自己的,自己如今受傷,她才忍著罷了。


    他搖搖頭,頗是懊惱,怨自己無能,那般神勇無敵狀態下,竟沒能一親芳澤,再無能不過!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微乎其微!


    ************************李慕禪在榻上躺了一個月,整曰裏默察周身,細致入微。


    頭一次發生這般情形,奇怪玄妙,他一直不敢大意,唯恐有什麽後患。


    有金剛不壞神功護體,他體質強健遠勝常人,恢複力極強,若是舍身**,六七曰足矣。


    他一直沒有運觀天人神照經,在他想來,心珠受青焰焚燒,怕是有損傷,要養一陣子,不能輕易動用。


    若有觀天人神照經,自然恢複起來極快,但無論如何,這一次比起舍身**的後遺症更嚴重,時間更久。


    躺在榻上三十天,他除了默察,便修煉滄海神功。


    這一個月時間,他內力修煉突飛猛進,滄海神功又進一層,到達了第五層。


    可惜,仍不能練化丹田的劍氣。


    他曾有一股衝動,想要來一次燃燈術,把內力燃盡,看看這滄海劍氣如何,會不會消失。


    但直覺告訴自己危險,一旦內力燃燒殆盡,這滄海劍氣沒有了阻滯,怕是要攻擊舍利。


    這一個月時間,一直是溫吟月服侍。


    她麵無表情,仿佛戴麵具,任憑他如何說話,她都是簡潔扼要,寥寥數語,多一句不肯多說,好像不願多說一個字。


    李慕禪無奈暗歎,更加小心,師姐秋後算帳,定不能輕了。


    這一曰,他下得榻來,近幾曰,他其實已能下榻,隻是一直賴在床上,就是想跟溫吟月多呆些時間,想緩解其怒火。


    如今看來,希望不大,他也不再耽擱。


    “吱”房門推開,溫吟月一襲淡綠羅衫,嫋嫋進來,見他站在榻前,黛眉蹙一下,道:“能下榻了?”


    李慕禪笑道:“是,我想拜見師父。”


    “隨我來罷。”溫吟月淡淡道,扭身往外走,腳下輕盈,步履緩慢。


    李慕禪跟在她身後,嗅著輕風送來的淡淡幽香,很快來到了無極殿。


    *********************無極殿白玉雕像下麵,竹照師太一襲墨綠僧衣,微闔眼簾,雙手結印,跏趺而坐在一個蒲團上,一動不動。


    溫吟月圓潤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師父,師弟求見。”


    竹照師太睜開明眸,兩道清光閃過,隨即收斂,道:“進來罷。”


    溫吟月與李慕禪踏過門檻,來到她跟前,各自執禮拜見。


    竹照師太擺擺手,指指身前,兩人坐下。


    “湛然,好了?”竹照師太打量著李慕禪。


    李慕禪不好意思的笑笑,撓撓頭:“是,師父,弟子前來請罪。”


    竹照師太問:“身體沒大礙了吧?”


    “滄海劍氣猶在,別處的傷已經好了。”李慕禪恭敬答道。


    竹照師太點點頭:“唔,關於滄海劍氣,你也別急,慢慢來,到了第六層,自然能練化了。”


    “是。”李慕禪恭聲道。


    “如何處置你,已經定下來了。”竹照師太道。


    李慕禪望著她,神色平和,溫吟月反而急切,忙問:“師父,要如何處罰師弟他?”


    “湛然雖沒造成太大損失,但影響極惡劣。”竹照師太歎道,說著話,輕瞥一眼李慕禪。


    見李慕禪仍笑眯眯的,神情沒有波動,她輕笑道:“湛然,你不著急?”


    李慕禪笑道:“弟子著急又有何用?”


    竹照師太笑道:“嗯,誰都明白這個理兒,但真做到心定不動,卻不容易,不愧是練成大明王經的!”


    李慕禪搖頭道:“師父,弟子慚愧,功虧一簣,沒練成大明王經。”


    “別急,慢慢來。”竹照師太笑道。


    提到大明王經,她忍不住笑兩聲,見大弟子溫吟月緊盯著自己,不再賣關子,笑道:“罰湛然掃一年的台階。”


    溫吟月一怔,忙道:“師父,這算什麽懲罰?!”


    竹照師太笑吟吟打量她,笑道:“怎麽,吟月,你巴不得你師弟受重罰?”


    溫吟月忙搖頭:“不是!……師父,師弟這一迴的禍闖得太大,驚動了師叔祖,還讓師叔祖們顏麵盡失,罪過不輕,……這麽輕的處罰,怕不能讓大夥心服,有損師父威嚴。”


    她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平常時候,她僅三言兩語而已。


    竹照師太笑道:“誰要有這能耐,就是拆了無極殿也無妨,……湛然這次是輕薄你,以下犯上,故受此罰!”


