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苦笑一聲,心道:“什麽三足鼎立,這把自己這邊是什麽籌碼也沒有了,隻有一個殷少狼,還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


    渡邊秀和咬了咬牙,對楊院長說道:“帶我的孩子迴家以後,就隻想安心的教養他們長大,不再過問生意上的事,我可以把我的渠道通通交給你們,以後你們就是大老板,怎麽樣?唯一的要求,就是放了我的孩子。”


    楊院長冷笑道:“是麽?大老板的位置,這確實足夠吸引人了,但我們跟你不一樣,我們已經徹底暴露了,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身份,還怎麽隱藏?而且你順序也錯了,我現在隻想先把老五要迴來,沒有了老五,什麽狗屁大老板,我他媽才不在乎。”


    林啟即刻接道:“你別著急,我剛剛已經打過電話了,你家老五正在趕過來的路上,你可以先放了孩子,現在這裏隻有你一個人有槍,我們都是你的人質,沒必要綁著兩個孩子逞威風。”


    楊院長惡狠狠的瞪著林啟,罵道:“我就是喜歡綁孩子,我就是喜歡逞威風,你個王八蛋,罪魁禍首就是你,要不是你多管閑事,哪需要費這麽多事?我早就押著一幫孩子跟何老板談生意了。”


    林啟一陣頭疼,現在的楊院長是油鹽不進,他剛隻是裝腔作勢了一番,當然沒有打電話給王野讓他把五和尚帶過來,別說王野不會同意,自己也不讚成這冒險的舉動,隻得故意告訴楊院長五和尚已經在路上了,心說安順到這裏最快怎麽也得兩三個小時,看這段時間能不能跟她周旋一下,想辦法把孩子從她手上救出來。


    當下故意打岔道:“楊院長,我理解你隻是受周圍的環境影響才誤入歧途,你本心其實是不壞的,我把孩子們帶到村委大院已經一個多月了,你如果想對孩子們下手,早就下手了,你是福利院院長,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楊院長“嘿嘿”笑道:“放屁,我他媽才沒心情做什麽好人,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還不是你們這一幫狗雜碎、偽君子定的?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想下手了,一直沒機會而已,什麽近水樓台先得月?說得輕巧,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福利院院長,孩子在我的院裏失蹤,第一個懷疑的人,不得是我?”


    林啟暗罵一聲:“難怪自己跑了那麽多趟腿,她就是不肯把孩子們接收到福利院,原來早就有劫走孩子的計劃了,又不想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攬,所以當時盡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話來打發我。”


    渡邊秀和見林啟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接過話茬道:“你提出的要求,對方已經一一滿足你了,你是否可以表現出一點誠意來,畢竟不管是買賣還是談判也好,彼此信任才是前提,就像林啟君剛剛說的,現在在場的人當中,隻有你一個人有槍,我們都是你的人質,你可以先把孩子放了,哪怕一個也好。”


    楊院長陰笑道:“可以啊,你大老板做我的人質,我可以考慮放走一個。”又左右兩邊看看兩個孩子的臉,“怎麽樣?是不是不知道哪個是自己的孩子,很難抉擇?還是你自己根本也是個虛情假意的偽君子,用自己的命換兒子的命,太劃不來了?”


    渡邊秀和沉聲道:“我是一個雙腿殘疾、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也沒有任何武器,而且就在你的麵前五米距離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交換有什麽意義?你是怕自己的手槍打不準?”


    “少囉嗦,我就是想看看你,願不願意為了你的孩子付出這五米距離,你剛剛不是演得挺好的?好像願意為了孩子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模樣,怎麽,事到臨頭就害怕了?”


    “好吧。”渡邊秀和伸出手指左右搖擺不定,最終還是無奈歎了一聲,他實在無法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自己的孩子,隻得隨便挑了一條龍,因為一條龍的脖子正被楊院長狠力掐著,看那樣子就差要窒息了,隻得先救了他再說。


    楊院長冷哼道:“算你關鍵時刻還是個條漢子,現在自己慢慢的把輪椅推過來,渡邊秀和投鼠忌器,隻得照做。


    林啟不可思議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在他心裏,渡邊秀和是個謀算、城府、心計都深不可測的黑道梟雄,此刻竟被一個女子唿來喝去,唯一能夠解釋這一點的,隻有他對自己的孩子的愛,超越了世上的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也許,他確實可以為了兒女放棄一切,也許他能把自己的孩子找到並帶迴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天明其實也並沒有對他有多仇恨的心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並不在乎川吉社的結局,黑幫爭強鬥狠,難免會有勝負死傷,如果當年川吉社贏了,渡邊秀和的下場也許並不比川吉健次郎好多少,而趙天明對川吉健次郎也沒有多深厚的感情,非要說有的話,也隻因為他是川吉奈奈子的父親。


    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才讓趙天明覺得自己應該為川吉健次郎報仇,僅是為了奈奈子,即使這樣,他報仇的對象也應該是海川翼,而不是眼前的渡邊秀和,他這些年費盡心機的要找到渡邊秀和,目的也是為了找奈奈子。


