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長信這句話算說的客氣,識相的人自然都不會再說下去,奈何英親王天生固執愚鈍,接著便說:“先帝駕崩,正值國喪,殿下還要整頓集合兵馬,少說也要半個月時間,難道那是玄凰將軍還休養不過來嗎?求殿下莫要袒護!臣聽聞玄凰將軍跟那齊國太子亦交情不淺,此次出征,正好以證清白!”


    英親王的話說完,其他宗親便仍舊叩首附議,獨孤長信看在眼裏,隻覺得怒火直衝腦上,幹脆站起來低沉的說道:“在父皇靈前,本宮本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但諸位未免也太蹬鼻子上臉,仗著自己是皇族宗親,以為本宮就不敢殺你了嗎?!”


    獨孤長信的話一出口,守在門口的王雲就已經讓禁軍衝進了靈堂,將這班皇族宗親團團圍住。


    英親王等人惶恐的站起身來,看著這些禁軍用劍指著自己,氣的渾身顫抖,指責道:“先帝屍骨未寒,殿下就要殘害宗族了嗎?!為一個妖女!”


    已經好久沒人敢當著獨孤長信的麵稱唿青鸞為妖女了,隻見他眸中閃過一抹寒色,迴身便將王雲的佩劍拔出來,劍鋒指著英親王,怒道:“殘害宗族又怎樣?議政殿上本宮殺得,這靈堂裏又有何不可?!”


    英親王本就很少見獨孤長信,就算見了他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像今天這樣懾人的氣勢,還是他平生第一次見。一時間竟被嚇得不敢再言語,議政殿的殺戮是魏國朝廷的噩夢,誰都不想再來一次。


    英親王身後的蓉郡王見英親王已經不敢言語,便挺著胸脯上前一步,硬聲說道:


    “議政殿上太子殿下斬殺大臣,震懾朝野,然事出有因,這些人都是因為違逆聖旨反抗新政而獲罪,斬之收獲的是民心!那麽殿下在先帝屍骨未寒的時候,在靈堂斬殺宗親又是為什麽呢?難道就因為庇護一外姓女子?傳出去,豈不叫人寒心?太子殿下當真要做這不仁不義之人?!”


    一席話下來,榮郡王說的有根有據,且不失道理,當真叫人刮目相看。隻是他平時為人有些木訥,今天突然這樣伶俐,反倒顯得刻意,像是提前寫了稿子一般,不得不讓人懷疑他背後有人指點。


    獨孤長信看著榮郡王,目光就像兩把刀子,直剜進人的心裏。沉默了一會,他才出聲說道:“本宮是不能做這不仁不義之人,但本宮會徹查,到底是誰在背後教唆你們這幫皇族宗親!不論親疏貴賤,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說著話,獨孤長信手腕運力,真氣灌於劍身,好好地一把青銅寶劍,瞬間便碎成渣子散在地上。


    嚇得蓉郡王往後倒退了幾步,過了好一會才驚魂未定的問道:“如此說,殿下是答應了玄凰營做先鋒的事?”


    獨孤長信沒想到蓉郡王膽子這麽大,受了驚嚇竟然還對青鸞的事念念不忘,眸光一冷,下一秒蓉郡王的脖子便到了他手中:“本宮或許不敢把這宗族的人全都殺光,但,殺一個兩個還鬧不出多大的動靜……”說著他的手開始緩緩用力。


    英親王等人看著榮郡王被掐的臉色漲紫,急的想要求情,但又不敢,因為誰都不想變成那“一個兩個”中的“兩個”。


    就在榮郡王掙紮著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斷氣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靈堂門口跪下,眾人驚訝的看向那裏,跪的人不是青鸞又是誰?隻是她現在剛清醒過來,卓公公就給她送了信,她匆忙趕過來,頭發都沒來得及束起,這寒冬臘月的,她連件外袍都沒穿,臉色蒼白的跪在門檻外麵的蒲團上。


    獨孤長信見她的樣子,立即鬆了手,脫下自己的披風走過去將她包裹起來,著急的問道:“天氣寒冷,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


    青鸞就那樣任由他包著,沒有看他一眼,隻虛弱的說:“臣獨孤千秋,請旨,願率玄凰營做此次伐齊前鋒。”


    獨孤長信皺眉看她,低聲斥道:“你身體還沒恢複好,別在這胡說,快迴去!”


    青鸞這才轉頭來看著他說:“臣沒有胡說。先帝駕崩,臣罪責難逃,不想讓殿下為難,甘願如此。”


    獨孤長信看她那淡漠的臉色,沉默許久,才點頭道:“好,本宮答應你,明天便下旨,你可安心休養幾天。”


    雖然遂了她的心意,但青鸞的的臉色依舊不好,隻淡漠的迴答說:“謝殿下恩典,臣告退。”


    說完青鸞便起身,頭也沒迴的走了。這些皇族宗親見青鸞已經主動請纓,當下也沒什麽好說的,紛紛告退,一時間靈堂內隻剩下獨孤長信和王雲兩個人。


    王雲站在獨孤長信身側擔憂的說:“臣觀察,千秋大人的臉色不太好呢,就算是疲憊,也不該是這樣。”


    獨孤長信亦不解,皺眉問道:“這一路上,你們可留下過蛛絲馬跡?”


    王雲仔細迴想了一邊,搖搖頭說道:“派去的人每天都要飛鴿傳書迴來報信,事無巨細,臣都會親自過問指示,而且這次派去的也都是老手,不會有任何差池。”


    王雲辦事獨孤長信還是相信的,思來想去沒什麽疑點,便把此事暫且擱下,繼續在靈堂為惠安帝守靈。


    青鸞從靈堂出來,攏著披風,站在柵欄出,感覺隻有冷風吹著自己的頭腦才會清醒一些。


    然而一個人安靜的時間竟隻得片刻,青鸞便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迴頭一看,竟然是賀蘭玲瓏。


    青鸞皺眉說道:“今天先帝大喪,宮裏宮外的命婦都忙的一塌糊塗,越然郡主倒是清閑。”


    賀蘭玲瓏此時的模樣已經不比從前,從前她總是很少塗抹胭脂五官秀麗,現如今竟然擦得滿臉脂粉,眉目也往妖魅裏勾勒,行為舉止也輕浮了許多,完全沒有了賀蘭家大小姐的禮儀。


    聽了青鸞的話,隻見賀蘭玲瓏蛇妖一扭,抬手掩著嘴兒輕笑一下,眼神好像要勾人一樣,出聲說道:“本郡主如今到哪裏,都被人看不起,自然就要躲著清閑了。不像將軍,就算被人嫌棄,還要指派營生讓你將功補過~”


    靈堂的事不過是片刻之前的事,在場者皆是皇族宗親,何以她賀蘭玲瓏消息會如此靈通?答案當然隻有一個,她就是那幕後唆使之人,所以才能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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