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走出房間將門輕輕關上,很快就聽到隔壁房門關上的聲音。


    盯著懷裏的衣服許久,項菲儀的嘴角微微上揚,將衣服換上便躺下休息,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無法入眠。她睡了一整夜,如今是日上三竿,又怎麽會有困意呢。


    可不管怎樣,此地不宜久留,一定要先把身體調理好。項菲儀服用巴豆之後又被何大夫人連下猛藥,本來健康的身體也被破壞了,現在仍然覺得全身的骨頭發麻,抬一下胳膊都要用好大的力氣,那日在冰河中的滋味可真是終生難忘啊!


    快點好起來。心裏默默念著,項菲儀合上了眼。


    在赫連炫家中休養了三日,項菲儀感覺身體好了許多,雖沒有完全康複但隨意走動是沒什麽大礙了。


    這幾日,赫連炫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項菲儀暗歎就連在祁王府中時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對赫連炫的印象也是越來越好,項菲儀如今心裏總念叨著要是有這麽一個親哥哥就好了,就不會被後媽這樣欺負,更不會淪落至此。


    此刻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王府裏的情況怎麽樣了,榮錦薇放走了我,會不會被項馨抓住把柄威脅,安王爺又會不會因此嫌棄她呢?”越想越亂,項菲儀用被子將頭蒙住,算了算了,反正已經逃出來了,總不能再主動送上門吧,一切就看造化了!


    她一把將被子扯下來:“糟了,我出來那麽多天,不知道項馨和大夫人在外麵怎麽造謠生事呢,萬一爹和娘著急可怎麽辦!”


    想到母親為自己擔心的焦急的臉,項菲儀猛地從床上坐起,絞盡腦汁地想研究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要讓爹媽知道自己平安無事,又不能自己親自露麵迴去,這可如何是好?


    盯著空白的牆壁愣了會兒,她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敲了敲隔壁赫連炫的房門,項菲儀向內喊道,“赫連大哥。”


    房門很快被打開,赫連炫換了身衣服,本就樣貌清秀的他看上去更加清爽了,他打量了一下項菲儀,以為她身體有所不適:“怎麽了,紫蘇姑娘,是否要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項菲儀知道他擔心自己的身體,便說道:“我沒事,就是想借用一下筆墨紙,赫連大哥可有?”


    “有的,”赫連炫點點頭,扶著她進來,“你坐著等我一下,我去拿來給你。”


    “好,謝謝赫連大哥。”


    她這樣客氣讓赫連炫心裏有些不自在,但他什麽也沒說,轉身去取了文房四寶來。迴屋見項菲儀對自己房間裏的擺設十分好奇,便說道:“我是重武輕文,所以這筆墨紙硯是很久沒用了,倒是房間裏掛了不少刀劍匕首。”


    不用他說,項菲儀也已經察覺到了,赫連炫房間裏的武器還真不少呢,刀槍劍戟長長短短的都有,明晃晃的擺滿了整個架子,想必他的功夫也不錯,可惜自己現在被大夫人弄的身體虛弱又麻煩事纏身,若不是這樣,倒真是想跟赫連炫過幾招較量一番。


    項菲儀走到桌前,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赫連炫還真是很久沒動筆了,筆墨紙硯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赫連炫有些尷尬,抬起來用力一吹,這下四周塵土飛揚,項菲儀嗆得咳了起來,赫連炫又快把東西放下輕拍她的背:“都怪我,應該先拿去清洗一下,省的弄髒姑娘的手。”


    “不礙事的。”項菲儀笑著搖頭,她倒覺得這赫連大哥很有意思,“你能幫我研墨嗎?我要寫封家書,好讓家裏不要擔心。”


    “當然能。”


    她不嫌棄,他就已經很歡喜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喜歡為她做事情。


    項菲儀坐下,將宣紙鋪開,靜下心來想著該怎麽落筆。赫連炫也安靜地在硯台裏灑了水,輕輕研磨著,不去打擾她。


    默默歎了口氣,項菲儀用筆點了墨,正待下筆,卻抬頭看了赫連炫一眼,赫連炫見她的樣子,知道定然是有些話不便讓自己看見,便將手中石墨放下,很體貼的說道:“我先出去一會兒,你慢慢寫就好。”


    項菲儀感激地點點頭,娟秀的字落在泛黃的紙上,帶著她的幾分無奈和不舍,一並落在字裏行間。


    寫完後,將信放入信封,用蠟封住,寫上“父親親啟”四個字,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院裏不見赫連炫,項菲儀覺得奇怪,走到門前才看到他留的字,原來是上街買菜了。


    項菲儀取了自己衣服裏的錢袋,用麵紗蒙了臉出門,她這張臉太容易辨認了,一路上她都選僻靜的路,倒也算順利,快到家門前她攔住一個過路的小童,柔聲問道:“小弟弟,你要不要吃糖葫蘆?”


    小童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自然對糖葫蘆這種東西愛不釋手,連忙點頭:“想吃!”


    “那你幫姐姐送這封信去給那邊大門前的叔叔,告訴他是安王府裏差人送給項將軍的。那姐姐就給你錢買糖葫蘆。好不好?”


    小童卻撇了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我才不信呢,萬一我送了你賴皮怎麽辦?”


    “小人精!”項菲儀笑了刮他的鼻子,然後取出幾枚銅板:“待會你送完,姐姐再給你兩枚!”


