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河心口微暖。


    她什麽都不用說,顧染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提前一步給她安全感,這種感覺,是以前她從來都不會有的。


    嫁給顧景淵了那麽些年,她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麵對這個世界,她的背後空無一人,隻有一個搖搖欲墜的易陽侯府,後來還是崩塌成了碎片。


    她想起了顧染在承帝麵前維護自己的話。


    若是她遲遲不與顧染大婚,那麽承帝早晚都還是要忌憚她的,畢竟她隻是一個外人,就算她成了景逸王妃,母家一樣勢力大增,承帝也會防備著,卻不敢對他易陽侯府怎麽樣,畢竟,顧染與承帝而言,還是僅剩的唯一一個親人。


    似乎能夠看得通她在想什麽一般,顧染淡淡的道,「傻瓜,不要去勉強自己,不管我們有沒有大婚,你都是我認定的王妃,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男人好聽的嗓音說著最動聽的話,莫星河從來不知道,當一個人住在你的心裏的時候,他說的話都是甜的。


    自從有了謝管家之前的事情,府內的人都學聰明了,沒有一個人敢去棠梨煎雪打擾他們家主子的好事。


    但是吧,他們家主子吩咐人準備了梨花酥,若是沒有按時或者送晚了過去,他們不光是不好交代,這腦袋還能不能掛在脖子上都是一個問題。


    所以,你推我讓之後,岑溪成功的被推了出來。


    拉著一張臉,岑溪端著一盤梨花酥去了棠梨煎雪,入門之前,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還故意把腳步聲放的很大,便於讓他家主子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進。」


    男子無波無瀾的聲音傳出,岑溪抬頭瞄了一眼,便看見了莫星河拿似笑非笑的眼神和顧染那略微涼薄的眼神,他心底一涼,連忙把手中的東西給放在了桌麵之上,「屬下這就撤退。」


    話落,他就準備轉身,然而莫星河卻是生怕他跑了一般,緊接著就開了口,「不用著急,我還有一些話想要問你。」


    岑溪吞了一口口水,整個人都一點方,機械的轉過了頭,「王妃請問。」


    莫星河看到他那緊張的模樣,無奈的看了一眼顧染,隨後道,「不必緊張,放輕鬆一些,我要說的事,是關於你和玉壺的。」


    提起了玉壺,岑溪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緊張,「岑溪不明,請王妃賜教。」


    「玉壺是去年及笄,如今已經到了婚假的年齡,就在前些日子,玉壺的表親聯繫到了她的父母,提起了玉壺的婚事。」


    玉壺的婚事。


    僅僅幾個字,岑溪臉色頓時就黑了。


    莫星河挑眉,又加了一句猛料,「她那表親家裏有個獨子,自小和玉壺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了,兩方家裏都沒有什麽意見。玉壺這丫頭還沒有迴去,所以暫時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也瞞不了幾日了。」


    岑溪明白莫星河是什麽意思。


    下意識的,岑溪把目光放在了顧夜離的身上。


    他是顧夜離的貼身暗衛,自小就已經陪著王爺了,是他的影子,不管是他,還是他哥,都是王爺的人,這件事情,先前莫星河已經提醒過他一迴了,那個時候,他便向顧夜離暫時透露了一點。


    麵對自己屬下的目光,顧染眸子微微一閃,這件事情,莫星河跟他說過之後,他就已經在開始給他布局了,如今,也到時間告訴他了,「明日起,你就會有一個新身份,不知道,左太尉之孫,你可滿意?」


    岑溪頓時一驚。


    一側的莫星河都有些詫異。


    左太尉之孫!


    整個盛京城的人都知道,左太尉夏家無子,太尉此人一向公正廉明,曾幾何時還是太師,後來太尉年紀慢慢的大了,肩膀上的許多擔子也都卸下來了,這些年雖然是頂著太尉的名頭,可實際上已經不管事了。


    雖然如此,可太尉值錢的也就是這個名頭,整個盛京城的人可都敬畏者,那是打心眼裏麵的佩服,名望高著呢,可惜了左太尉沒有孩子,也不曾從其他家族裏麵過繼一個。


    準確的說,左太尉是有兒子的,那個時候還有了一個孫子,子孫滿堂,也算是幸福,可是後來孫子在一次出遊的時候丟了,大概也就是四五歲的時候,因為孩子丟了,整個左太尉府都要瘋了,那個時候還去找陛下借兵真箇盛京城的找都沒找到,後來,左太尉的兒子思念成疾,沒兩年就去了,他那媳婦也是一個癡情的,隨著一起去了,從那個時候起,左太尉就一直在到處尋找自己的孫子,用了許多的方法,恨不得把整個南召都翻過來一個遍。


    然而丟了就是丟了,一直找了幾十年,都沒有一絲蹤影,也是找不到了。


    畢竟,當年的孩子還那麽小,如今有沒有命活著都不確定。


    「王爺,這……」


    岑溪壓根就沒有想到,顧染居然會替他操心這件事情!


