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啊,我今日就出來轉轉,誰知道腹部突然就疼起來了,對了,我喝了點酒,是不是因為酒的問題??前兩日都是沒事的。」


    那人說著,眼神有些飄忽。


    莫星河蹙眉,「吃食上呢?有沒有什麽不同?」


    「這兩日家裏那婆娘不知道種了什麽好事,每日的給我燉肉,這兩日除了吃的香了一些之外,沒有其他的異常。」


    張一斥責道,「既然不讓出門,你為什麽要去大街上閑逛?都去了哪裏?」


    「這不是憋得慌嘛?都在家憋幾日了,今日就是出來透口氣,家裏的蜜餞吃完了,想要出來買點,誰知道全部都停業了,也沒買到,就迴來了,剛開門就肚子疼。」


    「你身上有沒有起什麽紅鮮?除了腹部疼痛,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不舒服?比如咳嗽,發熱等?」


    那人搖頭,「沒有,什麽紅鮮也沒有,更沒有咳嗽和發熱了。」


    張一皺眉,「郡主,會不會他不是什麽傳染病啊?這西城和東城都已經隔離開來了,沒道理東城還會有人發病,他完全沒有發病的症狀,看來應該不是。」


    身後的侍衛道,「既然不是的話,就不用讓太醫瞧了,要不要把人放了?」


    那人急了,「那可不一定啊!你們可千萬不能放我出去啊!我這肚子也來的很是蹊蹺的!不是有太醫嘛?找太醫來給我瞧瞧,這很不正常的,對了,紅鮮,我雖然沒有,但是我最近一直感覺身上癢癢的,肯定過不了兩天就會有了!」


    莫星河蹙眉。


    反應不對。


    「張一,盯著他,不要直接跟他接觸,隔離這個房間,除了太醫,其他人不能進來。」


    「是,郡主。」


    話落,他們就往外走。


    那人頓時急了,「哎???你們就這麽走了啊???!要找太醫給我瞧瞧啊!」


    碰的一聲,房間裏麵的聲音被隔絕了進去,院子裏,莫星河定住了腳步。


    「去查過了,隻有一個妻子,沒有孩子?」


    張一點頭,「沒有孩子,聽聞他的妻子嫁給他五六年了,肚子一直都沒有聲響,夫妻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都不好,總是吵架,偶爾還會打架,酒館裏麵總是浪蕩作響,這姓鍾的也喜歡喝酒,但是兩年他們二人的相處好了許多。聽鄰居說,很少吵架。」


    反常必有妖。


    「他妻子呢,帶來了沒有?」


    「暫時隔離在她自己的房間之內了,還需要帶來嗎?他妻子沒有發病的症狀。」


    莫星河挑眉,「有人把守呢?」


    「是。」


    這錢塘鎮也沒有多少可以用的地方,若是把人都抓到這裏來,也沒有那麽多房間,隔離在他們自己的房間內,也是一種辦法。


    「去查一下,他沒有說實話,他肯定是見了什麽人」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染上瘟疫,那人完全沒有瘟疫的發病症狀,但是卻好像篤定自己染上病了一般。


    能夠如此這般隻有一種情況,他見過染了病的人,所以心虛,但凡是有一點情況就會覺得自己好像染上病了。


    「這東城和西城,確定完全隔絕了?」


    張一眼神一閃,立刻就明白了莫星河的意思,「小人這就親自去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漏洞。」


    張一走了之後,那趙都統便來了,「郡主一路奔波,如今天色也快要暗沉下去了,小人已經給郡主安排好了房間,請跟小的來。」


    莫星河點頭,「有勞都統了。」


    跟著趙都統沒有走多遠,便是一個別院,別院裏麵還算空曠,景色也不錯。


    「這裏是錢塘鎮鎮守的別怨,郡主先住著,若是有什麽需求盡管開口,明日一早,鎮守府邸會有丫鬟過來侍候。」


    鎮守?