    “好!”


    小童接過信就跑向大門前,一名侍衛將他攔住,小童說了幾句,隨後侍衛接過信轉身進了大門。


    “姐姐,我給他了。”小童笑著迴來邀功,項菲儀也笑著誇了他幾句,又取了銅板給他。


    這話就像天籟令赫連炫覺得無比悅耳,他差一點都要開心得笑出聲來,暗罵自己沒出息,經不住漂亮姑娘幾句美言。


    “沒什麽,紫蘇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做人就該互相幫助,我娘常說的。”他向鍋裏加了水,添了火,但並沒有抬頭看項菲儀一眼,他怕項菲儀看到自己上揚的嘴角。莫須有的自尊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女人一樣矯情。


    項菲儀見他說的隨意,心裏輕鬆了幾分:“辛苦赫連大哥了。”說完她迴了房間。


    盯著爐中亂竄的火苗,赫連炫感覺心裏有些怪怪的,這幾日與“紫蘇”相處下來,覺得十分開心,輕鬆得就像跟家人在一起一樣。看著她的身體越來越好,赫連炫為她高興的同時也有些失落。


    如果她完全恢複了,是不是就是要離開的時候了?


    “嘶——!”不經意被躥出來的火苗燙到,赫連炫將手浸在涼水中。剛剛的那個問題讓他失了神,才會連火苗都沒有注意到。


    項菲儀趴在石桌上,無聊地數著桌上的花印,腦袋裏卻思考著那封信有沒有到爹的手裏,如果到了的話,他看到了嗎?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外麵傳來赫連炫那溫柔卻不乏陽剛之氣的聲音:“紫蘇姑娘,飯菜好了。”


    “哎,來啦。”項菲儀連忙起身將門打開,門外是帶著燦爛笑容的男子和香噴噴的飯菜。


    赫連炫將飯菜放在桌上:“紫蘇姑娘在王府裏吃穿一定比我這兒好多了,飯菜粗陋,姑娘也暫且將就一下吧。”


    “這是哪裏話,”項菲儀走上前,認真的說,“這幾天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了,山珍海味又如何,怎比的輕鬆自在地品嚐每一口食物。”


    見她眸子清靈,神態凝重,赫連炫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他指了指飯菜,“不嫌棄就好,那我先出去了。”


    “去哪裏?”


    “孤男寡女,同桌共食,傳出去會壞了姑娘的清譽。”赫連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幾分失落。


    每次聽到他這種話,項菲儀就覺得無奈至極,唉,住在赫連大哥家,吃穿用都是人家的,人家還跟個下人似的伺候自己,如今的自己非但不能報答,說不定隨時會給赫連大哥帶來麻煩,可真是太慚愧了!


    她忽的走上前拉著赫連炫的胳膊向桌子旁邊拽過去: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傳出去!你辛辛苦苦做的飯菜,豈有讓我一個人吃的道理,我就喜歡有人陪著我吃飯!你乖乖給我坐下!”


    “紫蘇姑娘,這、你、我……”項菲儀是自幼沒有受過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束縛的,可是赫連炫卻臉色泛紅,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項菲儀打斷他道:“什麽你我他,一個大男人竟像個女子一樣扭捏,一點都不夠爽快!快點陪我吃!”一麵將筷子遞給他,“不許動,我自己再去拿副碗筷,要是迴來看不到你,就再也不理你!”


    說完她飛快地跑去廚房,拿了碗筷便迴到房間,果然,那傻小子乖乖坐在那裏沒有動。


    這頓飯,赫連炫吃的十分辛苦,他心裏是很歡喜的,可他有不明白這種歡喜存在的意義,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讓他食不知味。


    心裏暗暗有個念頭,如果能一直這樣兩個人一起吃飯該多好。


    這個念頭讓他把自己嚇到了,他何時變得這樣矯情,項菲儀於他來說就像天上的星星,他怎能想到據為己有。


    “赫連大哥,你不要動喔,碗筷我來洗就好。”


    “那怎麽行!”赫連炫連忙製止,隻看項菲儀那雙纖纖玉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雖不知她這種看上去像千金小姐的姑娘是怎麽做丫鬟的,但是他決不能讓她幹一點兒粗活。


    項菲儀還想發言,卻沒了機會,赫連炫搶過她手裏的碗筷就向外走,“這件事沒得商量,你還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由我來做。”


    可他卻不了解項菲儀的個性,等他走到廚房,卻發現跟在身後的她笑意盈盈:“我要做的事情,你攔不住!”


    赫連炫認真地盯著她,確定她不是在玩鬧,隻好退讓,“好吧,一人一半!”


    兩人分工將碗筷刷好,擺整齊。


    赫連炫走到院中砍柴,項菲儀坐在不遠的石凳上看著天上的月亮。


    “赫連大哥,你相信命運嗎?”良久,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手中的斧頭停下,赫連炫想起那日漂在湖上的粉色羅衫,還有兩人這幾日的相處,不由得輕笑,“我信。”


    項菲儀轉過頭,見他麵帶笑意,心生好奇,問道,“為什麽信?”


    “嚓!”


    將木頭劈成兩半,丟到一邊,赫連炫搖頭,“沒有為什麽。”


    “可是總要有理由的呀。”項菲儀堅持不懈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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