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不能撒謊,因為從你撒第一個慌開始,就意味著接下來必須要用無數個謊話去圓謊,從而謊言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雖然我對瞿墨說的這番話算不上謊言,可在我無法暴露真實身份的前提下,我依然感到忐忑不安。


    之前我一度以為在陸芷遙和我都不敢暴露我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可沒想到會因這個問題,被抬上桌麵。


    瞿墨久久的看著我,一直沒有開口,平靜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此時的想法。我不知道瞿墨會不會因此懷疑我。


    一顆心緩緩下落,到不了地,臉上的笑容也完全僵了下來。


    我站起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又何必在自找難堪。


    剛起到一半,身體失去重心,瞿墨的臉在眼前放大。他伸手將我勾到麵前,看我的眼神裏帶著不滿,“是誰昨天晚上還說相信我的?”


    我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領悟他這話背後的意思,“你不介意?”


    瞿墨沒有迴答,低頭在我唇上毫不留情的重重咬了一口。很痛,可這痛絲毫掩蓋不了心中再次升起的喜悅。


    濃重的鐵鏽味盈滿口腔,瞿墨這才鬆開嘴,“這是對你心口不一的懲罰。”


    我立即辯解,“我沒有……”


    瞿墨定定的看著我,我終是在他的注視下低下頭來。


    “嘴上說著相信我,可一到關鍵時刻就覺得我會不要你,這不是心口不一是什麽?”瞿墨的聲音中帶著不滿。


    “我隻是……”我徒然的閉上嘴,垂下眼放棄解釋,因為要說的話那麽無力。


    隻是什麽,隻是覺得黑戶的身份不光彩配不上他?可就算不是黑戶,我就能配得上他了麽?不能!放眼望去,能配得上瞿墨的又有幾人?我所依仗的從來不是身份,而是瞿墨的愛,不然何以有底氣站在陸芷遙麵前?


    見我主動閉嘴,瞿墨開口說道,“知道自己錯了?”


    我抬起頭,主動認錯,“是我錯了。我不是什麽都沒有,我有你,對我來說那就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瞿墨放下眉頭,用手摩挲著我唇上的傷口,“我不要公主,我能讓你成為公主。不管你是黑戶白戶,你隻要記住一條就好,我要的是你。”


    “嗯。”我鄭重的點頭。


    瞿墨伸手將我攬進懷裏,“以後可以不用那麽堅強,你有肩旁可以靠。”


    我想起曾經肆無忌憚的秦牧言,“橫著走也行嗎?”


    瞿墨唇角一彎,吐出兩個霸氣十足的字,“當然。”


    如果這都不是寵溺,那我不知道什麽才是。我仰起頭,麵前的男人在我眼中猶如神祗,想起那句歌詞,“今生有幸遇見你,用光畢生運氣。”


    瞿墨看著我,眼中有心疼,“好,我就是你最大的運氣。”


    我伸手抱著他的腰,將頭擱在他肩上,心潮起伏。


    等平靜下來,瞿墨問我,家裏還有什麽人沒有,我母親呢。我告訴他母親幾年前生小易時難產去世了,所以這些年就隻有我和小易兩人相依為命。至於老家,則在那年那場泥石流中,連同整個村子被埋到了底下。


    瞿墨眼中的心疼更甚,我卻不覺得有什麽,看著他笑容打心裏傳到臉上,“你就是我的家,你在哪裏,家在哪裏。”


    瞿墨深邃幽暗的眼瞬間被點亮,跳動著奇異的光芒。


    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見他用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說道,“好,我就是你的家。”


    許久,我才反應過來,震驚得無以複加,瞿墨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個承諾比之前說床上隻有我一個女人重太多。


    瞿墨被我的樣子逗笑,再次伸手揉揉我的腦袋,“傻姑娘。”


    確定他是認真的,霧氣一下子彌漫上來,模糊了我的視線。雖然我相信瞿墨,雖然我說過他不離我不棄,可依然做好了分離的準備,世事無常,有太多不得已,也有太多身不由己。可此時,那顆從18歲那年開始漂泊無依的心,終於真正安定下來。


    “現在準備身份也來不及了,下次你再和我一起去。”


    瞿墨如是說,我點點頭,雖然不能見到小易很遺憾,可這遺憾被瞿墨帶來的欣喜蓋過。小易那麽親近瞿墨,知道了,也是很高興的吧。


    無意中掃過手上的表,我叫了一聲站起來。糟糕,時間來不及了,都8點過了,張曉靜這個時候要出門了,我得去張媽家。


    瞿墨站起來,“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上班吧,我下去打車。”