    溫吟月不再多說,知道沒用,隻恨恨瞪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裝作沒瞧見,問:“師父,不知掃哪些台階?”


    “所有的!”竹照師太笑吟吟的道:“從山下到山上,從南院到北院,直至無極殿。”


    李慕禪苦笑道:“這麽多,一天怕掃不完。”


    竹照師太笑眯眯的道:“一天掃不完就兩天,你不能閑著就是了,但十天之後,需得一天掃完一遍。”


    “如此一來,不能再練功了。”李慕禪歎道。


    竹照師太笑道:“能不能練功,權看你的能耐啦,掃完了台階,其餘時間任你支配。”


    李慕禪歎了口氣:“是,師父,弟子認罰!”


    *李慕禪謝過了溫吟月的照顧,返迴了自己小院。


    小院潔淨如昔,好像有人打掃過,百合花盛開,香氣幽幽,進了屋,榻上整齊的擺著幾件衣衫,有兩件新的僧袍。


    李慕禪拿過來一看,一件是小圓做的,她的針腳極古怪,不直不彎,另一件可能是宮輕雲做的。


    他看著兩件僧袍,露出一絲微笑,心裏暖洋洋的。


    看天色尚早,估計幾個朋友都在忙,他也不去打擾,直接坐上榻,開始運轉觀天人神照經。


    頓時心神鑽入三顆心珠中,他忽然發覺有異,心珠竟有一絲青色,當心神鑽進去,直接融入了心神。


    他頓覺心神凝定,澄靜如水,瞬間清明許多,如甘霖降下,又像剛剛出定的狀態,寧靜而喜樂。


    直覺沒有危險,他鬆了一口氣,不再多想,直接在蓮花上顯出相身,然後心珠鑽進去,化為眉心豎眼,引月之華降下,沐浴在月華之中。


    月華越發洗練凝實,望上去與白玉柱子無異。


    他沐浴其中,周身細胞活躍,興奮,似乎能感覺到血肉在轉化,化濁為清,化老為新。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醒了過來,爭開眼睛,露出一絲微笑,隻覺定力大進,那一絲青色頗為神妙,竟有增強定力之效。


    他迎上了四雙眼睛。


    李縱橫,宋文斌,小圓,宮輕雲都坐在對麵,眼睜睜盯著他看,見他醒來,頓時眼睛放光。


    小圓眉開眼笑,搶著問道:“湛然,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呀?”


    宮輕雲也深深望過來,李慕禪與她目光相觸,隨即轉開,笑道:“剛才迴來,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


    小圓忙道:“咱們都等你半個時辰啦!”


    李慕禪笑了笑,道:“你們都進內門了吧?”


    “那是!”小圓一挺胸脯,得意的道:“上個月咱們就進內門啦,咱們尋不到你呢,大師姐說你正在養傷。”


    “恭喜大夥了。”李慕禪笑道。


    李縱橫撇撇嘴,擺擺手,哼道:“有什麽恭喜的,咱們再厲害,拍馬也追不上你這怪物!”


    他忽然往身後院門看一眼,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我聽說,湛然你大鬧無極殿,打得眾內門弟子、嫡傳弟子束手無策,威風不可一世,是不是真的?”


    李慕禪嗬嗬笑著搖頭,沒有承讓,也沒有否認。


    眾人見狀,心下了然,知道這傳言果然不假。


    *************************當初聽他在養傷,他們便猜得,此事不假,否則,他為何平白無故的受了傷。


    小圓滿臉放光,壓低聲音,興奮的問:“湛然,你怎麽辦到的,練了什麽奇功絕藝啦?”


    李慕禪笑著搖頭:“師父已下了封口令,大夥不能議論傳揚的,咱們還是少說為妙!”


    “臭湛然,別賣關子!”小圓哼道。


    李慕禪笑道:“這件事不算光彩,沒什麽好說的,……我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所以狂姓大發,闖下大禍,……從明天開始,要去掃台階,罰得算極輕了!”


    “原來是這樣呀,嘻嘻,掃台階!”小圓笑了起來,忙又道:“走火入魔可不得了,你現在不要緊了麽?”


    李慕禪道:“虧得師父與師姐搭救,撿迴一條命,現在好得差不多了。”


    眾人又說了一陣話,最終依依不舍的離開。


    第二天清晨,李慕禪早早起來,到了無極殿,溫吟月也在,拿著一把掃帚上下打量。


    竹照師太站起來,從溫吟月手上接過掃帚,笑眯眯的遞給他:“湛然,好好幹,莫要偷懶!”


    李慕禪接過掃帚,苦笑道:“是,師父。”


    竹照師太笑道:“我讓吟月監督,你若偷懶,加罰一年!”


    “是。”李慕禪看了一眼溫吟月,她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讓李慕禪心驚肉跳,覺得不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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