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兒子求父親,父親知道的,這麽些年以來,兒子心儀的也從來都隻有那麽一個,從小到大我從沒有求過父親什麽,但是這一次,父親,您一定要幫我!」


    紫陌臣雙腿蜷縮跪在了那個他敬重的父親麵前,眉眼裏麵全是都是不可逆轉的堅定。


    紫將軍看著自己這唯一的一個兒子,老臉都黑沉了下去,「臣兒,你還不懂嗎?若是今日陛下沒有開那個口,這婚事為父若是提了,那必定會是你的,可陛下已然當著眾人的麵開了那個口,若是為父如今去求,你可知結果會是什麽?」


    紫將軍深吸了一口氣,把預料結果陳列了出來,「先不說陛下有大半的可能是拒絕,隻是我們開了這個口,就相當於同陛下搶人,折損了陛下的顏麵,別說我們紫家,即便是丞相,大學士,怕是也難逃怪罪你懂嗎?」


    「好,就算,就算陛下礙於我們紫家的功績,把星河那丫頭給了你,那你可知道帝王的怒火何人來承擔?我紫家滿門忠烈,你讓為父怎麽去護??」


    紫陌臣身子一抖,父親的話讓他深刻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可是,他兩邊都不可能放手。


    「父親,還有什麽辦法?馬上就要下午了,還有什麽辦法???」


    紫將軍深深嘆了一口氣,「你莫叔叔的性子,想必也一定不會同意的,你放心,為父會在旁邊協助你莫叔叔,咱們先把這個事拖一拖,然後再想辦法,你先起來。」


    紫陌臣有些踉蹌的起身,窩在一旁的凳子裏麵不知所措。


    「父親,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先拖住聖上,然後我們再提,聖上會同意的是不是??」


    紫將軍隨手從旁邊拿了一盞茶正欲遞給他,聽此手微微一抖,眼中劃過了一道光芒,隨即點頭,「放心,星河這丫頭,一定不會入那深宮的,來,喝杯茶緩緩神。」


    紫陌臣揉了揉發疼的頭,沒有一絲防備,抬手接下了自己父親遞過來的那杯茶,抬頭一飲而盡。


    紫將軍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喝,直到他喝完那被茶,他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幾乎半癱在椅子上,眸底滿是愧疚。


    紫陌臣突然有所覺一般,猛地鎖緊了眼眸,手中的杯盞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他顫抖著聲音責問,「父親,這是什麽茶?」


    紫將軍宛若一時間老了許多歲,麵對兒子的詢問,他連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藥,足夠一頭牛睡上三日。」


    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驟然響起,隨即,紫陌臣瞧見了一片火紅色的衣角,他的眼前開始出現重影,隻能看到那團火紅色一步一步走來。


    他不甘心的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為什麽,為什麽……」


    莫星河眼神有些泛紅,卻擋不住眼底的那抹堅定,「紫家,不能被我卷進來。」


    紫陌臣突然滄桑一笑,「嗬嗬,嗬嗬嗬嗬,你騙我,你從一開始就騙我?莫星河!」


    莫星河握緊了蒼白了手指,「對不起。」


    話落,她別開了紫陌臣那雙染了淚珠的丹鳳眼,看向了紫將軍,「接下來,勞煩將軍了。」


    紫將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星河,你是個好孩子,你知道伯伯真的很願意你嫁到我們家來,可,不是這個時候,不是伯伯不願意幫你,實在是……你能這麽深明大義,伯伯是真的很欣慰。」


    莫星河彎唇,牽強的扯了一個笑,「得罪皇上,誰也別想好過,隻是陌臣他,執念太強,紫家根深葉茂,不能為了我毀於一旦,紫伯伯,陌臣是我的摯友,拿命給她都可以,但是我決不允許讓自己毀掉他的驕傲,一分,我都不會去賭。」


    紫將軍的心口突然就是一震。


    或許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何會對這個孩子那麽執著,那麽多年不成變過心思,她,明明就值得。


