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來轉去,還是要轉到馬東來身上,林啟說道:“不如你們再去提審一下他,這個審問技巧你們都該爐火純青的,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養父母藏了個傳家寶的事。”


    王野看了一眼郝正月,郝正月笑道:“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崗位職責有別,我已經調離西浦局,不方便越權直接插手這案子。”又對林啟道:“今天晚上我去拜訪一下你父親,你迴去麽?一起喝兩盅?”


    “好啊。”林啟爽快答應下來,有朋自遠方來,當然是不亦樂乎,這時會議室門猛得一下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原來是刑偵處長西浦刑警大隊長王偉,一進來就看到一個體製外的人,眉毛當時就擠到一起去了,卻不知該朝誰發火,林啟好歹也是前任副局長家的公子,郝正月是國際刑警,行政級別比自己高,破案經驗比自己豐富,隻得對新來的王野慍怒道:“這裏是公安局內部會議室,你怎麽能帶個外人進來?”


    王野深感無奈,道:“他現在又不是嫌犯人,而且總要對案情提供有重大線索,總得對人家客氣點吧,不帶到會議室來,難道還到隔壁名門水吧開個包間?”


    “你……”王偉幾時這樣被手下人懟過,剛要興壇作法,身後一個人跟了進來,囂張氣焰登時滅了下去,低聲喊了一聲來人:“局長。”正是大名鼎鼎的“鐵牛”,西浦分局局長劉勝。


    劉勝膚色醬黑,麵頰深陷,雙目銳利如鷹,炯炯有神,狠狠瞪了一眼王偉,王偉腦袋向旁邊一歪朝向別的地方,隻當沒看見,這人雖然圓滑,但也不是卑躬屈膝之輩,他對王野的態度,完全是屬於個人私憤,他的邏輯很簡單,我做了這麽多年的刑警隊長,要功勞有功勞,要苦勞有苦勞,憑什麽這個節骨眼,派個人過來跟我競爭副局長?


    這一點劉勝心裏當然也心知肚明,就他自己而言,不管是個人感情,還是工作角度出發,當然還是傾向於王偉,畢竟這人跟了自己這麽多年,做自己的副手,工作上也能銜接得更加順暢一些,配合更加默契,不過看看他那心裏藏不住事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進來後,劉勝先對郝正月打了個招唿,笑道:“一別三個月,聽說又在雲南立了汗馬功勞啊。”


    郝正月謙笑道:“哪裏,不過是前期已經布局得差不多了,我是撿了個現成的。”


    林啟見了心道:“剛郝正月說雲南近來風平浪靜,看來是有重大收獲,這是絕密的事,他也不方便跟我說,所以隻簡單帶過,我也識趣些,迴避了的好。”當下便要推托告辭,搶先道:“那劉局長,郝警官,你們聊著,我不便打擾了。”


    劉勝目光生疑看著林啟,顯然是不認識,問道:“這位是?”


    王偉接茬道:“他是前任林建軍副局長的兒子林啟,前幾天王飛的被殺案,據說有一點線索,過來協助調查的。”


    劉勝眉頭又一皺:“哪個王飛?”


    “就那個普源裏的案子,死者是個采畫大盜,名字叫王飛。”王野性子隨意,此時脫口而出,連林啟都在旁邊直搖頭:“還‘采畫大盜’,這是開玩笑的場合麽,這家夥簡直跟趙天明個模子刻的,也不知道怎麽在保守刻板的體製內混到今天的。”


    不過劉勝卻出乎他意料的對王野笑道:“虧你發音還算準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哪家姑娘遭殃了呢。”又對林啟道:“你小時候我見過你的,”右手在腰胯骨的位置比劃了一下,“才這麽高,這都長這麽大啦。”


    林啟笑道:“那估計是得很多年之前了。”他也很無奈,一個穩定的工作圈子,幾十年如一日的過著,別人孩子都已經長大,而在他們眼中,恍若昨昔,這樣的尷尬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見到郝正月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子。


    劉勝肅色道:“我工作原因一直沒有拜訪過你爸爸,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個讓人尊敬的人,不管是專業技能,還是個人品德方麵,都是我們後輩學習的楷模。”


    林啟心想他們都是這行內的,彼此雖不熟悉,口耳相傳,也能了解一些情況,不過沒想到劉勝對自己父親還頗有褒辭,頓感意外,說道:“我也是拿我父親當作學習的榜樣的,他要是知道您對他有這樣的讚譽,一定高興壞了。”


