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你這輩子都沒資格。」


    女子清冷的聲音,每一個字都讓覃伯那雙老邁的眼睛縮緊了起來。


    原本熱熱鬧鬧要推選村長的人也都轉過了身子瞧著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女子的身側,是一席白衣如雪的景逸王,兩個人隻需要站在那裏就是權威,無人膽敢撼動。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敢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反對,隻能說莫星河先前打人的那一幕用了好一招殺雞儆猴,他們就算心頭有再多的不爽也不敢吭一聲。


    直到,兩道身影快速的從街道上趕了過來,女子手中拿著一個帳本,恭恭敬敬的停在了莫星河的麵前,「小姐,找到了。」


    莫星河眯了眯眼睛,許念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這個,好像是郭郎中常用的記帳本子,不過,看這材質,應該至少是兩三年前的帳本了,莫姐姐,你要這個有什麽用?」


    人群中,覃伯的眼神立刻就暗沉了下去。


    玉壺乖巧在一旁解釋,「善水鎮老鼠多,每家每戶幾乎都會備一些砒霜,用量很多,所以大家會一次性的備貨,郭郎中也都是大批量的出單,省的他來迴麻煩。」


    「小姐,二十三頁所記載,三年前有一筆是當時最大的單子,也是最符合小姐的時間,奴婢查了剩下的,隨後一直很多年那個人都沒有買過砒霜了。」


    莫星河挑眉,還真的,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啊。


    她翻開本子,那一頁清清楚楚的勾勒著一個名字:覃屠。


    莫星河勾起了殷紅的唇瓣,冷眼瞧著人群中的老者,「覃屠,三年前在郭子那裏買了無兩砒霜,這算是個大單子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買過,想必大家不清楚,這砒霜,屯久了,藥效會減弱,根據發作時間,可以推算出砒霜儲存的大致時長,村長所中的砒霜之毒,乃是是屯放了將近三年的砒霜致命而死。郭子的房間裏,所有的砒霜全部都是最新的,最久的,也是一年前的,他,並不是兇手。」


    轟!


    人群中頓時集體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又找錯了???


    「郭子明明已經簽字畫押承認他就是兇手了!怎麽可能還有誤?」


    「就是啊,他都已經承認了,怎麽就算到覃伯頭上了?覃伯買了砒霜很正常啊!大家都有買啊!」


    「這麽說的話,難道是懷疑覃伯殺了村長?這怎麽可能?覃伯和村長認識了幾十年了,兩人的關係那麽好,不可能!」


    覃伯的一雙眼神頓時眯了起來,危險的看著莫星河,「莫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若是他人認真聽,必定是可以聽出來他話語中的威脅,絲毫沒有先前的慈祥。


    莫星河樂了,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居然覺得他可以威脅自己不說出真相?


    「張知府,你現在就可以派人去覃家找,必定能找到還沒有用完的三年左右的砒霜來驗查,除此之外,我手裏還有一封村長的絕筆信,可是證明真兇到底是不是你們眼中那個無辜善良的老人。」


    莫星河拿出了老村長的那封絕筆信,張全貴當即就屁顛屁顛的衝過來接了過去,不多久,他突然怒斥一聲,「果然是絕筆信!沒想到,你隱藏的夠深的啊!」


    其實不管這封信到底存不存在,張全貴看重的,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兇手,而是看顧染和莫星河說誰是兇手。


    莫星河眯著眼瞧了瞧他,眼角眉梢掠過幾絲嘲諷,善水鎮雖然常年極少與外界聯繫,可終究還是離盛京城不遠,這個地方的知府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更別提那種真正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了。


    「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自個瞧瞧這封信,看看是不是你們村長的筆跡。」


    她話音一落,許念就第一個沖了上去,半晌,紅著眼睛從包圍圈裏鑽了出來,「姐姐若是知道,定是極為傷心的,村長他什麽都知道,甚至還不讓莫姐姐治罪覃伯,覃伯為什麽要下這樣的毒手?」