    莫星河最後看了一眼幾乎已經失去了力氣的紫陌臣,最終抬手揉了揉他的頭,「傻瓜,對不起,這一次,當我欠你的。」


    話落,莫星河朝著紫將軍行了一禮,隨後轉身,背影挺拔的離開。


    望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和自己兒子不甘的昏迷,他喟嘆一聲,不自覺的呢喃,「這一次,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人迴答他,紫陌臣已經徹底陷入了黑暗,一雙大手捏的死緊,摳的掌心都泛出了血跡,紫將軍無奈的從紫陌臣的身上掏出了他寶貝的手絹給他塞在了手裏。「兒啊,這一次之後,這莫丫頭,你可得把牢了。我紫家的兒媳婦,可就認這一個了。」


    然而,有些時候,一旦錯過,那就永遠都隻能錯過了。


    出了暫息廳,月牙和玉壺小跑著才能跟上走得很快的莫星河,一頓路程沒有一句話,月牙終於是忍不住開口。


    「小姐,您為什麽要拒絕小將軍的法子啊?奴婢實在想不出來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麽辦法去阻止皇上。」


    玉壺急的都快哭了,「月牙說的對,小姐,奴婢知道,您是不想連累小將軍,可是如今這樣,小姐又該如何應對?奴婢聽說,侯爺今日三番五次想提,都被皇上用太極打了迴來,這顯然是……」


    莫星河眸子深處泛著冰冷,不連累阿臣,不代表她就順從,她從來都不是別人可以逼迫的。


    現在,她已經有一個辦法去處理了。


    「隻要我快死了,聖上就不可能還要下旨。」


    為了皇家的顏麵,如果,聖上真的起了那麽心思,那麽,聖上必須確定她的安全,才會下旨冊封,如果她死了,或者下落不明,那麽,此事必然能夠拖上一拖。


    有時候,逃避不是最好的辦法,可卻在是到臨頭的時候最有用。


    「小姐???!!!」


    兩個丫鬟的臉色立刻就整個的白了下去!!


    分界線——


    圍獵大會正式開始,一上午的比賽飛速的就閃了過去,眾人一直覺得會大展身手的紫陌臣居然直接未曾出現,傷寒躲在了暫息室。


    而上午讓所有人驚艷的莫星河更是一直未曾再見過,能看見莫將軍,莫星辰,卻始終未曾見到她。


    這下,加上上午聖上的那一句話,傳言頓時猶如插了翅膀一樣飛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淳於公主是在人都散盡了之後在湖邊遇見她的。


    彼時,莫星河正在湖邊望著裏麵的倒影出神,身邊的兩個丫鬟安安靜靜的待著,沒有她想像的激動,也沒有驕傲,沒有無助,什麽都沒有,有的隻是淡然。


    那是一種似乎超脫於俗世的那種感覺,若是他們相見在古廟,顧妍妍定是會覺得她是個看破紅塵的得道高人。


    她端著身子上前,嘴硬的調侃了一句,「恭喜你啊,能夠得到陛下的看重。」


    莫星河早就知道她來了,聽此眼皮微微一抬,「怎麽說,這日後見麵你就要朝我行禮,輩分上,也是敬我如長輩,我還是很開心的。」


    顧妍妍頓時被堵了個實打實,「你!莫星河,你這心也太寬了吧?無情的女人,早上還說對景逸王情根深種,下午就已經開始計劃著入宮當娘娘了,你變得可真快。」


    莫星河眼眸一閃,那道光芒快速消失,隨意紅唇微勾,「沒辦法,誰讓我生了一張這般如花容顏?先前就同公主說了,我也很困擾,如今被聖上瞧重,我又能如何?公主這話,莫非是希望我抗旨不成?」


