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顧婉隻吃兩頓飯,晚上這頓和早上那頓,不過她的晚餐很簡單,都是隨便弄點吃的,湊合湊合,正餐是早上那頓。


    如果寫得順利,那麽在早上寫作暫告一段落之後,她會走進廚房做一頓非常豐富的早餐,犒勞自己。即便不想自己動手,也會出去吃頓好的,如果實在不想動手又不願意出門,也會開火煮幾個雞蛋,吃飽喝足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直到天黑的時候再醒來,隨便吃點東西後,重新投入到小說當中,周而複始。


    但考慮到大灰狼先生的作息是正常的,飲食習慣也應該正常,更多的是想到他那張黑得嚇人的臉,顧婉一反往常湊合的心態,認真的準備晚飯。


    今天剛補充了物資,冰箱滿滿的,素菜肉類都有,顧婉用電飯煲煲上飯後,迅速的洗菜切肉,然後開火炒菜。


    廚房一陣飄香。


    顧婉這人很懶,不愛收拾屋子更不愛做飯,卻愛吃。整天除了琢磨她的小說,就是琢磨吃的,也經常自己動手做吃的,因此有一手好廚藝。隻是因為難得下廚,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除了韓一銘,那家夥經常來蹭飯。


    想到今天上午韓一銘毫無義氣可言的任由自己往火坑裏掉,顧婉決定以後再不讓他來蹭飯了。


    不一會兒已經三個菜出鍋,泡椒牛柳,宮保雞丁,蒜蓉小白菜。葷素搭配,看上去色澤動人,聞上去更是香氣撲鼻,引人食指大動。


    電飯煲的飯悶熟,絲瓜蛋花兒湯也剛好出鍋。


    顧婉把湯端上餐桌,盛好飯,正要叫大灰狼先生吃飯,抬頭看去,客廳沒人。


    解下圍裙,往小房間走去,什麽都沒有,頓時頭皮一麻,不好的預感升起,三步並兩步朝臥室走去,這一看,差點沒暈倒。


    不好的預感被證實。


    大灰狼先生正在把箱子裏的東西往床上放,看見她,眉頭皺了皺,指了指衣櫃和書桌,頗為不滿的說道,“一會兒你把東西搬一下,我要放東西。”


    顧婉吞吞口水,擠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可,那個,這是我的房間,”說著指了指外麵,“你的房間在那邊。”


    話音剛落,大灰狼先生停下手裏的動作,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你讓我一個大男人住那麽小的房間?”


    雖然是一副商量的樣子,可那眼神卻是再說,敢說是你就死定了。


    顧婉一哆嗦,把她要立規矩的事丟到腦後十萬八千裏,跟個諂媚奴才樣兒,“怎麽會,我搬,我搬。隻是,飯好了,要不要先吃飯?”


    大灰狼先生站起來,一隻手彈了彈衣服下擺,一副大赦天下的樣子,“走吧,吃飯。”


    飯桌上,顧婉低著頭,安靜的吃飯。


    多說多錯,不說就不會錯。她算是知道了,自己還沒立規矩呢,就已經先被大灰狼先生立下規矩了。可以預見,在大灰狼先生找到工作搬走之前,她的快活日子將一去不複返。


    大灰狼先生胃口很好,一碗飯吃完又添了一碗飯,菜也吃了許多,盤子快空了這才放下筷子,慢條斯理的喝著湯,姿勢優雅。


    顧婉平時吃飯很快,不過因為今天想著事情,所以慢了些,大灰狼先生已經吃完飯了,她還在喝湯。


    她自然沒奢望大灰狼先生會洗碗,所以見他吃完了還坐著沒動,以為他對飯菜不滿意,於是語氣頗為小心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大灰狼先生搖頭,微微一笑,“沒有,很滿意。”頓了頓,繼而聲音愉悅的說道,“明天晚上我想吃醋溜裏脊,魚香肉絲,再來個涼拌木耳,嗆炒青菜,至於湯嘛,就白菜豆腐湯吧。這樣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


    顧婉一口湯嗆在喉嚨裏,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頓時劇烈咳起來,眼淚花花兒都咳出來了。


    撫著胸口,接過對麵大灰狼先生遞過來的紙巾,他以為這是在飯店,還點菜,還四菜一湯,照這樣下去,她哪裏養得起他。


    雖然她沒包養過人也沒被人包養過,按理來說,不是出錢的是大爺麽,為什麽明明現在是她在養他一副大爺樣的反而是他?難道等她美夢成真夢寐以求的被人包養之後,也能這樣予取予求?


    顧婉悶悶不樂的洗著碗,這到底是誰包養誰,誰看誰臉色啊?或者是她脫離社會得太久,不知道世道已經變了?


    這樣一想,顧婉就不苦惱了,她想著反正以後等她被包養之後,也可以作威作福,現在就當是換位體驗好了。


    顧婉那強大的思維邏輯總能讓人哭笑不得,先不說能不能被包養,就算被包養,能和現在包養秦牧言一樣麽?