    拿上飯盒,跑出了房間,用指紋打開專屬電梯,直接下到停車場。


    高峰期不好打車,公司到家也並不遠,我索性一路跑迴家,借此來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


    風吹起我的長發,笑容打心底發出來,上揚的嘴角怎麽都抑製不住,心裏眼底都是喜悅。我知道在別人眼裏我就像個瘋子,可我完全不介意,就在不久前,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


    迴到小區,還不到八點半,平時大約20分鍾的路程我居然隻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就跑迴來了,可見人的潛能是巨大的。


    在路邊的早餐店買了早飯,直接到張媽家。


    “看你這個樣子是從外麵迴來?可這衣服……”


    張曉靜打量著我,麵露狐疑。


    “看破不說破。”我對她眨了眨眼睛,笑著把早餐放桌上,“家裏有多餘的牙刷嗎?”


    張曉靜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眼神曖昧的看著我笑。


    我大大方方對上她的目光,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在我心裏,張曉靜和張媽就是親人,在親人麵前是不需要躲藏的。


    張曉靜收起曖昧,臉上是真誠的笑,“你呀。新牙刷在洗手間的櫃子裏,自己去拿。”


    我輕車熟路到洗手間洗漱,打開水龍頭,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俏麗的麵容,紅潤白皙的肌膚,嘴角不自覺上揚,帶出一抹笑。那笑意一直延伸到眼底,連帶眉梢眼間都是喜意,活脫脫戀愛中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目光落到脖子的牙印上,每次瞿墨都咬同一個地方,次數多了,便留下了一個印記,就像專屬的烙印,代表我是他的。


    腦裏閃過旖旎的片段,紅暈悄然爬上臉頰,隱隱透出嫵媚的風情。我連忙低下頭不忍再看,匆匆洗漱了走出洗手間。


    張媽正在喝粥,張曉靜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饅頭,看見我,同我揮揮手,“鑰匙在這裏,我去上班了,拜托你了啊。”


    張曉靜上班去了,我等張媽吃完早飯,帶著她和我一起先迴了趟家。一是昨天晚上忙著去給瞿墨送飯,廚房還亂著;二是必須迴去換件衣服才行。


    正在換衣服的時候,門鈴響了。因為這棟樓的電梯都是直接入戶,所以外人要進來必須在樓下按門鈴,等要找的人家同意之後,電梯才會打開,並且直接到達這家人的樓層,保證不會因為陌生人的闖入帶來安全隱患。


    需要按門鈴,肯定不是瞿墨,這個點來找人,也肯定不是找瞿墨,自然是找我的。隻是,誰會到這裏來找我呢?


    走出房間,到門口按下接聽鍵,張子的臉出現在先視頻上。


    “葉小姐,總裁讓我帶你去個地方,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我轉頭看了一眼張媽,張子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忙說我可以把張媽帶上,看來是瞿墨交代了得。


    幾分鍾後,我和張媽坐上了張子的車。


    “去哪裏?”


    開始我還以為瞿墨讓他來接我們去公司,可上車才發現,車子行進的路線和公司的方向是相反的。


    張子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幾十分鍾後,車子在一棟現代化十足的大樓麵前停下,我扶著張媽走下車來。目光落到大樓中間“辦證中心”四個字上時愣住了,再一看旁邊醒目的國徽標誌,久久迴不過神來。


    張子出聲催促,“走吧葉小姐,裏麵有人在等你。”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夢遊一般,填表,照相。


    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麵帶微笑的把一張紙雙手遞到我麵前,對我說,“請收好,半個月以後憑這個到這裏來取你的新身份證和戶口簿。”


    我低下頭,看著那張紙,像從夢中醒過來一樣,顫抖的伸手接過那張紙。紙很小,不到巴掌大小,沒有絲毫重量,可在我手上卻猶如千金重。


    我不是黑戶了?


    我也能夠理直氣壯麵對各種證件檢查了?


    這種神遊狀態一直持續到上車,直到張子說道,“總裁說讓你不要擔心,小易的身份證等他迴來再辦,到時候還是上在你戶頭上。”


    開始填地址的時候,張子讓我寫現在居住的地方,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暈的,現在清醒過來,才明白瞿墨這是讓我在這裏落戶了。


    心裏情緒激蕩,也顧不得車上還有別人,拿出手機撥通了瞿墨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瞿墨的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嗯?”


    聽著瞿墨的聲音,我張了張嘴,又陡然閉上。我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說謝謝嗎?這兩個字分量太輕,完全不足以表達我對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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