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陸芷遙的圈套,奈何瞿墨沒有按常理出牌,最後被刺激到崩潰的反而是她自己。隻是兔子被逼急了還要咬人,更何況是本就長了一口毒牙的陸芷遙。


    她這一口咬下來,自然連皮帶肉鮮血淋漓。


    張曉靜聽完,久久沒有出聲,許久才問了一句,“那你準備怎麽辦?”


    “涼拌。”我往後一靠,“有吃的嗎,我好餓。”


    張曉靜看了我一眼,把床頭櫃上的碗端給我,“我想你醒來肯定會餓,不過你燒才退,不適合吃油膩的,隻給你熬了點白粥。”


    “有白粥吃已經很好了。”我感激的接過來,正好溫度適口,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張曉靜幽幽的歎了口氣,“看樣子墨少這是要把你打入冷宮啊,可我看你怎麽一點也不傷心,也不擔心。”


    我放下碗,看著她,“擔心沒用,傷心也無濟於事。在經曆過6年前的那場巨變之後,我一直告訴自己,凡事往最好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視線在房間裏掃視一圈,“說實話,這些年我挺累的,現在能夠這樣什麽不用做什麽不用想,也不錯。”


    張曉靜看著我歎了口氣,“你還是真想得開啊。”


    我苦笑,“想不開能怎麽辦?易地而處,我也能夠理解墨少,在他看來我無異於是雙重背叛,他沒有當場掐死我,已經算是好的了。”


    張曉靜麵露不忍,安慰我,“或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你看他親眼看到你和秦牧言在床上都能夠相信你,或許隻是事情太突然他一時接受不了,等果斷時間他冷靜下來,你們再次重歸於好不是不可能。”


    我搖搖頭,“不一樣。瞿墨之所以相信我和秦牧言沒什麽,是因為他知道秦牧言不敢真的觸犯他的底線。而我明知道他最恨被欺騙,可還是欺騙了他,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張曉靜又歎了口氣,好一會兒才說道,“可你不是不得已嗎?你又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當年的事情,自然不敢輕易告訴他。”張曉靜忽然話鋒一轉,“那麽到現在,他已經知道當初的事情是陸芷遙一手設計的吧?”


    我放下碗,“或許知道吧。不過之前有一次無意中聽他說了一句話,說他永遠不會想念背棄他的人。現在想來有點不明白,當初我迴去找他,被陸芷遙抓住,差點凍死。陸芷遙說是瞿墨的意思,所以我才會心灰意冷,可從他的語氣看來,似乎不知道我迴去找過他?”


    張曉靜愣了一下,爾後眼珠急轉,蹭的一下站起來,“肯定是。所以說根本不能怪你,我去找他,幫你說清楚。”


    張曉靜說著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抬頭看著她搖搖頭,“不用去找他了,沒用的。”


    “為什麽?”張曉靜不解的看著我。


    我涼涼一笑,“他一定會說,當時的離開或許是身不由己,可之後的這麽多年我有無數次機會迴來找他。不說之前,就說重逢之後,我也隨時都能告訴他,但我並沒有。”


    張曉靜麵上的笑容僵住,一臉失落的坐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


    “老實說葉子,墨少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你為什麽離開之後沒有再去找他?”


    我沒有迴答,而是說道,“以前我恨墨少不相信我,說起來何嚐我又相信他?所以,這才是他憤怒的最根本原因吧。”


    感情的事從來跟第三者無關,必定是兩個人出了問題才會給人以可乘之機。他的不信任讓我經曆了絕望,經曆了顛沛流離。


    往事不堪迴首,開始那兩年,每個午夜夢迴枕頭都被濕透,可天亮之時依然要擦幹眼淚,努力生存下來。瞿墨說我背棄了他,對我而言,又何嚐不是他丟棄了我?那一夜,我的世界天塌地陷,一切信賴都被摧毀,怎敢再重蹈覆轍?


    張曉靜沒再說話,大約她也覺得此題無解。


    房間裏光線越發暗了,我們相對無言。


    “鈴……”


    手機鈴聲打破房間的寂靜,張曉靜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不知對方說了什麽,她聽後迴了句知道了。


    張曉靜站起來,“葉子,我得走了。”


    “我送你。”我掀開被子,這時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換過了,好巧不巧正是那次住院瞿墨給我買的家居服。一時情緒複雜,怔了一下。


    張曉靜按住我的肩旁,“別起來了,你休息吧。你的衣服我給你放衣櫃裏了,洗漱用品在洗手間,手機也帶來了,外麵的藥箱裏有常備藥。你需要什麽給我打電話,我下次再來看你。”


    雖然張曉靜說不用,我還是執意起來送她。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花園裏的路燈唰的一下打開,恍如白晝。我和張曉靜穿過花園,山風吹來,樹枝搖曳。


    涼意陣陣,我緊了緊衣服。不過兩個小時車程,蓉城還在夏天的尾巴上,這裏已經步入秋天。


    我聽著林間的唿嘯聲,“變天了。”


    已經走到門口處,陸芷遙停下來,“葉子,真的不需要我做什麽嗎?”