    這會兒,顧婉已經把廚房收拾幹淨,就該開電腦寫字了。


    端著滿滿一杯水施施然的往臥室裏晃,走到門口看見大灰狼先生坐在書桌前,慌忙停下腳步,想起她的窩已經被大灰狼霸占,這塊領地已不在她名下。當即放下水杯,到臥室裏把她的私人物品往小房間裏搬。


    期間,大灰狼先生就一直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屏幕,對她在房間裏搬東西走來走去熟視無睹,更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反而在發出聲響的時候轉過頭很不耐煩的看她一眼。


    顧婉連忙歉意的道歉,不得不在自己家裏像小偷一樣輕手輕腳輕拿輕放。


    雖然怨念,卻也沒膽子讓他幫忙,現在他不主動找茬兒她已經阿彌托福了,怎麽還敢主動去招惹他。


    老虎尾巴不好捋,大灰狼滴尾巴就要捋了?


    等到顧婉把全部物品都挪到小房間歸置好,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


    滿身是汗的顧婉揉著酸痛的胳膊拿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一推門,熱騰騰的氣浪迎麵撲來。


    有那麽一瞬間,顧婉的大腦是空白的,因為,白花花的霧氣中,一個身材勻稱窄腰緊臀滴裸*男站在花灑下,一張結實緊致的美背正對著她。


    半秒鍾後,安靜的房間響起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顧婉慌忙拉上門,一張臉紅得像蘋果,“你,你,你,你怎麽洗澡不鎖門?”這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家裏有男性進駐的事實。


    秦牧言涼涼的聲音傳來,“我也想反鎖,可你的門能反鎖嗎?”


    隨即,門開了,他穿著一套卡其色短袖家居服依在門邊,雙手抱胸,眼中光華流動,“或者,是你垂涎我的美色,故意在白天的時候把鎖弄壞,好吃我豆腐?”


    許是燈光迷離水霧的緣故,顧婉在這一刻恍惚生出錯覺,在她麵前的不是張著血盆大口的大灰狼,而是溫順友好的小貓。


    此時的他眼神柔和,語氣裏也沒有之前的威逼脅迫之意,就像猛獸收起利爪,變得可愛起來。線條不若白天那麽僵硬,連麵色也柔和下來,頭發沒有吹,一顆顆小水珠順著發絲往下掉。


    顧婉的視線被一顆搖搖欲墜的水珠攫住,那水珠從他側邊的發尾滾落,落到臉上,從臉龐劃過,順著脖子往下,最後,消失於領口。


    她察覺到自己很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好吧,她也承認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可她像那種為了美色不擇手段的采花賊麽?尤其當這個美色是一頭白牙森森眼冒綠光的大灰狼。


    一想到此,顧婉立馬清醒過來,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說了一句,“你有什麽好看的,誰稀罕看你。”


    說完從他身旁跨過,進到洗手間,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居然敢對一指大灰狼發花癡,她還閑死得不夠快?


    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衝了衝臉,老天保佑,開始推門她可什麽都沒看見,千萬別長針眼啊。可越是這樣想,那個霧氣繚繞的畫麵就在腦中越清晰。


    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顧婉後來做了一個牌子掛在衛生間的門口,這樣就不會再發生混亂。


    洗完澡後的顧婉一刻也不耽誤地迴到自己的小房間,打開電腦,卻不是碼字,而是新開了一個woed文檔,選擇特大號字體開始輸入:


    家有大灰狼!


    家有大灰狼!


    切記!


    切記!!


    輸入完畢,按了打印鍵,在份數那一欄輸入一個“2”,然後,點擊打印。


    很快,兩張保命的警示紙片就拿在她手上了。


    一份貼在電腦旁邊的牆上,一份貼在門背後,確保進出時能夠立刻看見,從而提醒自己務必時刻保持警醒,言行謹慎,小心為上。


    畢竟,與狼同穴如履薄冰,稍有差池,連塊渣渣都不剩。


    小紅帽很弱小,可一旦小心謹慎起來的小紅帽,卻也不是大灰狼想吃就能夠吃得到的。現下,顧婉就是那隻無比謹慎的小紅帽。


    如果要說顧婉是迷糊蛋一個,那也不盡然。


    顧婉腦子不僅不迷糊,相反,一顆小腦袋瓜轉得特別快,思維靈活,鬼點子一個接一個,不然,也不會成為w工作室最搶手的槍手。她的迷糊,隻是在於不願意花半點心思在自己身上,也沒有費心思量的必要。


    覺得自己的生活狀態挺好,自給自足,不必看人看色,不必擔心有人設計陷害,一個人關起門過著小日子,跟著小說裏的人物同喜同悲,沒有半點煩惱。


    遠離繼父一家,這樣的日子實在愜意,很順顧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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