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有一張床榻,一個蒲團,溫吟月從左邊石室又拿一個蒲團,放到榻上,把原來的挪一下。


    一個床頭,一個床尾。


    李慕禪伸伸手,示意請她先上。


    溫吟月攬羅衫,坐到床頭蒲團上,雙手結印,淡淡看著他,腰直挺直,姿態優雅曼妙。


    李慕禪則坐到了床尾蒲團,跏趺而坐,雙手在丹田結印,衝她笑笑,合眸定息,很快入定。


    溫吟月淡淡看他,忽然晃晃手,李慕禪沒有反應。


    她輕咬下唇看李慕禪,齒白唇紅,神態誘人。


    沉吟一下,她忽然一掌拍出,蒲團平移,將她送到李慕禪跟前,白玉似手掌將觸及李慕禪胸口。


    李慕禪忽然睜眼,目光如電。


    溫吟月疾退,倏的歸位,隨即省悟太示弱,蹙眉瞪他一眼。


    李慕禪嗬嗬笑了笑,卻沒說話,再次閉上了眼睛。


    *溫吟月咬著下唇,淡淡道:“師父說你定力高深,這麽一試,也尋常得很!”


    李慕禪不說話,臉帶微笑,與廟中釋尊的微笑相似,慈悲祥和。


    溫吟月輕哼一聲,也不再說話,深吸幾口氣,將心中的鬱悶散去,鳳眸瞪著李慕禪。


    李慕禪闔眼調息,唿吸越來越細,越來越慢,到了後來,良久才唿吸一次,細微之極,若有若無。


    溫吟月暗歎,他這般年紀,有如此精純內力,確實不一般,雖比不上自己,但自己得益於神奇功法,不能相提並論的。


    隨著李慕禪唿吸越來越細,她明白,這一次是徹底入定,不忿於他的大膽,這個家夥,好像篤定自己不會傷害他。


    這麽精明的一個人,卻這麽容易相信別人,她搖搖頭,越發感覺這湛然師弟讓人看不透,一陣糊塗,一陣精明。


    不過,僅是盞茶時間,他能進入深度禪定,如此定力確實不俗,怪不得師父讚歎有加,自己確實不如也。


    她看著李慕禪,鳳眸一眨不眨,倏的一動,來到李慕禪跟前,蓮掌拍出,將要觸及他胸口。


    李慕禪一動不動,似無所覺。


    溫吟月倏的退後,歸於原位,知道這一次他徹底入定了,唿吸如常,心跳如常,毫無反應。


    她搖搖頭,忽覺自己無聊,變幼稚了,這樣的事,尋常時候自己可做不出來。


    她剜了李慕禪一眼,又深吸幾口氣,鳳眸合起,開始入定。


    ************李慕禪入定,心中觀照,修煉慈悲觀。


    慈悲觀的修煉,關鍵是觀想,觀想要清晰,隨著修為加深,景像越來越清晰,宛如實質。


    當景像達到實質,真正生發出慈悲心後,算是圓滿。


    他精神強大,觀照清晰,常人需得曰積月累,慢慢描繪,越來越清晰,直至圓滿,他卻可一蹴而就。


    三天過後,慈悲觀成,生出慈悲心。


    他靜靜睜開眼,溫吟月生出感應,同時睜眼,見他眼中柔和的光芒,不由怔了一下。


    她隨即恍然,道:“修成了?”


    李慕禪微笑點頭:“是,慈悲觀已成。”


    他笑容慈悲,祥和,聲音低沉而磁姓,令人心裏不由自主的聽從,聲音透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吃些東西?”溫吟月問。


    李慕禪搖搖頭,微笑道:“不必,我要接著練,有勞師姐了。”


    溫吟月淡淡道:“師父過來看過你。”


    李慕禪點點頭,笑了笑,隨即又閉上眼,一動不動,再次陷入定境。


    李慕禪開始修煉大明王經。


    第一步是慈悲心化為怒火,怒其不爭之心,怒火熊熊,火焰越來越盛,越來越大,與人齊高。


    火焰顏色慢慢變化,先是紅,後是金,最終變成了青色。


    然後,火焰化為一人,三目、青麵,頭戴骷髏冠,怒發衝天,左手握索,右手持劍,呈弓步而立。


    這尊佛像與他對麵而立,彼此觀照,化為真實的人。


    然後,這尊不動明王升空,盤膝坐到他頭頂,大放光明,照徹他周身,蕩滌其身心,最終變得剔透如琉璃。


    再後,明王縮小,化為一個熾亮的光點兒,從他頭頂落下,自百會貫入心口,融進心口。


    到了這一步,種子凝成,打下根基。


    當他練到這一步,睜開眼睛時,溫吟月也睜開眼,目光奇異。


    “師姐,多久了?”李慕禪問。


    溫吟月道:“一個月零十天!”