    顧妍妍又是一陣無語,隻能懟一句找迴麵子,「你臉皮還真的是厚。也不知道你都是怎麽想的,陛下怎麽會瞧上你?還讓你隨駕圍獵?」


    莫星河白了她一眼,「怎麽,公主擔心我啊?」


    顧妍妍當即別開了眼,「你可別多想,我還是很討厭你,如你所說,本宮可不想以後見了你還要行大禮,本宮拉不下那個臉,你這種心眼多的,可不適合進宮禍害陛下,陛下隻是不知道你的真麵目罷了,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會被你這張表皮給迷惑。」


    莫星河樂了,「原來公主都是為了這個啊?」


    後者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避過去嗎?幹嘛總是穿一身紅色去招搖?要不你就說你病了,下午去不了圍獵?」


    莫星河這會覺得顧妍妍還是很可愛的,「公主還是想讓我抗旨?然後抓住這個罪名把我給治了?」


    「你!不識好人心!你以為誰都像你啊?一肚子壞水!不聽我的算了,玉竹,我們走!」顧妍妍氣的扭頭就走。


    身後的丫鬟連忙跟了上去。


    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的麵前,莫星河輕笑著的臉慢慢凝固,一雙眼底也泛起了寒意。


    月牙疑惑的開口,「小姐,您又為何要氣走公主殿下?說不定公主這想法還不錯,讓陛下那裏流傳一些小姐的壞話,陛下說不定就轉了心思了。」


    莫星河搖頭,「我隻是不希望連累別人,月牙,冷一來了嗎?」


    月牙點頭,「冷大哥如今應該已經到了。」


    後者眸底泛著晶亮的光芒,清冷如玉的聲音一字一句,「讓他立刻按照我說的改變計劃,這一次,我要玩把大的。」


    下午的圍獵很快就開始了,聖上和皇後以及三大貴妃一同上了早就備好的馬匹,前方是大內最驍勇善戰的侍衛,後方則是易陽侯,鎮國大將軍,等馬上悍將,隨後則是丞相,大司馬,諫議大夫等等隨後,其次才根據品級開始往下排列,最後,才是各大命婦,排列首位的,是鎮國大將軍的夫人,王妃,丞相夫人及歐陽林靈,身側還有大司馬夫人,禦林軍總管夫人,其次才是根據父家品級的的一些列家眷,最後,是禦林軍。


    原本按照順序,莫星河和莫星河應該都是在家眷一列的,可那抹紅色的身影卻是直接一躍而前,位於三大貴妃之後,令人唏噓不已。


    圍獵場外,二十幾個侍衛們齊齊用力,這才打開周圍的鐵門,恭敬地守在外圍,聖上尊口一開,頓時,馬蹄聲滴滴答答的開始響起。


    「寡人宣布,本屆圍獵,正式開始!本屆獵物前三,寡人會允一個心願,現在,寡人的將士們,孩兒們,請盡情的去吧!」


    嗖!!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南召王手中的長箭驟然離弓,朝著深林而去,一隻碩大的老虎,轟然而倒!


    「居然是金虎!」


    「好!!!陛下箭術好生精湛!!!」


    「首戰告捷!陛下果然是箭無虛發!!」


    接下來,就是各種各樣的一陣虛偽的託詞,莫星河聽的麵無表情,心中低嘲,森林外圍,哪裏來的金虎?還不是他們早就抓好打了麻藥行動不便的獵物?


    接下來,南召王開了第一箭,剩下的人早就已經急急的想要開始自己的圍獵。


    大部隊一般都是行到密林的外圍就會散開各自圍獵,這裏麵的一些獵物也大多都是早就抓好了有數量的,


    「莫星河,不管你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狐媚陛下,倘若你進了宮,皇後娘娘不會放過你的,奴婢可以保證,讓你活不過一年。所以,你最好自己識相。」


    莫星河正在思考的時候,段染衣身邊的貼身女衛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她的身邊,言辭淩厲的警告。


    隨後,也不管莫星河是不是有聽見,是不是有自己的意見,那女子說完轉身就朝著段染衣而去,恭恭敬的跟在她的身邊。


    莫星河有點懵逼。


    到底他們為什麽會覺得她一個人就可以把這件事情逆轉嗎?這種事情是不是隻要她開口說了不願意就可以避免?


