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見小景不說也不催問,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


    衣服很破,跟路邊乞討的乞丐有一拚,但並沒有臭味兒,隻是泥巴土而已。順了順他雞窩一般的頭發,似是不經意道:“你從來沒有見過你母親嗎?”


    小景奇怪的看她,還有她梳理自己頭發的手指,他最討厭別人碰他了,不過看在她給他吃的份上,就賞她給他梳頭。


    “我是孤兒啊,哪裏來的母親。蟲子和狐狸說,我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白蘭給小景弄頭發的手停住,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吐息,最後盡量平靜,但仍是按捺不住的帶了一絲火氣,“小景也是有母親的。”


    “嗯,我的母親是石頭嘛。”小景看看她的手,怎麽不梳了呢,怪舒服的。


    白蘭真想現在,立刻,馬上,掐死他嘴裏說的蟲子和狐狸!


    “有。”白蘭對夏綠道:“去把屏風擋起來。”


    “是,白姐。”夏綠把一旁折疊在一起的山水魚鳥圖屏風拉開,他們這一桌就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那些屏風儼然就是一個活動的包間屏障。


    小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警惕起來,小手背到身後,一張符紙出現在小手中。


    白蘭位置高,自然一目了然了他的舉動,但根本不容他使用那張符,心念一動,帶著小景進了空間戒指中。


    而一進戒指裏,白蘭徹底肯定了小景就是她的兒子。


    君子修曾經說過,她的空間戒指隻能進和她有關的人,血親或是契約關係。她不可能和他有契約關係,那就是血親。他就是她的小景。


    白蘭抬手捂臉,委頓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五年來,她每一個孤冷的夜都沒有睡得安然過,除非她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但酒醒後的思念和愁苦隻會加倍的洶湧跌宕,窒息的她喘不過氣。


    現在小景就在她麵前,長久以來的希冀突然實現,大起大落之下,難免情緒失控。


    哭聲泣道:“真的是我的小景!”


    希見白蘭迴來了,很是歡快的跑了過來,可一看她在激動的大哭,又踟躇著不敢上前。


    小景看看哭得淅瀝嘩啦的白蘭,再看看希,最後拋下白蘭朝希跑了過去……對他來說,白蘭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怪女人。而希,是新奇玩具。


    希圍繞著白蘭躲閃小景。


    小景追不上希,跑得氣喘籲籲的。


    白蘭的哭聲漸漸收斂,望著小景,那日漸被封閉的冷硬之心,已然在痛快大哭後打開,並融化成了一汪母愛柔情,滿心滿眼全是這個渾身泥土塵灰的孩子。


    “小景。”聲音是大哭後的悶啞,但滿含著溺人的溫柔。


    追希的小景停下來,看著她……她怎麽好像變得哪裏不對勁兒。


    “小景,我就是你的母親。”白蘭這句話說到最後是顫抖的。


    然而——


    “我沒有母親!”小景的第一印象並不那麽容易更改,堅信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而且看她的眼神全然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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