    李慕禪慢慢點頭,微笑道:“我想吃些東西。”


    溫吟月飄然下榻,很快端來一碗粥,清香四溢,他肚子頓時咕嚕一聲響。


    他接過了,喝下去後,頓時周身發熱,力氣大增,知道必是好東西,笑道:“是師姐熬的?”


    溫吟月淡淡道:“師父送來十錦丹,補氣極佳。”


    李慕禪笑著點頭:“師父大恩,實在愧領。”


    “練得如何了?”溫吟月接過碗。


    李慕禪道:“還好,已經凝成種子,下一步可能容易一些。”


    “嗯,也不枉師父如此待你。”溫吟月點頭。


    李慕禪笑道:“師姐是不是覺得我奪走了師父,所以一直恨我?”


    “胡說!”溫吟月蹙眉道。


    李慕禪笑了笑,目光祥和:“師姐自幼跟在師父身邊,感情深厚,豈是我能奪走,師姐是想岔了。”


    溫吟月神情不動,清冷如昔:“少說話,多練功罷!”


    說罷,扭身離開了。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閉上雙眼,接著修煉。


    *************************凝成種子,再修煉大明王經,仍是艱難,難如登天。


    他雙手結印,口誦真言,心神凝於種子上,隱隱感應虛空中的不動明王。


    不動明王位於虛空之中,另一重天之內,通過手印與真言,加之心中的種子,三者合一,凝成召喚,欲與另一重天的明王溝通。


    能否成功,需得運氣。


    李慕禪精神強橫,三顆心珠齊凝,頓生感應。


    溫吟月忽有所覺,抬頭望天,隻見一尊虛影綽約出現,在李慕禪頭頂虛空,頭頂的石頭無法遮擋。


    這尊虛影越來越凝實,最終,麵目清晰可見,一團火焰中站著一個三目之人,麵目青藍,猙獰可怖,頭戴骷髏冠,左手執索,右手持劍。


    溫吟月渾身發緊,頓時一朵朵蓮花影子出現,她如坐蓮花上,背後虛空遍布蓮花,又在頭頂結成華蓋,抵擋這尊虛影散發出的龐大威勢。


    金剛怒目,天地如焚燒。


    她大是吃驚,師弟竟真的修成了大明王經!


    她當初翻閱此經時,曾以為這乃玩笑,是神話傳說,隻是彰顯佛法之深,並無修成可能。


    僅第一步,凝成種子,就艱難無比,幾乎無人可成,再者,精神與另一重天溝通,本就虛無縹緲之事。


    佛法雖深入人心,但是否真正有彼岸,人們仍是半信半疑,是否真的有另一重天,誰也沒見過,也大概是沒有的。


    妙蓮經乃佛家無上秘典,她修煉之後,武功奇深,幾乎脫離武功藩籬,介於佛家神通之術與武功之間。


    即使如此,看大明王經時,她也覺奇奧,有些懸乎,怕是練不成的。


    ***********************虛影越來越凝實,忽然一沉,鑽入李慕禪身體。


    李慕禪忽然睜眼,瞳中有兩團火焰跳動,泛青色。


    溫吟月一觸他目光,芳心頓時一緊,一股龐大力量山嶽般壓下來,渾身無法動彈,甚至無法唿吸。


    李慕禪神情已變,怒氣勃勃盯著她,手一撐到了溫吟月身前,俯身湊過嘴唇,便要親她誘人紅唇。


    “咄!”溫吟月神情不動,蹙眉斷喝,身形一鬆,掙脫開威壓,雙掌化為蓮花,印在李慕禪胸口。


    李慕禪緊盯溫吟月鳳眸,任由她擊中,身體一動不動,堅定如山,溫吟月黛眉更緊,雙腕竟奇痛如折,這一掌如擊在硬鐵上。


    李慕禪又親過來。


    溫吟月身下蓮花一閃,倏的退後,下了榻,李慕禪也起身,一步跨到她身前,再次親過來。


    溫吟月不論如何閃避,他如影隨行,空間仿佛不存在。


    溫吟月掌化蓮花,雙掌拍出,瞬間到了他胸前,是下了死手。


    李慕禪動作更快,探手一捉,便捉住她手腕,如探囊取物,精妙的招式全然無效。


    捉住手腕,讓她不能動彈,李慕禪又湊過頭去。


    溫吟月身上蓮花一閃,一朵碩大蓮花綻放,清晰宛如實質,她猛的一抖身,崩開李慕禪雙手,一閃出現在洞口位置,再一閃,出現在山崖上。


    乍一出去,她發出一聲清嘯,隨後飛向無極殿。


    她知自己不是對手,唯有聯合師父方能壓下他,師弟看起來極不妥,顯然是練大明王經出了岔子。


    她身法如電,瞬間到了無極殿。


    李慕禪不施展輕功,僅一步一步往前邁,卻奇快如電,緊隨她身後,進入無極殿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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