    而且,那左太尉不是一直都心係自己的孫子嗎??怎麽可能……


    「左太尉會把你當成親生孫子的,會過繼你過去,添上族譜,屆時,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夏家人。」


    顧染的話,宛若一塊一塊大石頭堆積一般,讓岑溪心頭久久不定。


    他知道,顧染既然是這麽說了,那這件事情就一定是確定了的,若是不確定的,顧染不會開口。


    他開了這個口,就代表他願意放他走,甚至是已經給他找好了日後的路,給了他一個新的身份,也給了他一個家,讓他以後的媳婦,也可以有一個家,而不是隨著他四處飄零。


    他之所以一直都不敢給玉壺承諾,就是因為他隻是一個侍衛,他所有的生活都源自於顧染,他沒有固定居所,沒有一個家,不能夠給她她想要的平淡生活,所以他不敢,不敢給一個虛妄的承諾給玉壺。


    而是他又放不下那個傻丫頭。


    當初一個連他的眼神都能解讀成另外一個意思的傻丫頭,全世界也就那麽一個,他怎麽能夠放棄?所以,他一直在等,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他爭取的機會。


    而如今,他還沒爭取,顧染給了。


    不僅給了,還給了他一個家。


    岑溪的眼眶都紅了。


    顧染想必是見不得,所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可以下去準備了,明日一早,隨本王一起去一趟太尉府,定一下日子,把該走的流程都走了,至於玉壺這邊,盡管處理吧。」


    岑溪猛點頭,「屬下謝過王爺大恩,畢生不忘。」


    莫星河看得出來他太激動的,微微一笑,「好了,你快下去吧,今日還有些時間,玉壺在侯府裏,今日想必應該會迴一趟清歡閣的。」


    如今,清歡閣裏,玉壺的那位表親可都在這邊,暫時住在了清歡閣,若是玉壺迴去,勢必是要見上一見的,她對岑溪本來就沒有多大的信心,若是這麽一弄,她怕是要從了。


    岑溪頷首,隨即轉身,腳步恨不得飛出去。


    他離開之後,棠梨煎雪便又隻剩下兩個人,莫星河挑眉,玩味的看著顧染,「你什麽時候幫他安排的這件事情?」


    後者唇角微彎,淡淡的拿起了一塊梨花酥遞給了莫星河,見到後者習慣性的接過去,桃花眼一彎,「你跟我說過之後,便在處理了,後來就被景淵算計,暫時擱置了。」


    莫星河一口梨花酥下去,唇齒留香,「據我所知,那夏太尉是一個比較固執的人,找了自己的孫子十幾年,可見對這件事情上有多大的堅持,你用了什麽法子,讓他同意?你知道的,若是那夏太尉隻是嘴上同意,心上不願的話,拿著太尉府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多餘的枷鎖和物件罷了。」


    顧染眉眼微動,隨後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那淡然的模樣,顯然是對莫星河所說是了解的。


    莫星河眼神微眯,意識到了什麽,「這夏太尉,也是你的人?」


    顧染淡淡的道,「五年前,我曾經救過他一命,作為報酬,他會答應我一件事。」


    莫星河眼神一挑,隨即又皺了眉,「不對啊,就算是救命之恩,這夏太尉應該也不會願意讓一個跟夏家沒有任何血緣的人進夏家的族譜,就算他為了報恩願意認岑溪為孫子,把他當做親孫子看待,可這族譜可不是誰都能上的,從古自今,都隻有親……」


    驀的,莫星河閉了嘴,下意識的看了顧染一眼。


    後者麵色絲毫沒有變化,似乎沒有聽到莫星河剛才自己的低喃。


    莫星河唇瓣倏地一勾,樂了,「不是吧?這麽巧?」


    顧染點頭,「就是這麽巧,我也是剛知道。」


    莫星河還是有些不信,「所以,夏太尉是知道的,這才願意讓岑溪入夏家的族譜?可是,為什麽不讓岑溪知道?」


    顧染桃花眼中劃過一抹無奈,「我府上,還一個岑慕。」


    莫星河頓悟。


    岑慕是岑溪的哥哥。


    兩個人是雙胞胎,自然是一個娘,一個家。


    可是這些年,夏家對外所稱,從來都是一個孫子,找了那麽些年,也一直都是一個,若是這個時候說是兩個,誰都不信,畢竟那麽多年的事情了,可若是一個,又讓岑溪認了親,那岑慕屆時該何去何從?