    我搖搖頭,給了她一個笑容,“不用,你照顧好張媽就好了。另外,迴去以後不用再過來了,我一個人在這裏挺好的,不用擔心。”


    陸芷遙瞪了我一眼,“那怎麽行,我下周休息的時候再來看你。”


    我沒再推辭,心裏知道瞿墨不會允許任何人來。


    大門外停著熟悉的黑色商務車,我收迴視線,“曉靜姐,迴去吧。”


    “嗯,你自己好好的,有事給我電話。”


    張曉靜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我再次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我真沒事,快迴去吧,張媽還等著你呢。”


    鐵門打開又關上,我衝著門外的張曉靜揮揮手。


    看著張曉靜紅著眼眶坐進車裏,目送車子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轉身往迴走。


    偌大的園子除了門衛室的兩個保安,就隻有我一個人。時間一下子被拉長,我沒有急著迴房,而是在花園坐了下來。


    仰頭看去,滿天繁星,漂亮極了。


    十幾個小時還在陸芷遙麵前懷念墨園的那一片繁星,沒想到現在就能看見,真應了那句話人生無常。


    即便是初秋,山裏的夜依然很涼,不一會兒我打了個寒顫,起身迴房。任何時候,都不要虧待自己的身體,不要用自己去報複任何人,因為沒人會比你更愛你自己。好不容易才退了燒,可不能再感冒。


    白天睡得太久,夜裏毫無睡意,我索性去二樓的書房看書。


    一路走來處處整潔幹淨,角落的鮮花嬌豔欲滴,看得出是每天有人精心維護,瞿墨在這裏花的心思可見一斑。現在用來關我,是我賺了。


    我就這樣在掬園住了下來,時間仿佛停滯一般。看書做菜,或一個人在花園裏散步,有時一坐就是半天,有種奇異的心安。


    隻是唯一不習慣的便是晚上,半夜時總會被冷醒,於是把厚被子翻出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是覺得空,沒辦法睡。我心裏明白,少的不是被子,而是某個人的體溫。


    於是睡不著的夜晚,我就握著手機,明知道自己不會給他打電話,他更不可能給我打,但仿佛這樣就離他近一些。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每天會有人送來新鮮的瓜果蔬菜,也穿著會所製服的清潔工按時打掃衛生,這一切跡象讓我明白瞿墨還沒真正想要要將我怎麽辦,不然不會讓我如此悠然。


    大概真是瘋了,我竟有些心疼他的無奈。於是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等他迴來的時候,我要將一切同他攤開,這一次,不再有任何隱瞞和秘密。之後,不管他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欣然接受。


    又是一夜無眠,站在洗手間裏,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飽滿的臉頰也消瘦下去,下巴越發的尖。這都是失眠帶來的後遺症,盡管我已經努力吃飯了,那些飯也不知道都吃到哪裏去了。


    這樣不行,我準備去花園裏曬曬太陽。


    一連幾天陰雨,秋意蕭瑟,今天終於放晴了。


    這個時節的太陽已經不烈了,坐在陽光下,暖洋洋的,沒一會兒眼皮就開始往下沉,我索性閉上眼睡一會兒。


    “小葉子,小葉子。”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叫我。我轉了個方向,一定是做夢,所我所料,七八天過去了,張曉靜沒有再出現,顯然是瞿墨的意思。


    “小葉子,小葉子。”


    聲音又大了些,不是做夢?


    我睜開眼,順著聲音望去,圍牆上,一張鼻青臉腫的臉正對著我笑。往日美得雌雄莫辨的秦牧言額頭上貼著一張創可貼,臉上還有擦傷,看上去慘不忍睹。


    那個高度果然摔不死人,我暗暗的想,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站起來轉身往屋裏走。


    秦牧言的急切的說道,“小葉子,你別這樣,你過來,我們說說話,我好不容易才到這裏來的。”


    我充耳不聞,迴到屋子去廚房做飯。正好今天送了一隻鴨子來,秋天的鴨子最是肥美,用來做啤酒鴨再合適不過。


    切塊焯水,炒好香料倒進鴨肉翻炒,鴨肉變成焦黃色後倒入啤酒沒過鴨肉,蓋上蓋子,很快香味隨著水蒸氣在空氣中飄散。


    我趴在琉璃台上,忽然覺得一陣惡心,站起來往洗手間跑。看來壞掉的不僅是我的睡眠,還有我的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戀戀終成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槑並收藏戀戀終成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