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烏幹達的時候,已經是兩個禮拜之後了,剛開始林啟還做些幫忙安置“難民”的工作,但是當地政府反應的很迅速,物資來得也很快,那些圖努人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照顧,有的身份確認後,還跟在坦桑尼亞的親友聯係上,直接在當地定居下來了。


    當然其中也不乏許多國際人士,林啟就是其中之一,中間的手續辦理比較麻煩複雜一些,好在這件事情在國際上也有不小的影響,當局不便拖延時間,差不多一個禮拜的功夫,該調查的也調查完了,該核實的身份也差不多核實了,後一個禮拜,林啟基本是半旅遊的狀態一直呆在多多馬。


    趙天明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沒過三四天,就不知所蹤了,莫少其和郝正月,一個是醫生,一個是國際刑警,兩人還是一直呆在安置“難民”的地方幫忙,林啟則一個人在多多馬,一直等到通行的證件下來,才啟程去烏幹達。


    坐在搖搖晃晃的長途汽車上,林啟思緒萬千,想得最多的還是“狼牙”組織和他們的山穀。


    在多多馬的時候,林啟看新聞報紙得知,那處火山到底還是噴發了,但沒有想象中那麽劇烈,隻造成了大麵積的崩塌坍陷,也不知那山穀如今是否還安在。


    林啟也查閱了不少相關的資料,狼牙山穀,官方學名該叫烈焰山穀,地處坦桑尼亞和肯尼亞的交界處,因為火山運動等地質災害頻發,方圓幾十裏都杳無人煙,一直被兩國政府當做雞肋般的地界,管又不想管,丟掉又舍不得,因為那塊土地也算不上多富饒,又沒多少人居住,還要浪費人力物力治理自然災害,確實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但是六月四日淩晨時分,坦桑尼亞國防軍司令權迪辛和肯尼亞外交部長卡司通,連夜通過記者招待會等形式,宣布烈焰山穀自古以來就是本國不可分割的領土,由此兩國原本相對較和睦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起來,郝正月說他和萬通劉在草原上走了整整兩天才見著活人,後來國際刑警組織的沙文警官接待了他們,林啟看了下日期,六月四日那天是禮拜三,正是和郝正月分手的第三天,其中意味也不言自明了。


    還有關於左明誌的下落,林啟不願再去細究,很明顯他是“主動”離開的,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但對於林啟而言,能從烈焰山穀把他救出來,已經是力所能及、仁至義盡了。


    “連趙天明都不願再去管了,我還能做什麽?”林啟這樣想。


    左明誌留給莫少其一個厚厚的信封,林啟開始接到手時,還以為裏麵是現金,心想:“這是想給莫少其姐妹倆一些補償麽,但她們現在已經這麽大了,也有各自的事業,不缺這點錢了吧。”結果交給莫少其的時候,她打開信封,真得從裏麵拿出一遝厚厚的信,有十幾張紙,折了三折,莫少其看了半個多小時,最後一個人默默的抽泣。


    當時林啟和趙天明都在場,見剛強的“女漢子”莫少其竟然也有柔弱的一麵,不禁有些出人意料,以至連安慰的話都忘了說了,林啟不由有些好奇信裏麵寫得是什麽,莫少其直接把信遞給了他兩。


    林啟木訥的接過信,可以看得出來,這並不是一次完成的,前麵的幾張信紙甚至有些發黃了,原以為左明誌在信裏,還是千遍一律的高談闊論他的偉大抱負,結果這十幾張紙的信,寫滿了他和亡故妻子莫靜的過往以及對她的思念,後麵幾張則是對莫少其和莫少北兩個女兒的愧疚之情,通篇沒有“理想”兩個字,隻有最後一張紙背麵的右下角寫了一句話:“狼牙是我的,誰也奪不走。”當時和趙天明兩人看完信,都是一聲長歎,用心的收藏好交還給了莫少其。


    此時林啟看向窗外,又到維多利亞湖了,看著這平靜安寧又不失壯美的湖麵,怎能忍心想象對麵現在正是一片戰火連天。


    “他和保羅上了一輛車,難道也是去了烏拉坎?”林啟心裏想著,沉沉得睡了過去,他那天給殷少狼輸了不少血,雖然調養了一個多禮拜了,還是感覺身體容易疲倦,他也搞不懂,為什麽那裏幾千人,隻有他的血型適合殷少狼。


    到烏幹達,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了,下了車便有維和部隊派過來的人接他,七個人的小隊,開了一輛麵包車,隊長叫寧斯文,這幾個都是從小在烏幹達長大的,既可以做保全工作,又是活地圖,是奧裏弗準將親自安排的,讓林啟又感受了一次受寵若驚的感覺。


