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項菲儀的想法,桑惜隻好順著她謹慎答道:“迴殿下,臣女並無冤屈。”


    “沒有冤屈,桑小姐來大理寺作甚?”項菲儀問道,“桑小姐該不會是來玩兒的?”


    大理寺可不是玩兒的地方,桑山急急忙忙為愛女解釋道:“殿下恕罪,小女是來探望微臣的。”


    “那桑小姐可真是孝順呢!”項菲儀涼涼地道,“大理寺裏裏外外都是男子,桑小姐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肯為了探望父親來此。這份兒孝心,本宮自愧不如啊!”


    世人素來最重閨譽,項菲儀這話說的有些重了,桑惜臉上有些青白。


    可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殿下言重了,臣女放心的很。有殿下在,世人自然不敢多舌。適才殿下要提刑段安柏,臣女鬥膽,不知陛下的旨意何在?”你自己都在這兒,還跟我扯什麽閨譽?


    桑山定了定神,表情放鬆下來。


    “桑小姐的意思是說本宮假傳聖旨?”項菲儀反問道。


    “臣女不敢。隻是大理寺素來製度嚴明,段安柏又是重犯。無詔提人······隻怕不太好吧?”


    “本宮拿了口諭辦事,還需要向桑小姐稟明?”項菲儀避重揚輕,“桑小姐一介女流,插手大理寺政事。外麵知道了,少不得要讚一聲賢良淑德呢!”


    讚個頭!


    要是真傳了出去,自己這名聲也就別想要了!饒是桑惜再怎麽淡定,也被氣得不輕:“殿下自己不也上朝幹政?臣女隻是向殿下看齊罷了。”


    項菲儀踱到她麵前,慢悠悠地道:“本宮幹政是父皇的旨意,桑小姐有何異議?倒是你自己,沒事兒總往大理寺跑,指手畫腳的,那些王侯夫人們不見得會喜歡吧。”


    桑惜一窒,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自己如果再敢阻攔,那麽不守婦道的名聲隻怕很快就要流傳新都了!


    項菲儀挑挑眉,不看她,轉向桑山:“桑大人,這人我能否帶走?”


    桑山沒想到一向厲害的女兒也被項菲儀抓住了七寸,一時間沒了主意。


    “殿下主管段氏私運謀逆一案,帶走詢問是情理之中的事,父親怎麽會阻攔呢!”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桑惜就像換了張臉,“適才臣女多有冒犯,也是為了維護律例的公平正義,一時鑽了牛角尖。還請殿下恕罪。”


    桑山見女兒表了態,雖不知道原因,也隻好答道:“小女魯莽,請殿下恕罪。段安柏······殿下帶走就是。”


    項菲儀看著桑惜如花的笑靨,勾勾唇:“桑小姐有心,本宮哪裏會怪罪你。本宮這就迴去了。”


    “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桑惜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乖女兒啊,就這麽把人放走了?”項菲儀的車駕消失了,桑山這才急忙問道。


    桑惜表情高深莫測:“父親別急,襄儀帝姬正好幫咱們解決了個大麻煩呢!”


    “什麽?”


    “那人的要求是,這個人必須要死,”桑惜解釋道,“可是他冒充的是段安柏的名頭,隨隨便便死在咱們手裏不太好。女兒正犯愁呢,襄儀帝姬非要帶走他,正好。”


    “若是殿下發現了這個是冒名頂替的·······”桑山還是有些猶疑。


    “她敢來要人,就一定是知道了。”桑惜冷笑道,“父親難道沒看見她身後的東璟使臣和鄭經?這事兒隻怕沒瞞住。如果在暴露之前,這人就死在了帝姬手裏······我們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到時死無對證,誰能說是桑家偷梁換柱?桑惜浮起一抹幽幽的笑。


    司染帶著的大夫立刻在馬車上就對晏離進行了緊急處理,索性晏離內力深厚,身子骨好,才能硬撐了這麽好幾日。


    司染真心實意地對項菲儀道謝:“多謝殿下,司染先帶他走了。待到晏離醒來,必定親自還殿下的人情。”還有我的人情。


    “你最好把他留給我,”項菲儀懶懶道,“順道把人情還了。”本帝姬假傳聖旨、威逼利誘才救出來的人,不要點兒利息怎麽行!


    司染一愣,這小祖宗不會看上冰山了吧?那赫連炫還不得弄死他?


    被司染瞪得發毛,鄭經急忙轉移話題:“殿下,你這是打算幹什麽?”


    “待君入甕。”項菲儀笑得神神秘秘。


    當夜,空了不少時日的帝姬府再次亮起了燈。據說最後的段安柏也被緝拿歸案,襄儀帝姬宴請諸位好友,倒也熱鬧。


    然而,書房裏完全沒有熱鬧開心的氛圍。


    司染、非得要來看熱鬧的鄭經、被鄭經拽來的謝淵,都是一臉嚴肅。倒是項菲儀,顯得格外輕鬆。


    “真的會來嗎?”司染有些擔心地問項菲儀。傍晚時聽完了項菲儀的想法,他是打心底地覺得這丫頭和赫連炫真配。忒精了,忒黑了。


    “肯定會來,”項菲儀成竹在胸,“我要看看,桑家背後的,究竟是誰!”


