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肉體雖然死亡,但我的精神永存,也許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有一天會忘記我,但是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有一個人邁著全人類希望的步伐,去打開那扇天門,把生留下,讓死永生。”林啟默默自語,不斷的得重複著這句話,沿著台階徐徐向上。


    他口中數到一千多級台階的時候,便不再繼續往下數,心裏想著,這裏應該是兩百米以上了吧,他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也沒有覺得勞累,隻是目不轉睛的往塔頂上看去,塔頂上是一塊五、六平米的平台,三條螺旋階梯在此處交匯,簇擁著那一小塊簡陋的平台。


    這時正值旭日東升的時候,沙漠裏早上的陽光就已經凜冽的很,這把座挺立在撒哈拉之眼正中心的鋼鐵高塔,映射得更加雄偉了一些,高塔上的林啟已經完成三分之二的路程,他行進得十分緩慢,肅然而悲壯,像在大廈將傾之前去迎接自己的王座。


    這麽一直昂首挺胸、徐徐上登,時間一久,太陽便越升越高,陽光也越來越耀眼,林啟卻不覺得有多刺目,相反,他的視線越過平台,繼續向上,反而覺得周圍越來越暗淡。


    他身處半空,行進的雖然緩慢,卻隱隱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而上,後來甚至直衝雲霄,衝破對流層,隱約覺得旁邊有飛機的轟鳴聲,再接著上升,越過臭氧層時,林啟似乎還聞到淡淡的青草香味。


    這時,林啟離那最後一級階梯,僅剩幾步之遙,而他的意識已至九天雲宵之外,他感覺自己站在大氣層的頂端,遙望著宇宙,背後側即是太陽,但光線沒有大氣散射,周圍仍是一片黑暗。


    什麽都看不見,於是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夠遠,繼續又向宇宙深處飄去,偶爾迴首,背後的地球已是一顆美麗的深藍星球,他更是義無反顧,似乎想要登月而去,而周圍隻有無盡的黑暗。


    當那顆深藍的星球隻有鵝卵石大小的時候,像宇宙中一顆璀璨的夜明珠,林啟便漸漸感覺到對麵一顆巨大的陰影壓迫而來,它的速度很快,即便聽不到聲音,林啟也覺得它在唿嘯。


    盧比旺星,此刻,它就在自己的麵前,林啟唿吸急促起來,黑影如泰山壓頂,深吸一口氣,自己為全人類身先士卒,率先接受它的迎頭一擊,粉身碎骨也在所難免。


    鑰匙已經找到,大門還未敞開,隻需要自己再加一把力,林啟這樣想著,胸膛劇烈的起伏,身體無助的顫抖,在那巨大的陰影撞擊到自己的前一刻,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點藍色的亮光,林啟還以為那是藍寶石般的地球,怎麽突然到自己前麵去了?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那點亮光迅速壯大,在黑影吞噬自己的前一秒,變成了一張流光溢彩的圓盤,下一刻,盧比旺星穿梭了進去。


    “這就是蟲洞麽?它是我造出來的?”林啟心想著。


    在這一麵打開一扇門,還要在另一麵打開另一扇門,這是盧比旺對林啟說的。


    “有那個必要麽?就讓它永遠在另一個時空裏呆著也挺好的。”林啟這麽安慰著自己,其實隻是感覺累,累到思維都僵住了一般,接著自己光速般後退,背後的藍寶石越來越大,很快調轉過來,自己變成了它的一顆塵埃。


    迴到大氣層外,緊接著一刹那的功夫,林啟六神歸位,意識又迴到自己的身體內,喃喃說了一句:“成功了麽?”終於油盡燈枯,向後栽倒過去……


    ……


    林啟沒有意識到自己會那麽快醒來,甚至覺得在那高塔上,還是前一秒剛剛發生的事,他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轉而清晰,但也隻能視物而已,天花上的日光燈,明亮,但不刺眼,他全身高位截癱,四腳包括頸椎都打了石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提點力氣坐起來了。


    “神我死了,哦不,或者說,再次歸隱,我又蘇醒過來,所以……這就是真我麽?真我的世界?我終於可以不用逃避了,我要去找阿曼達,去找丹尼,他們沒有了媽媽,兩個孩子要怎麽過活?還有我的父母,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他們一定擔心死了吧。”林啟心裏想著,突然焦急起來,他想跟人說話,想把心裏的想法告訴別人,最重要的是,他迴來了。


    終於有一位護士過來,一看到林啟,臉上透著興奮與喜悅:“你醒啦,你不要動,你需要恢複適應一下,才能說話。”林啟對著他眨了眨眼睛,示意知道了。


    護士又叫來了醫生,幾個人在林啟身上折騰了半天,才陸續離開,又隻剩下那護士,林啟終於能開口了:“這……是哪裏?”


    護士笑道:“醫院啊,還能是哪裏?”


    “我昏睡了多久了?”


    “三年零六個月,說實話,我們已經抱著無法治愈的可能了,但你的意識還一直在工作,所以我們就一直沒有放棄,畢竟你拯救了世界嘛。”


    林啟猛得一驚:“我拯救了世界?”立刻又迷糊起來,“現在的我還是……神我?我仍被困在真我的精神世界?否則她怎麽會說我拯救了世界?”林啟轉念又一想,“歐文說過我擊沉了從南岩島駛出的載滿傳染源的輪船,也算是拯救了世界,她說得是這個意思麽?但她隻是個護士,怎麽會知道這些的?而且歐文也是我精神世界裏的人物,難保這件事不是虛構的埃”


    林啟頭痛欲裂,茫然問道:“拯救世界?你說得是哪件事?”


    護士又笑著反問道:“你還能拯救幾個世界啊?看來你的精神狀態還不是很穩定呢。”


    林啟歎了口氣,竟是感覺說不清,“我能出去走走麽?”最後問道。


    “走是走不了的,不過可以給你的準備一輛輪椅。”護士說著,真得給林啟推了一輛輪椅來,幾個人合力把林啟搬到輪椅上,護士把林啟推到樓下的門診大廳的門外,說道:“最遠隻能是這裏了。”林啟一個人動也動不了,這醫院又冷清的很,一個人也沒有,不怕人來人往的撞著他,護士便自行忙碌去。


    林啟脖子轉不了,隻能看看台階下,最多眼珠轉轉,看看左右兩邊的光景,右邊停車場,裏麵的車上都落了一層灰,左邊有醫院大樓的招牌,六個大字:愛生精神病院!


    林啟整個人又徹底懵了,愛生精神病院?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不過會,台階下麵有個人走了上來,走到自己麵前,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林啟也震驚得看著他,隻是僵硬的麵部,實在做不了多餘的表情,最後似一切都想通了,化作一絲微笑,問道:“很奇怪麽?”


    “有一點。”那人說。


    “你不用一副防備的狀態,這家醫院是你的精神隔離帶,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你是誰?怎麽跟我一模一樣?”


    “我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你為什麽不說你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呢?”林啟試圖去引導他,後來那人跟隨著林啟,隻是一直將信將疑,甚至嘀咕道:“天哪,我為什麽要相信你?相信一個精神病人,我可是拯救過世界的人……”


    “拯救世界?”林啟突然笑了,對自己說,“不,你永遠也拯救不了世界,你隻能拯救自己1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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