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四海心知軍心不能亂,急忙亢聲解釋道:“諸位,現在聖人已經被亂黨劫持,身不由己之下,所說的話豈能相信?大家勿要猶疑,跟隨本將軍殺入宮中勤王救駕,建立不世功勳。”


    說罷,君四海長劍一指皇宮方向,沉聲下令道:“全軍開始攻城,第一個入城者,賞千金,封列侯。”


    軍令一下,叛軍再無猶疑,抬著雲梯朝著皇宮城牆唿嘯衝來,呐喊聲響徹四野。


    見狀,蘇令賓氣得嬌軀連連顫抖不止,恍若被秋風吹動的落葉,半響之後,她長長一歎,對著把守城牆的羽林衛士們下令道:“全軍聽令,痛擊叛軍。”


    蘇令賓的話音堪堪落點,一排強勁的弓弩已是探出了牆垛,長長的箭矢閃爍著冰冷無情的光芒,待到叛軍靠近,隻聞一聲急促的弓弦響動,箭簇已是如同蝗蟲般朝著宮城下的叛軍傾瀉而去。


    “舉盾!”叛軍陣中一聲高亢的嗓音,一麵麵牛皮長盾高高豎起,擋在了攻城步卒的前麵,長箭射在盾麵之上,不是被彈開,就是插入了蒙在牛皮下的圓木裏,而乘著這個機會,攻城步卒也是卯足力氣向著宮牆衝來,登城木梯頃刻便架在了宮牆牆垛上,慘烈的攻防大戰正式開始。


    麵對這樣殘酷的場景,蘇令賓芳心痛得幾乎快要滴出血來,正在鏖戰中的雙方將士均是虞國精銳士卒,然因為君四海的險惡用心,他們不得不相互拚殺,鬥得你死我活,慘死在卑鄙的陰謀之下,蘇令賓身為女皇卻無法阻止這一切,自然感覺到了無比的揪心。


    負責皇宮值守的那位羽林軍校尉一直揮舞著長刀奮戰在指揮一線,當看到蘇令賓依舊站在宮樓上沒有離開之後,他急忙走過來抱拳言道:“聖人,情況危機,這裏交給末將便可,還請你速下宮樓。”


    “不!羽林衛士正在為朕、為虞國浴血奮戰,朕豈能離開!”蘇令賓堅定的搖了搖頭,正容道,“即便今夜無法逃脫,朕也要與大家戰死在一起。


    聞言,羽林軍校尉不禁渾身一震,到有些佩服這位嬌滴滴女皇所展現出來到勇氣,抱拳深深一躬,朝著正在惡戰的城頭奮勇殺去。


    蘇令賓暗自一歎,美目視線正在仔細觀察遠方救援是否到來,突聞身畔腳步聲響,卻是一名宮娥急匆匆的走了上來,臉上布滿了焦急之色。


    見狀,蘇令賓頓時知道必定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沉著臉問道:“何事?”


    “稟告聖人……”那名宮娥急得快要哭了出來,慌亂言道,“奴婢乃是伺候陸郎君的宮娥,剛才找遍了整座宮殿,都不見陸郎君和崔娘子的影子,唯見長案上留著一封信,上麵寫著是留給聖人你。”


    霎那間,蘇令賓嬌軀不可遏止的晃了晃,愣怔半響似乎想到了什麽,嬌靨神情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愣怔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過書信慢慢細讀,纖手竟是不可遏止的慢慢顫抖了起來。


    半響之後,蘇令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悵然一歎,嘴角不禁流出了一絲嘲諷的苦笑,喃喃自語道:“原來你一直對我虛與委蛇,虧我還對你信任有加,還希望與你……罷了罷了,要走就走吧……”一席話說完,臉上已是說不出的失望落寞。


    天色漸明,陸瑾與崔若顏終於翻上了一個山頭,再看虞國,似乎相距已經有些遙遠了。


    一直持續傳來的廝殺聲並沒有瞞過陸瑾的耳朵,此刻他站在山巔朝著皇宮所在方向遙遙望去,但見那裏煙火彌漫,宮牆上下人滿如蟻,似乎正在進行著攻城之戰。


    見狀,陸瑾陡然色變,對著崔若顏言道:“崔娘子,看樣子皇宮的情況有些不對啊,似乎有一支軍隊正在攻打皇宮。”


    崔若顏默默然地看得半響,輕歎言道:“不管虞國現在發生了什麽事,與我們均是無關了,陸郎君,我們還是速速走吧。”


    陸瑾沉吟半響,終是輕輕頷首,輕歎一聲收迴了視線,與崔若顏繼續沿著山道前行。


    剛才逃跑路上均是陸瑾背著崔若顏,現在既然沒有看到追兵追來,加之天色漸漸明亮,崔若顏也沒有再讓陸瑾背負,而是獨自行走。


    兩人一路無話,陸瑾臉色沉重眉頭緊鎖,看上去似乎頗有心事,腳步也顯得有些沉重,竟是靠著崔若顏提醒多次,他才勉強跟了上來。


    崔若顏一直暗中偷看著陸瑾的神情,漸漸的,她終於明白陸瑾因為何事而憂慮,有些忐忑不安的暗自嘀咕道:“這傻郎君該不會又要犯傻了吧,老天千萬保佑啊!”


    正在崔若顏暗暗祈禱之際,一直默默行走的陸瑾突然停下了腳步,平靜而又清晰地言道:“崔娘子,現在虞國應該是發生了重大變故,我覺得我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崔若顏暗自一歎,迴過神來正容言道:“郎君何出此言?”


    陸瑾沒有絲毫的猶豫,開口說道:“其實來到虞國這麽久,蘇令賓對我們一直非常不錯,眼下說不定她正陷入危難之中,我們豈能就這麽一聲不吭、見死不救的走了?這樣似乎失之道義!”


    “那郎君準備怎麽做?”崔若顏繃著俏臉一問,臉上神色說不出的認真。


    陸瑾沉聲言道:“我覺的當此之時,應該返迴虞國相助蘇令賓,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崔若顏突然一聲冷哼,口氣罕見的嚴厲了起來:“陸郎君,蘇令賓乃是虞國女皇,麾下能臣如雲,猛將如雨,即便現在有所變故,相信她也一定能夠遊刃有餘的應對,但是我們卻隻有這麽唯一的一個逃跑機會,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倘若迴去,隻怕又會深陷虎口,說不定還一輩子都無法離開虞國。”


    一席話落點,陸瑾久久沉默著,半響之後他正色言道:“娘子此話說得很對,但是在下卻無法做到視而不見,要不這樣,娘子你繼續往前走,在下迴去看看就來。”


    聞言,崔若顏芳心大急,卻見陸瑾根本不待她同意,已經轉過身子朝著虞國方向飛一般的而去,崔若顏頓時怒極攻心,拾起山道旁的鵝卵石朝著陸瑾離開的背影狠狠擲去,連連怒罵道:“你這傻瓜!蠢貨!竟笨得迴去送死,快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崔若顏憤怒的嗓音隨風傳來,陸瑾依舊沒有迴頭,迅捷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山道盡頭。


    崔若顏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不知過了多久,兩行清淚竟是陡然奪眶而出,在潔白如玉的俏臉上奔流不休。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傷心的哭泣過了,沒想到今日卻是為了一個前去赴死的傻瓜,竟忍不住撒下了珠淚。


    怔怔然矗立半響,崔若顏猛然一咬銀牙,朝著陸瑾離開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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