    莫星河看著人群中唯一一個沒動的覃屠,唇角冷笑,「還不是為了那麽一個莫須有的村長之位,和一個賣了無名山會獲得的空頭好處。」


    許念突然一愣,猛地轉過了身子,「原來,真正勾結外人的是你?你也先要賣了無名山???覃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真正的證據擺出來,覃屠沒有一句辯解的話,老邁的身子這一刻更加蒼老了,他低嘲一聲,「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兩個一起長大的,可是他就是一直都被人看重,年紀輕輕就當了善水鎮的村長,可我那麽努力還是什麽都不是,是,我就是為了那麽一個位置,我無話可說。嗬,真是諷刺,他寧願把無名山給一個陌生人,都不願意給我!」


    莫星河已經不想再關心他接下來的話究竟是什麽,她能忍住不殺了他都是因為老村長的遺言,「玉壺,收好信,我們走。」


    夜色已經黑沉了下去,最後的一抹夕陽也消失在了無名山的山巔,顧染瞧著她略微有些怒氣的背影,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告訴她。


    莫得,他揚了揚眉,「莫星河,本王有事要和你說。」


    後者頓了頓腳步,對著他挑眉,「京城那邊的事?」


    一般不是大事,他都很少叫她的名字,更是很少用本王這個自稱,難得他這麽認真,想必就是京城那邊出了事。


    顧染點頭,「最近侯爺似乎多次被皇後娘娘召集宮中,不僅如此,還與五皇子見了幾麵。」


    莫星河的臉色頓時一沉。


    夜半——


    莫星河沐浴完之後,剛出門就見玉壺手裏拿了一封信急的原路盤旋。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玉壺一瞧見她出來,急的趕緊把手中的信遞給她,「侯爺的信件,小姐你快看。」


    莫星河皺眉,抬手接了過去。


    隨意看了兩眼,她剎那間捏緊了手中泛黃的紙張,一張俏臉冷若冰霜,「信是什麽時候寄出來的?」


    「盛京城離善水鎮也就一日一夜的路程,送信的是侯府的小廝,算算路上的時間,信件應該是兩天前出府的,小廝還沒走,小姐要不要去詢問一下具體事項?」玉壺剛才閑著無聊,與那送信小廝聊了幾句,這才知道侯府這兩日發生了什麽!


    莫星河點頭,一席火紅色的長裙很快就消失在了許念的院子。


    院子外,小廝一身黑紅相間的莫家衣裳,見到莫星河和玉壺出來,立刻朝著她行了一禮,「小人見過大小姐。」


    莫星河冷峭著一張小臉,響起先前顧染告訴他的,加上這信上所說,一向淡然的她有些急了,「不必多禮,快把這兩日侯府發生的事情具體的說一下,清清楚楚,一個細節也不能落下!」


    那小廝點頭,連忙把這兩日府邸中發生的事情告知,「小姐,這幾日皇後娘娘的懿旨是接連往侯府下,短短不到七日,侯爺已經去了三四迴了,且每次去,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都在鳳儀宮,宮中便傳言說皇後娘娘有意想要為侯府賜婚。」


    莫星河一張俏臉剎那之間冰冷,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眼底晦暗不明。


    她剛剛才與顧歌白解了婚約,若是賜婚,定是不能到他的頭上的,況且皇後明顯就是對她不滿,更不會再一次自打嘴巴把她定為兒媳,那麽,就隻有一個人選了。


    顧景淵!!


    顧景淵!!!!


    那個前世她的枕邊人!她最大的仇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腳步都站不穩了。


    「父親的意思呢?」


    話一問出口,莫星河就知道答案了。


    這信既然這麽快就送到了她的手中,定然是父親的授意。想必父親是問過月牙她的位置了。


    「侯爺自然是不願意的,明裏暗裏的推拒了幾次,可皇後娘娘似乎根本不管侯爺的意見,關鍵是,太後娘娘這次居然也放任不管,侯爺生怕聖上同意,便連忙讓小的來送信。」


    莫星河有些慌了。


    她不要,她不要嫁給顧景淵!她再也不要讓歷史重來!