    「鎮守人呢?」


    「鎮守心係錢塘鎮的百姓,如今正在西城送物資,傍晚時分便會迴來,郡主需要的話,小人派人傳信給鎮守,讓鎮守來拜見。」


    「不必了,如今天色晚了,鎮守想必累了一日,明日一早讓鎮守來一趟我這。」


    「諾,那小人先退下了,門外有侍衛整夜守著,郡主若是有什麽事情喚一聲便好。」


    「恩。」


    趙都統離開之後,莫星河第一時間便拿了一些藥粉灑在了房間裏。「冷一,你先去休息,夜半的時候值夜。」


    冷一頷首,「是。」


    隨即,冷一便尋了一個房間休息。


    莫星河則是在等著。


    等人來找她。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完全俺了下來,天空之中懸掛著一輪彎月,光芒大射。


    一道身影在夜色中穿梭,趁著守門的侍衛不注意就鑽進了一個院子。


    「你終於來了。可叫我好等。」


    那黑影對著莫星河行了一禮,「主子恕罪,臨出門之前被李太醫絆住了腳步,這才來的有些晚了。」


    他抬手,掀開了自己頭上的黑帽,露出了下方一張清秀的臉。


    那張臉正是莫星河晌午的時候見過的郝太醫。


    郝太醫的確是太醫院的人,但是也是顧染的人。


    在她出發之前就顧染已經告訴了她到時候來了錢塘鎮可以找這位郝太醫來詢問消息。


    好在郝太醫一直都在錢塘鎮,所以並不知道顧染派了人在錢塘鎮外攔截她的消息。


    「說說這幾日的情況吧。」


    「西城所有感染者一共有三百二十例,除了這三百二十人之外,整個西城還有五百二十八人是沒有感染的,目前已死亡了五十六例,均是在這兩日死的,發病周期在三天左右,死亡率高達百之百,目前這些屍體全部送往了焚燒廠焚燒,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部分侍衛也感染了,及時進行了隔離,目前並沒有再度感染的例子。」


    每一個數字都觸目驚心,尤其是它高度的死亡率,更是讓莫星河的秀眉都擰在了一起。


    「這些感染者和死亡者其中,有沒有孩童?」


    郝太醫搖頭,「全部都是成年人和老年人居多,沒有孩童。」


    碰!


    莫星河從座位之上猛地坐了起來!「怎麽可能???」


    須彌師尊說過了,孩童才是攜帶體,但是發病者卻沒有孩童,這說明了什麽???


    「郡主,有什麽不對嗎?」


    「有,很不對,紫焰草隻不過是這次瘟疫爆發的其中一個重要線索,並不是所有原因,但是孩童對紫焰草的毒性有攜帶能力,傳染源體很可能是孩子,郝太醫,你們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嗎?」


    郝太醫身子一滯,他們所有的目光都是放在那些發病的成年人身上,把孩童忽視了。


    「我這就馬上派人去查。」


    「不用查了,直接隔離所有的孩子。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要抑製瘟疫的擴散,這幾日,你們可有研究出來對策?」


    「還未曾研製出來,這種瘟疫的發病症狀很是奇怪,感冒,發熱,紅鮮,隻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一些人的發病症狀是不一樣的,他們其中有的是腹部疼痛,喉嚨痛導致的,會在幾日之後出現紅鮮這種情況,目前無法相對應的配出解藥。」


    腹部疼痛?


    莫星河想到了今日發病的那個男子。


    「那就從孩童的身上下手。」


    他們既然能夠攜帶這些病毒成為傳染體,那麽他們至今沒有人發病,就代表他們的體內有抑製這種瘟疫蔓延的東西。


    郝太醫點頭,「是,我知道怎麽查了。」


    「李太醫若是領導不力,我便讓人撤了他的位置,省的他耽誤你們的時間。」


    郝太醫搖頭,「如今人心惶惶,關鍵時刻,若是撤了李太醫,怕是會有人說閑話,暫時放著便是了。多謝郡主體諒。」


    「恩,既然你不需要,那便如此吧。」


    郝太醫離開了之後,莫星河便讓人找來了張一。


    剛好張一也要來給莫星河匯報自己傍晚去查到的情況。


    「郡主,這東城和西城之間已經查過了,所有的道路全部都封死了,沒有任何可以前去的通道,會不會是有什麽其他的誘因?」


    莫星河蹙眉,「完全封死了是嗎?」


    「是的。」


    不可能還有其他的誘因,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那人定是接觸了感染者才會如此的。


    「張一,這東城的繡坊,你都知道幾家?」


    「這東城共有三家繡坊,最大的一家裏麵將近有十幾位繡娘,最小的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隻有一位,其餘的暫時不是很清楚,這繡坊跟這瘟疫有什麽聯繫嗎?」