    思及此,莫星河的聲音有些微涼,「夏家,從頭到尾找的,隻是一個嗎?」


    顧染望著她,看到她眼底的那抹寒涼,抓住了她的手,「小狐狸,不管是在南召還是在這大陸,雙生子都被人們忌諱,尤其是雙生同子,岑溪與岑慕兩人太過於相似了,完全沒得掩藏,夏家也難免逃脫不了世俗的眼光,所以,從一開始,是想要了岑慕命的。」


    莫星河秀眉頓時緊蹙,「所以,岑慕能夠活到今天,是祖上燒了香嗎?」


    她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可以不把孩子當成孩子,不把血脈當成血脈,憑藉著所謂的世俗,就可以殺了自己的孩子嗎?


    聽出莫星河聲音中的賭氣,顧染寵溺的輕笑了一聲,「是他們的母親,王氏,王氏拚了命的護住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們兩個出事,一直把岑慕養在黑暗裏,可是,在孩子四歲的那年,藏不住了。」


    四歲……


    她身子猛地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染,「你不要告訴我,孩子的丟,另有隱情?」


    看著莫星河這般,顧染頓時有些後悔告訴她這件事了,尤其是莫星河的眼眶已經有些泛紅了,倒不是因為心疼岑溪,可是因為她心疼孩子。


    她沒有做母親的資格,因為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兩個孩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壽命分去一半給她的孩子,所以,她實在無法想像,到底是有多麽狠心的人可以去害自己的孩子。


    當承帝真的要把顧景淵從皇室族譜上麵劃掉,把他貶為庶人的時候,她才會那麽驚訝,也讓她看清楚了,皇家是真的無情,承帝是真的心狠。


    「小狐狸……」


    顧染一開口,莫星河就猜到他在想什麽,聲音都堅定了幾分,「我要知道。」


    對上莫星河堅定的眸子,顧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岑慕一直在黑暗裏麵活了四年,每日都看著岑溪幹幹淨淨的坐著夏家的公子,而他隻能活在黑暗裏,不能見光,甚至連府邸的人他都不能見,那種日子,他過夠了,所以就在一次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從後院沖了出去,給府邸的人瞧見了。夏家見瞞不住了,隻能當即重金遣散了那些看到岑慕的奴才。」


    「然而,這麽做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那個時候,孩子已經懂事了,他開始有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能想到法子從房間裏麵丟出去,一來二去幾迴,夏家怕徹底瞞不住,便安排了一場出遊。」


    「名麵上是出遊,可實際上,夏家卻是想要把岑慕扔到冰窟裏,寒冬凜冽,王氏被瞞著,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夏家的管家家僕帶著岑慕去了山腳的冰湖,這個時候,岑溪不知道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瘋了一樣的鑽了進去,把已經被扔進冰湖的岑慕從湖裏撈了起來,管家看見的時候,岑溪已經帶著岑慕快速的跑開了。他們派人追了一路,後來兩個人從山崖之上劃了下去。從那以後,再也找不到了。」


    「也便是那一日,兩個孩子丟了。」


    「那晚,我與皇兄在崖底遇到了兩個人,皇兄瞧著他們命大,就命人帶了迴去,給了我做暗衛,我收了,賜名岑溪與岑慕。從此是我景逸王府的人,」


    莫星河心頭微微鎖緊,一股難言的壓抑壓在她的心頭,讓她皺緊了一雙秀眉。「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找?分明是他們放棄的不是嗎?」


    他們放棄了岑慕,選擇了岑溪,可是卻沒有料到兩個孩子之間是連著心的,一起丟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四歲已經是能夠記事的時候,難道他們兩個都失憶了?」


    顧染及不可查的點了頭,「我見到他們的時候,很是狼狽,從懸崖之上滑下去的,若不是有雪,怕是要沒命了,帶迴去之後岑溪就發了一場高燒,岑溪更為嚴重,醒來之後,之前的事情就都忘了。」


    莫星河眉頭微蹙,「那岑慕呢?」


    「記得。」


    莫星河心頭猛地一滯。


    「全部記得?」


    顧染搖頭,「也並不是,他掉入冰湖,記憶也有所殘缺,記不得自己到底是哪家的人,畢竟王氏和夏家本就是要把他隱藏在黑暗裏麵,所以也未曾告訴他,他隻知道是一件名門,卻不知是誰,但是他卻記得自己被岑溪救下來之後的所有事情,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是岑溪救得,這些年來,但凡是岑溪的要求,他從不拒絕,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他這個弟弟。」


    莫星河感覺身子微麻,隨後冷嘲了一句,「所以現在,夏家還是不想同時認迴兩個孩子?」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侯門嬌女狠角色>,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侯門嬌女狠角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琉璃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琉璃陌並收藏侯門嬌女狠角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