    怎麽辦……怎麽辦……


    「侯爺讓小的來就是通知小姐,這幾日千萬不要迴京,他會扛著京城那邊,能拒則拒,等到這件事過了,小姐再迴去也不遲。」


    莫星河心底有些發毛,更多的,是冰冷的寒意。


    「好。你,迴去之後立刻聯繫安德,讓他把滿星樓圈養的信鴿放出,它們會找到我的,讓他每日都傳消息迴來。」


    小廝點頭,「是,小姐還有什麽其他的話吩咐小的嗎?」


    莫星河皺眉,隨後道,「如果冷一迴來,讓他立刻來善水鎮找我。」


    「是。」


    「另外,幫我向父親問安。」


    「小的知道了。」


    小廝未曾歇直接翻身上馬朝著盛京城而去。


    莫星河的心情一瞬間就沉到了底。


    這麽快。


    她沒想到這麽快。


    前世,她嫁給顧景淵是一年後,她控製了自己,卻沒有去控製其他的客觀因素,居然讓皇後鑽了這個空子。


    皇後想要她嫁給顧景淵,一來是為了羞辱她,不要太子的婚約,就隻配嫁給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讓她沒臉,二來,也是用這樁婚事來牽製顧景淵和侯府,婚事是她給顧景淵的,顧景淵又一向追隨太子,這下肯定更加死心塌地了,又可能得到侯府的實力,一舉多得。


    可是,段染衣抬低估他們了,顧景淵從頭到尾都是狼子野心,而她莫星河,更是不會讓人隨意拿捏。


    父親會暫時先扛一下,隻要父親表現的極為不願,聖上應該不會強求,能拖一會,皇後也就沒有法子,最多就是把她和顧景淵綁起來。


    想要徹底打消皇後娘娘這個念頭,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她或者顧歌白,看清楚顧景淵的狼子野心。


    這樣,一來可以解決她的問題,二來,給顧景淵找一個勁敵,讓他無暇去算計她。


    「在想什麽?本王進來,你都沒有一絲感覺?」顧染突然就站在了她的身邊,低沉的嗓音瞬間把她換迴了神。


    莫星河快速收拾眼底那濃濃的算計,「沒,就是在想,我們什麽時候迴京。」


    顧染盯著她道,「你如今可是被人盯上了,現在迴去,可是活靶子。」末了,他又道,「你打算怎麽做?」


    莫星河挑眉,「為什麽要有行動?我就不能老老實實等待著嗎?說不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婚事呢。」


    顧染的眸底染上了一層薄怒,「太子你都瞧不上,你瞧上他?」


    莫星河輕笑,「呦,聽王爺的意思,是覺得這五皇子難成大器嗎?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啊,侯府勢力強的話,他就不敢欺負我。」


    顧染這下眼底是這的怒了,「莫星河!你不會當真……」


    莫星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王爺,你說你挺聰明一個人,怎麽這點謊話都聽不出來?如你所說,太子本姑娘都瞧不上,怎麽會瞧上沒權勢,沒容顏的五皇子?要知道,本姑娘可是顏控。」