    「我有事情安排他們去做。你派人去打聽一下,找那繡坊的繡娘主事的來見我。」


    張一點頭,「是。」


    「郡主還有什麽其他的吩咐嗎?」


    「暫時沒了,你先下去吧。」


    「喏。」


    張一走後,已經接近亥時了,莫星河動了動自己有些酸痛的身子,站在院子裏凝望著天空之中的那輪彎月。


    明月皎潔,照亮著這片大地,卻帶著一絲陰涼。


    冷一已經睡醒,一席黑衣到了莫星河的麵前,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小姐,王爺的傳信。」


    莫星河一愣,抬手接了過去。片刻之後,眼神微沉。


    「小姐,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情?」


    「查顧景淵的蹤跡,查到了錢塘鎮,就再也沒有了線索,人可能會在錢塘鎮,他要我們小心一點。」


    冷一眼神頓時一寒,「要不要通知逍奇兵來護衛?」


    如今在錢塘鎮之內畢竟沒有他們的人,還封了城,他們的人以後想要進來就更難了。


    若是顧景淵真的在這裏麵的話,那他們在明,顧景淵在暗,他們很難防備。


    莫星河搖頭,「不用,我們小心一些就行了。」


    莫星河的話,冷一一向都是無條件的服從,即便他心中擔心,也不會多說什麽。


    「是。」


    「你值夜吧,我去休息會。」


    她這身子,剛剛用了煙羅,本也就還沒有完全恢復,若是再不休息,她就扛不住了。


    「喏。」


    躺在床畔之上,莫星河瞪著眼睛許久,終於酸澀的眼睛這才緩緩閉上。


    黑暗侵襲而來,莫星河心頭愈發的不安。


    這一覺,她睡得極為不好。


    黑夜當中,她再次感覺自己迴到了前世,迴到了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一個二個離去,自己卻一點法子都沒有的那天。


    她在夜裏哭喊著,想要找人來幫她,可迎接她的,隻有數之不盡的黑暗。


    翌日一早,莫星河是被嚇醒的。


    額頭上布滿了薄汗,莫星河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心口。


    「怎麽會……」


    她居然夢見這一次來連顧染都出了事情。


    身受重傷,掉落懸崖。


    那場景那麽真實,真實的她好像親眼見過一把,這才把她生生從夢中給嚇醒。


    「小姐,鎮守帶著人來了,已經在前廳等候。」


    莫星河揉了揉頭,披了件衣服便起來梳洗。


    片刻之後,帶著冷一去了前廳。


    那是莫星河第一次見到錢塘鎮的鎮守。


    劉鎮守,命致名,不惑之年,上任錢塘鎮守已有十餘年。


    一席灰色的長袍,大約也就四十左右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年輕,身後帶了兩個丫鬟,恭恭敬敬的候著。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給人一種比較舒服的感覺。


    對於這個鎮守,莫星河還是很有好感的,在疫情還是疑似的時候,他就已經上報了京城,給了京城時間能夠快速的做出相對應的政策。


    「下官見過郡主。」


    莫星河淡淡的點了點頭,「鎮守快快請起。」


    那鎮守起身之後,看向了身後的兩個丫鬟,「你們兩個,還不見過郡主殿下?這幾日,你們就跟在郡主的身邊伺候著,郡主便是你們的主子。」


    那兩個丫鬟連忙上前,給莫星河行了一禮,「奴婢麽兒,奴婢蓮兒,見過郡主。」


    莫星河抬手,「免禮吧,有勞鎮守安排。」


    「昨日郡主前來,下官並不在東城,是以今日方才來拜見,有失遠迎,還望郡主恕罪。」


    「疫情乃是大事,鎮守為了錢塘鎮人員鞠躬盡瘁,無愧鎮守之名,何來恕罪一說?鎮守快坐,今日找鎮守來,是想要同鎮守了解一些關於這場瘟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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