    劉勝微微笑道:“我是實事求是,你爸爸也應該知道我為人處事的有些奇怪原則,”說著有意無意瞄了瞄王野、王偉,“就他們幾個,給我起個‘鐵牛’的外號,還當我不知道呢。”


    王野一臉莫名其妙,這事還真得跟他沒關係,畢竟初來乍道,王偉則抹了抹臉,向右撇了九十度,看樣子是艱難著忍著笑,林啟心道:“看來他們上下關係還是挺融洽的。”那邊看郝正月幾度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案情要跟劉勝講,急忙道:“那也是說明劉局長平日鐵麵無私慣了,公安幹警本來就是該這樣的,這樣,你們有工作先忙,我也不便逗留了,今天先行告辭,王警官那邊調查案情有什麽需要的,隨時聯係我。”王偉、王野也不知林啟說得王警官是哪個,同時應了一聲。


    從刑警大樓下來,林啟又給趙凱醫生撥了一通電話,剛剛給郝正月答應得是痛快,忘了晚上還要過去看護殷少狼呢,讓趙醫生看能不能先幫忙找個護工,趙凱也是爽快人,答道:“晚上我值班,先替你看著,你晚點過來也沒事。”


    於是林啟先行驅車迴家,想先衝個熱水澡,這一天實在又亂又雜,特別是下午開始,先去找馬東來,告之他兒子被救的情況,然後一起去接楊栗栗出院,接著又奔到昆山救殷少狼,身上還留著垃圾站的腐臭味,又跟著王野到西浦局轉了一圈,難怪剛剛王偉看到自己一臉嫌棄的模樣。


    剛一到家,蘇海星迫不及待的擁上來,人還未入懷,妙音已先到:“那旗袍呢,兩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沒扯壞吧?”結果林啟還沒迴答,她剛一路小碎步顛過來,離林啟還有兩米遠,就不自禁的捂住口鼻,驚道:“馬東來是不是混得很落魄,靠拾垃圾為生的?”


    “什麽呀?我跟說過的那個‘鬼童子’殷少狼還有印象不,在安順你們見過的,他受了重傷,我確實是在昆山的一處垃圾場把他給拾迴來的。”林啟一邊說,一邊要從包裏把那旗袍拿出來。


    蘇海星急忙連包一起提過來,笑道:“你這麽臭,別把衣服也摸臭了,那小夥子又怎麽了,怎麽好好的又受重傷了?你們又遇到什麽危險了的?你沒事吧?”


    林啟道:“沒事,我到的時候,地上就躺了他一個人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看來要等殷他醒了以後再去問他了。”這邊見蘇海星一邊心不在焉的答應著,一邊檢查她那寶貴衣服,搖了搖頭,徑直去衛生間洗澡,出來後又跟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卻不見費恩的影子,問道:“費恩呢?”


    蘇海星注意力全在衣服上,漫不經心答道:“去超市買菜了。”


    “哦。”林啟答應著,總覺得蘇海星對那衣服已經癡迷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心想:“就算為了早日繼承她爸蘇衛東的衣缽,也不用這麽廢寢忘食吧。”擔憂道:“星,你這段為了服裝店的事一頭紮在裏麵,我感覺有些出不來了呢,適當也要放鬆一下的,工作還是要勞逸結合的,連沈素音自己都說過,那個什麽蘇繡,沒幾年功夫攻不下來的,你這才幾天呢?”


    蘇海星一愣,笑道:“時不我予,我可不喜歡拖拖拉拉的。”


    林記隻得道:“好吧。”也不知蘇海星這鑽研的釘子精神是不是也是繼承得蘇衛東,過了一會,看看手表差不多五點半的時候,起身換衣服,對蘇海星道:“我去爸媽那一趟,晚上就直接去醫院看殷少狼,不迴來了。”


    “哦。”蘇海星仍是漫不經心的模樣,林啟搖了搖頭,到林建軍家裏的時候,郝正月已經像上次一樣,在家裏等著了,三人自然又是一番長敘,不過這次的重點沒在任何案子上麵,全是說的西浦局裏麵的一些舊事,林啟知道得不多,也插不上嘴,而且晚上有事在身,也沒有喝酒,一直到八點多,實在乏味得很,托辭先離開了。


    本來想直接去醫院,結果電話又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蘇繡坊的林月娥,心裏奇怪:“這妹子怎麽會突然打我電話的,是不是沈素音有事?那也是沈素音直接打給我啊,還是鋪子裏有事?那也該打給蘇海星啊。”


    就這麽半知不解得接了起來,裏麵傳來林月娥急促、緊張、顫抖不已的嗓音:“林哥,你快來啊,不好了,老板要殺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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