    謝淵眼神複雜,猶豫了片刻後:“如果真像這樣,殿下要不要先迴避?萬一出了什麽事······”


    項菲儀擺擺手:“不用擔心,有司家的死士在,不會有事的。”


    看著謝淵緊鎖嚴肅的神情,項菲儀笑道:“子陵太緊張了,不如我們手談幾局?”


    直到午夜時分,府內依然是一片寂靜。項菲儀和謝淵已經下了三盤棋了,一勝一負這一局眼看就要平了。


    兩人殺的難解難分,就連在坐在一邊的司染和鄭經也忍不住湊上去了。


    司染還不時開口評論支招,項菲儀迴頭看著他道:“司大人,觀棋不語真君子。”


    司染摸摸鼻子,“我這是在幫你啊。”項菲儀默默翻了個白眼,你這個水平是在打擾我的思路。


    遠處傳來一聲極細的響動,項菲儀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頓,司染等人神色也是一凜。


    謝淵放下棋子道:“殿下,今日就到這裏吧!”


    項菲儀思索半晌後落下一子,道:“不妨事,這一局下完也不遲。黑夜,你先去看看。”黑夜轉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們這一局下完,外麵的打鬥聲已經逐漸靠近了。


    項菲儀揮手讓一邊侍候的黑月收起棋盤,起身走到窗口推開窗戶向外望去。院子裏依然平靜的籠罩在淡淡的月色中,隻要院外的許多地方都亮起了火光,項菲儀皺起了眉:“黑星,去告訴他們,別毀了我的宅子!”


    黑星應聲離開時,正巧黑夜推門而入,迴道:“大概聽到了咱們放出去的消息,一隊人馬向後廂去了,還有一隊,向著主院來了。”


    “哦?”項菲儀饒有趣味,“去後廂的是衝著晏離公子,來主院的······是衝著我的了?”


    說著,項菲儀起身,不待眾人阻攔便踏出了書房。


    廝打聲都隱隱聚集到主院外,帝姬府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了似的。項菲儀站在屋簷下,雖然看不到外麵的情景,卻也能夠聽到那廝殺聲,也能聞到夜風送來的濃濃的血腥氣息。


    看著項菲儀麵不改色的嬌美側顏,司染真的開始佩服她的膽色了。佩服歸佩服,有人衝著項菲儀來的變故還是讓人擔心。所有的主力全安排在了後廂,主院的防守簡直可以說漏洞百出。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擔心,幾道黑影飛快的突破院外的圍牆躍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簷下、一身白衣跟活靶子似的項菲儀。


    幾個黑影有誌一同地撲向項菲儀,快如閃電的來勢讓人知道他們並不是一般的殺手,而是真正的一等一的高手。


    項菲儀紋絲不動,仿佛眼前洶湧而來的殺意根本不存在一般。待到黑影快到跟前的霎那,站在她身邊的黑夜動了。他一抬手,一道寒光從袖底飛出,隻指最前麵的一個人而去!


    信號一般,陰影處幾道赫連厲的羽箭射過,一排整整齊齊的羽箭方向力道完全一致的插在地上,在兩方之間劃出一道直線。灰色的尾羽輕顫,警告著來者止步。


    為首的黑衣人及時止步,看了一眼地上的箭矢和被劃開的右臂衣袖,沉聲道:“季家的人,真是陰魂不散呐。”


    項菲儀抿唇,笑得矜持:“本宮替季家謝謝閣下。”


    “你就是襄儀帝姬?”黑衣人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寒光四射。


    項菲儀點頭淺笑道:“正是,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黑衣人輕哼一聲,“你不必知道我是誰,隻要知道我是來取你性命的人就可以了。”


    項菲儀挑眉:“閣下自便······如果閣下還有命來取的話!”


    一聲尖銳的唿哨聲響徹帝姬府。


    牆外,原本已經漸漸抵擋不住的侍衛突然又變得更加英勇起來,黑暗中更有無數人重新加入其中,局勢似乎轉眼間便扭轉過來。


    再也沒有刺客企圖闖入主院,更多的是想要往外奔逃,但是往外的路口同樣出現了一批精銳,兩頭夾擊,一時間帝姬府更加熱鬧起來。


    明白自己被圍困在了裏麵,院子裏的幾個黑衣人都開始焦急起來。有幾個不及細想就舉起兵器朝項菲儀的方向撲了過去,黑衣諸衛起身迎上。


    司染沉默地站在她身邊,眼神讚歎。運籌帷幄,連季斂南留給謝淵的護衛軍都算計得到。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赫連炫吧?


    項菲儀看著幾個撲上來的黑衣人死於亂箭之中,抬頭望向剩下的幾人。黑衣人首領見狀,突然飛身而起撲向項菲儀。


    此人修為甚高,輕巧避開了黑夜黑月的阻截。抬手打傷黑風與黑雨後,直奔項菲儀而去。謝淵橫身擋在項菲儀前,反被她一把推到一旁,轉頭對著司染眨眨眼:“司大人,可要見死不救?”


    司染歎口氣,真是算無遺漏,連自己也沒漏掉!


    抱怨歸抱怨,他可不敢讓這小祖宗出了什麽事。別說赫連炫吃了他,就是宣帝也不會放過他。


    司染騰身而出,截斷了黑衣人的攻勢。黑衣人一頓,手中長劍直逼司染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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