    真是搞笑。


    她一個小女子,說什麽能阻撓聖意嗎?


    淳於公主在側,見此略微皺眉,一夾馬腹便到了莫星河的身邊,「那是翠衣,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女衛,功夫很好,你怎麽得罪她了?」


    莫星河挑眉,看著這靠過來的顧妍妍,「公主殿下,您還是離我遠一些的好,沒瞧見我現在周圍到處都是想要我死的人嗎?你離我這麽近,小心被殃及。」


    顧妍妍頓時冷哼一聲,「誰敢動本宮?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再說了,我比誰都討厭你,別人才不會看錯。」


    死鴨子嘴硬。


    莫星河唇角有些無奈的一笑。


    這時,南召王突然迴頭看了她一眼,「你,過來。」


    莫星河心底一沉,身邊的淳於公主臉色也會微微一變。


    而變化最大的,就是段染衣了。


    一張帶笑的臉幾乎停滯在那裏,似乎下一刻都有可能會變臉。


    莫星河輕輕夾緊了坐下的馬腹,噠噠的到了南召王的身邊。


    「臣女見過陛下。」


    南召王點頭,「不必多禮。」


    「果然是平陽郡主的女兒,如今一瞧,的確是有多處想像,你今年,快要及笄了是嗎?」


    南召王的聲音難得的很溫柔,卻讓莫星河的心沉到了底。


    段染衣以及身後的三大貴妃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惠妃更是從頭到尾都盯著莫星河。


    「迴皇上,還有一月有餘,便是及笄。」


    莫星河垂眸,恨不得把臉都塞到地底下,尤其是南召王那盯著她越來越不加掩飾的目光,她死死捏緊了手指。


    驀的,她的餘光瞄到了身後不遠處顧景淵身旁侍衛手上的動作。


    她眼神頓時一凜。


    顧景淵身邊的侍衛,似乎,從來都很好穿紅色,可是今天卻是一身暗紅色的長袍,腰間還佩戴了一個香囊,味道有些濃鬱,可以掩蓋住一些其他的味道。


    她動了動鼻尖,微風送來了一絲香味,她頓時眯了迷眼睛。


    是迷迭香。


    迷迭香並不是什麽很好的香料,不過在香囊當中卻是比較常見的,迷迭香的味道較大,留香也比較久,這種程度的味道最是適合拿來最香囊。


    而且,她還知道這種香囊一個特殊的用處。


    可以拿來掩蓋血腥味。


    血腥味一向都是比較重的,在空中極為容易散開,可是有迷迭香的話,這種味道就會消失不見。


    但是,並不是真的消失不見。


    人類的嗅覺受限,所以聞到迷迭香的時候是聞不到血腥味的,但是動物卻不同,他們天生敏銳,有著極強的嗅覺,他們可以未見那迷迭香下麵掩藏著的血腥味!


    莫星河一雙秀眉蹙起,抬頭看了看天色。


    申時過半,即將酉時。


    這個時候,動物野獸們是最餓的時候,他們到處在找食物,而血腥味,會加大誘惑他們,刺激它們的獸性。


    「嘭!!!嘭!!」


    突然,密林深處傳來了一聲嘭嘭的碰撞聲,沉重的宛若天上的悍雷,好似遙不可及,又讓人平白生出了危機感。


    「戒備!」


    紫將軍大吼一聲,一夾馬腹就到了聖上的身邊,易陽侯深深的看了一眼莫星河,隨即快速護衛了過去。


    排在最首位的侍衛瞬間提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盯著最前方。


    「怎麽迴事?」


    南召王沉了臉色,下意識的摸緊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莫星河餘光瞧見顧景淵身邊的那侍衛緩緩收了手,把那香囊給揣進了懷裏。


    這個時候,人們高度緊張,對於周圍都更加的敏感,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很快就鑽入到了莫星河的鼻子裏。


    她勾了勾眉角,眼底沒有擔憂,有的是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期待。


    突然,前方轟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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