    她的話一出,顧染眼底的憤怒驟然消失的一幹二淨,「那你覺得,本王的容顏如何?」


    莫星河挑眉,「王爺自然是那人中之龍,容顏可以吊打整個盛京城,不,連帶著周圍的西楚,王爺可是我見過的人裏麵容貌生的最好的。」


    莫星河發誓,這絕對是她吹過的彩虹屁裏麵最清新脫俗的,沒有之一。


    顧染卻是很吃她這一套,唇瓣都不自覺帶了一抹笑意,「算你識相。」


    莫星河無奈的搖頭,從懷中拿出了那個裝了地契的信封遞給顧染,「諾,這個收好,好不容易得來的。」


    顧染接到手中看了看,便又遞還給了莫星河,「既然是給你的,收好便是。」


    莫星河一愣,隨後輕笑出聲,「那看來,我們先前談好的合作條件,可以修改了。」


    「哦?你想如何修改?」


    「我七,你三,除此之外,這無名山明麵上,要掛著你的名字。」


    要是掛她的,那可就不好處理了。


    顧染勾唇,「好。我答應你。」


    莫星河滿意的把地契放在了懷裏,「夜深了,我要睡了,王爺還不打算走?」


    顧染無奈的垂眸,眸子裏全是不自知的寵溺,「能給本王下逐客令的,隻有你。」


    「對了,秋日圍獵還有一月有餘便要開始了。」


    話落,顧染抬起自己袖長的腿就朝著帳篷外邁了出去。


    莫星河眼神一閃。


    旋即身子一跳就進了暖暖的被窩,拉上了錦被。


    月上半稍,鳥兒在枝頭鳴叫,夏日已經接近了尾聲,秋天,馬上就要來了。


    分界線——


    秋日圍獵,是每三年舉辦一次,其盛大程度是百花盛宴不可比擬的,所以,每次秋日盛宴都要提前一月有餘就開始準備,今年也不例外。


    由於上次百花盛宴的事情,這一次的秋日圍獵,由皇後主負責,慧貴妃,德貴妃,還有高貴妃三人從旁協助。說白點,就是下了皇後的一部分權利。


    每年的秋日圍獵,從一個月前,各官員,朝廷權貴都是開始報名上去,由翰林院統計數量,吏部核對,最後再報給皇後手裏,盛京城很快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皇後先前召了多次,都被莫征聞擋了迴去,加上莫星河又一直不在盛京城,所以她見不著人,也無法強行得罪侯府,隻好暫時擱置,這一擱置,秋日圍獵的事情就開始讓她忙得頭疼。


    本來三大貴妃幫忙,她雖然權利被卸了有些不甘,可她想著怎麽都應該比這往年要輕鬆一些,可誰知他們似乎是商量好了一半,慧貴妃幾個人開始每日輪流的找她討論這個,討論那個,生生的把事情複雜了幾倍,她是幾日幾日的睡不好覺,壓根就沒了心力。


    莫星河則是聽話的待在無名山,顧染的人開始一波又一波的開始了挖山,京城的消息還是每日會送到無名山,隻不過莫星河的迴信卻是一天一天的減少。


    這一待,就是一個月。


    一個月後——


    清晨,炊煙裊裊,廚房的地方突然嘭的一聲,嚇得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迴籠覺的玉壺突然就蹦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


    她一睜眼就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飛速的鑽進了廚房,片刻後,他懷裏攬著一個紅衣女子,女子的臉上滿是黑色的鍋灰,身上也都是灰塵,關鍵女子絲毫沒有自己做錯的模樣,轉頭看著身旁的白衣男子輕笑。「哈哈,顧染,你的臉上,都是灰塵……」


    顧染猛地鬆開了她的腰肢,腳步極快的朝著自己的帳篷而去。


    他那逃一樣的步伐讓莫星河樂的都快咧到嘴角了,「嘖嘖嘖,難得瞧見景逸王的白衣染塵。」


    玉壺看到她安然無恙,心底鬆了一口氣,「還好人沒事,隻是可惜了一向不染纖塵的景逸王。小姐,你日後可小心些,你看,小念又得收拾幾個小時了。」


    莫星河冷哼一聲,「怎麽,連你也教訓我?我這是給她親姐姐煉藥,我哪知道這破藥爐這麽不堪重用?這才練一半就炸了??可惜我的藥材了……」


    玉壺無語的看著她,「小姐,這已經是你這一個月來炸的第五個藥爐了……」


    莫星河撇撇嘴,「這麽多了嗎??哎呀呀,不管了,快快準備熱水,我又得沐浴了,最近洗的都快脫皮了。」


    半晌,莫星河一臉神清氣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對麵也一臉神清氣爽出來的顧染,她頓時憋著笑意上前,裝模作樣的拱手抱拳,「小女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顧染冷冷的斜了她一眼,「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去?」


    莫星河歪了歪頭,「這不是還有半個月嗎?不著急不著急,聽說今個出了綠,我也想去瞧瞧。」


    看她滿臉的不著急,眼底卻是流光泛濫,定是在動什麽歪心思,他無奈的垂了垂眸子,「走吧。」


    臨走之前,莫星河對著身後的玉壺眨了眨眼睛,後者頓時心領神會的迴了房間,不多時,一隻信鴿便蹭蹭的飛上了天,朝著盛京城的方向。


    彼時,顧染和莫星河已經在去無名山的路上,眼神瞥了瞥空中一閃而過的信鴿,低頭瞄了一眼正在撿石頭玩的小女人,「你就是一個小狐狸。」


    莫星河咧嘴一笑,「就當你是誇我。」


    這時,一個布衣男子急急的朝著他們跑了過來,眼底滿是激動,「王爺,綠了!綠了!!!」


    「出綠了!」


    莫星河聽著,突然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顧染的臉,剎那間就沉了下去。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侯門嬌女狠角色>,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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