    剛剛渡邊秀和又親口答應自己了,說會配合尋找奈奈子,那還有什麽好疑慮的呢?也許真得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當年包括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啟眼神複雜得看著渡邊秀和吃力的把自己的輪椅慢慢推向楊院長,楊院長此時仍背靠著在一根比老梧桐樹還粗一些的石柱上,不過已改成盤腿而坐的姿勢,兩個孩子一左一右蹲在她的麵前,她抓著一條龍脖子的手這時稍稍鬆了一些,對渡邊秀和使個眼色,道:“往左來一點。”


    渡邊秀和臉色陰沉得撥弄手輪,移動到楊院長身子左側,林啟見那位置正擋住了溶洞口的方向,暗道一聲:“楊院長這是拿他給自己當肉盾呢。”


    渡邊秀和固定好自己的輪椅,一語不發,陰冷得看著楊院長,顯然是等待她履行自己的承諾。


    楊院長的笑容愈發奸險,說道:“你不是中國通麽?你不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剛剛你離得那麽遠,我確實怕打不中你,現在你卻自動送到我的麵前來……”


    說著將原本抵著二順的手槍,轉而指向渡邊秀和……


    那隻是一揮手的時間,恐怕連一秒鍾都不到,可能還在運動過程中,槍聲便已經響了,林啟已聽出楊院長的話不懷好意,但她說動手就動手,動作太快,實在反應不過來,費恩也沒反應過來,他們都以為一代梟雄渡邊秀和,就這樣死在他曾經的一個下線手上。


    楊院長的手勢依然抬在那,手槍依然將要對準渡邊秀和的腦門,但也隻是“將要”了,槍響的那一刻,她的腦袋神經質的向後點了一下,接著一柱血漿從她的後腦湧了出來,接著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再接著整個人軟棉棉的癱倒在地上……


    林啟這時才看到渡邊秀和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拿著一把巴掌大的小手槍,那精致模樣顯然是經過特製的,也許先前一直藏在他的袖口裏。


    林啟趕忙撲過去,把兩個孩子拉了迴來,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受傷或者中槍,幸而除了脖子上被楊院長勒得有些重外,其他地方沒有什麽明顯傷勢。


    渡邊秀和解決了楊院長,歎了口氣道:“她連大老板的位置都不想坐了,看來真得對五和尚用情至深,你呢,林啟君?你心中有所愛的人麽?”


    林啟正給孩子們檢查傷勢,被問得一愣,本能應道:“當然有了,不過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你現在還想著先把孩子要迴去麽?”


    渡邊秀和頹廢的搖了搖頭:“不了,來不及了,警察已經來了,沒想到中途出現這樣令人失望的意外,實在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說著腦袋向後一揚,“小兄弟,這個時候,你還不出現麽?”


    林啟更是微微一愣:“他知道殷少狼隱蔽在暗處麽?”也朝洞口處張望,果見人影一閃,殷少狼又出現光線之內,未見步伐怎麽移動,人卻已“飄”到林啟和費恩之間,渡邊秀和苦笑一聲:“一山還比一山高,我以為我的布置和安排已經天衣無縫,想不到你們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林啟幹咳一聲,心道:“殷少狼一個人悄沒聲息的把渡邊秀和的人都給幹掉了。”這樣的結果他還真沒想到,完全不是在計劃之內的,但也無意跟渡邊秀和解釋什麽了,問道:“你怎麽知道警察要來了?”


    “人不貴多而貴精,我此行雖然也帶了幾個保衛人員,但主要力量是三個狙擊手,兩個在洞口掩護我,一個隱蔽在洞外,一方麵掩護那兩個狙擊手,另一方麵做為暗哨打擊增援,隻可惜,你這位小兄弟身手……太快太詭異,他實在捕捉不到,眼睜睜得看著殺光我的人……剛剛又通知我警察和武警部隊已經在山周圍尋找入口了,估計要不了五分鍾就會找到這來。”渡邊秀和一邊說,一邊瞪著殷少狼,最後長歎一聲,“想不到你們身邊,除了川吉君,還有這樣的高手。”


    林啟似笑非笑得看著旁邊的殷少狼,揶揄道:“現在還說我是怪物吧?”殷少狼瞥了林啟一眼,也不理他。


    果然五分鍾還沒到,外麵警笛聲已經可以傳進來,林啟精神一振,真是等得心都碎了,再接著便有人在洞外喊話:“我們是****局的警察和駐****武裝部隊,裏麵的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接受投降……”此類雲雲。


    林啟心道:“警察一來,渡邊秀和的身份算是徹底暴露了,即使要迴孩子,能逃避法律的製裁麽?”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渡邊秀和泄氣的搖了搖頭:“就像剛剛我的孩子不願跟我走一樣,我也不會跟警察走的。”


    林啟見他情緒反常,勸道:“你不要想不開,你做了很多年慈善,主動自首,也許法官會網開一麵,對你輕判呢?”


    “哼哼哼哼,那又怎麽樣,你能想象我刑滿的時候,是不是需要擔架抬著,才能出獄?無所謂了,我的孩子已經原諒了我,他們願意承認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癡癡得看著佟鑫、一條龍、三順,仰天歎道:“隻是可惜,我的女兒還不知下落……”最後他麵如死灰一般,抬起拿著那精致小槍的右手,眼神熾熱直勾勾的瞪著林啟:“求你最後一件事,照顧好我的孩子們。”把槍口對準了林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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