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想不到陸氏迴避與他見麵是為了他好,但那又如何?事實上是她確實沒有盡到半分身為母親的責任,哪怕她能為他抗爭一些,努力幾分呢?他要的從來不是她大勝四方,而是這份純粹的心意罷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可心意卻不是。但她甚至連隨他出走的勇氣都沒有,說到底,不過是對花家還有留戀罷了,而這留戀遠勝過他。


    「你知道這世間萬惡,我最恨的是什麽?」他緩緩說道,「是‘以愛為殺’。」


    寧婉清愣了一下,旋即隱隱有些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你是說陸姨娘對你,還有……花家對飛雪?」


    花令秋沒有否認,沉默了片刻,說道:「這是世上最軟弱,最虛偽,也最鋒利的刀。」


    「清清,」他抬眸看著她,說道,「往後我們的兒女,絕不會再受你我受過的苦。」


    寧婉清鼻尖微酸,想落淚,卻不由彎起唇角,任他攬入了懷中。


    ☆☆☆


    當天夜裏,寧承璡就差人到莊子上給寧婉清送了信,說花家那邊已經派人去寧府報了喪,讓她準備去彩雲塢一趟。


    寧承璡讓人帶來的口信非常簡潔,並未提及半分此前在玉城和花家發生的任何事,但態度也是分明的,提醒寧婉清不要意氣用事。


    花家會重新打點花飛雪的喪事,並且毫不低調的這種作風,其實也早已在花令秋和寧婉清的意料之中,兩人對此都不意外。畢竟從外人的角度來看,花家已經如此強勢地把人都從孟家帶走了,若是迴了娘家卻匆匆忙忙地草率安葬,反而讓人議論,不僅有失顏麵,還會讓人無端遐想。


    既然強勢了,那就要強勢到最後。


    這也是花令秋當時之所以要逼著花宜春出頭的原因,因為花宜春是聞花城少主,無論如何解釋,在旁人眼中其言行就代表花家的態度。


    他要讓花家避無可避。


    翌日,寧婉清倒也真的去了彩雲塢,花令秋並未同行,她是以棲霞少主的身份去的,端端正正地上了香,和花仕明等人告了節哀,也對薑家人眼中的防備和試探等種種小心思視若無睹,就連和雙目紅腫的薑氏說話時,她也是客客氣氣的,仿佛昨日的衝突從未發生過。


    隻是她沒有見到花宜春,事後問了花府的下人,得知他昨夜感染了風寒,不便出麵待客。


    這顯然是對外的說法,但寧婉清卻也沒有再去刻意打聽,想也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不會好受,大概是誰都不願意見的。


    她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隔日迴到寧府時,花令秋臉上的紅腫因用過藥已經退了,隻是被劃傷的地方還是有些明顯的痕跡,但他原也不在意,一進門就直接跟著寧婉清去了拜見長輩。


    寧家人也早就聽說了花飛雪的事,卻誰也沒有當眾提起,寧太夫人還非常關心花令秋,囑咐他長途跋涉剛剛迴來要好好休息。


    寧承璡就單獨把寧婉清叫去了書房。


    「我聽說昨天孟紹揚本來想去聞花城,結果被他父母死活給攔下來了。」寧承璡說著,言語間不免帶了幾分歎息,花飛雪也算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年紀輕輕卻就這樣沒了,他想著也有些傷感。


    寧婉清默了默,說道:「人在的時候不珍惜,現在做這些也不過是隻能哄哄自己罷了。」


    寧承璡看著她說話時的神情,不知何故,心頭突然噎了一下。


    他頓了頓,忽然開門見山地問道:「孟家那件事,你怎麽看?」


    「經此一事,他們和花家那點淺薄的情分算是斷了,恐怕短期內也不敢做些什麽,看馮家的態度吧。」她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說道。


    寧承璡看著她:「我不是問這個。」


    「……嗯?」寧婉清有些不解,不問這個是問什麽?總不會要同她討論孟家對妻妾之事的態度吧?


    「我是想和你談談——」寧承璡沉吟須臾,說道,「令秋。」


    寧婉清愣了一下,旋即下意識以為寧承璡是對花令秋在花飛雪這件事上的處理態度有些意見,正要開口幫他說話,卻在看清了寧承璡眼中的深邃興味後恍然有所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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