    既然有人領路,林啟就不喜歡自己認路了,沿途的風景民俗更吸引他,麵包車七拐八繞,又晃悠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納基瓦萊難民營。


    這個難營民堪稱世界上最大的難民營之一,收容了將近七萬人,土包帳篷排布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三國時劉備為張飛報仇,攻打東吳連營七百裏,也不過如此了吧,如果不是提前跟維和部隊取得了聯係,靠自己恐怕三天三夜也找不著人。


    麵包車開到時,那些難民婦女小孩還以為是有救援的物資過來了,一窩蜂擁了上來,圍在麵包車四周,堵了個水泄不通,到底怕這些人把麵包車給拆了,最後決定隻下來林啟和寧斯文隊長兩人,其他人還是守在車上。


    林啟背著一隻雙肩包,和寧斯文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擠了出來,最後在難民營的東北角找到了人,老遠就看見一個人身姿婀娜動人的女子正在營帳外分發桶裝水,林啟當即大喊了一聲:“小北!”激動的跑了過去,結果那女子抬起頭,捋了捋發際,“撲哧”一笑,道:“小北你個頭啊,我是你少其醫生。”


    林啟摸著腦袋:“啊?你不是還在坦桑尼亞呢?”


    莫少其笑道:“後來也沒什麽事了,郝正月說你要來烏幹達,我也就過來了啊,你怎麽今天才到的?”


    林啟想起來,一個禮拜前是跟郝正月說過這碼事,但當時還有很多事情沒調查完,自己又要休養,直到昨天才動身,於是說道:“我早就想過來了,這不昨天才得空呢,對了,你找到你妹妹沒?”


    話音剛落,身後響起一個嬌柔輕靈的聲音:“林大哥!”


    林啟迴頭一看,這迴可認準了,喊了一聲:“小……莫少北。”想起莫少其在身邊,叫這麽親昵也不知方不方便,還是直唿了全名。


    林啟見這兩個容貌傾城的姑娘,長得著實一模一樣,隻是性格天差地別,姐姐莫少其直爽幹練,妹妹莫少北溫柔嫻美。


    這時莫少北聽林啟突然直唿自己全名,顯得生分了許多,似乎不大高興,淺淺一笑說道:“大哥還是叫我小北吧,習慣了。”說罷臉又紅了。


    林啟笑道:“好嘞,那你也別老是一口一個大哥了,搞得跟道上混得似的,熟悉我的人喜歡叫我一聲林哥兒,你不嫌棄,也把那個大字去掉吧。”


    “嗯,林哥。”這個稱唿更親近一些,莫少北滿心歡喜的叫了一聲,旁邊的莫少其怎麽看不出妹妹的心思,心裏可打碎了五味瓶,倒不是也對林啟有意思,隻是從小跟妹妹相依為妹,長大了也一直依賴自己,見這時有了心上人,怎麽不吃醋,翻著白眼陰陽怪聲道:“喲,林哥兒,這麽的就認了個便宜妹妹,不如把我也收了吧。”


    林啟被他奚落得一臉尷尬,莫少北嬌嗔道:“姐……又拿我開玩笑。”莫少其隻笑而不語。


    林啟幹咳了一聲,道:“唔……那個,小北,你這段時間怎麽樣啊?”


    莫少北道:“那天和你分手後,我們就被伍迪上校帶到這裏來了,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就是這邊的營地似乎早就搭建好,專為我們準備的,看來是想把這些難民長期安置在這裏,也不想管他們了。”說著低下了頭。


    林啟說道:“我之前也想到了,伍迪上校興師動眾的過來,可能主要是衝著哈瓦納來的,結果他卻那麽不給麵子,半路上就溜了,不過好在他溜了,不然那天那麽多人,肯定要全軍覆沒,阿薩爾那火爆脾氣,給他個理由,能把地球點著了。”


    林啟滔滔不絕,莫少北一雙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他,莫少其實在看不下去,咳了一聲,道:“外麵風大,進去說吧。”


    林啟抬頭朝天左瞅右看,還抬手試了試,咕嚕道:“這有個毛的風啊。”還是跟著莫少其進了帳篷。


    帳篷裏的設施簡陋得很,兩張高低床鋪,圍著一張簡易的小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壓縮食物瓶裝水等等,林啟剛進去,一個小姑娘大叫一聲:“林叔叔。”鴿子般撲了過來。


    “星期五!”林啟喊了一聲,一把將那小姑娘擁入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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