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原本隻是想借機問丁榮崢要幾個高手用用,但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說出這樣一個出乎意料的想法!


    “父王,可以嗎?”丁念聲音有些小,但眼睛中卻流露一種渴望。丁榮崢隻沉默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其實他也在想,到底可不可以。


    “父王從小教導兒臣,不可以濫殺無辜……而且,慕容玨宸那麽在乎她,會不會因此更討厭兒臣了呢?”丁念雖然囂張張揚,但也不是個沒腦子的人。


    她這一生錯事沒少做,有時候甚至可以說不分好壞,不乏惡毒的手段,為世人所詬病,但後世史家給的定語,隻一句:此女子聰穎,唯一生執念於一人。


    丁榮崢從沒見女兒受過委屈,猶豫再三還是下了決心:“父王是這麽教你的,但那時對我們南國的子民,這個青鸞敢惹你,就必須死,否則日後去了齊國,離父王遠了,別人隻當你是好欺負的呢!”


    “那父王如何殺她?明天傍晚我們就要出城了。”丁念說話時眼睛都閃著光。


    其實嫉妒也不是女人的天性,而是人的惡性,每個人對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有占有欲,如果當你喜歡的東西被威脅,你都還無動於衷的話,隻能有兩種解釋:一,你還不夠喜歡;二,你是個傻瓜或者神仙。


    丁榮崢來迴跺幾步,立馬想到一個主意:“你不是說她不歸齊國麾下嗎?那父王明天設宴為他們送行,也給她設個座兒,然後安排舞劍,在席間將她刺殺!”


    丁念心中一轉,便看出破綻:“父王,這不妥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咱們南國安排的啊。”


    丁榮崢老臉得意一笑:“咱們就說這是刺客,咱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刺殺青鸞姑娘啊,然後下海捕令,戲做足了,他能找出什麽證據來?”


    由此不得不感歎,權貴殺人,總是有千萬種方法和理由。


    “父王,這個主意好,把她跟慕容玨宸安排的遠一點,免得傷了他。”丁念此時還心心念念慕容玨宸的安危,隻是明天那一場刺殺,恐怕要讓在場所有人受驚嚇了。


    “好,念兒你安心休息,父王會安排咱們南國頂尖的高手,前來舞劍。”丁榮崢說的非常輕鬆愉快,仿佛人命如草芥。


    翌日,青鸞一出門便看見慕容玨宸站在門前,他的臉色依舊是那麽陰沉。


    “怎麽了?”青鸞問。


    慕容玨宸淡淡說道:“南國大王在宮中設宴為我們踐行,要你一同前往。”


    “骰子公主見了我就煩,怎麽會邀我赴宴?”青鸞看人還是很準的,那種不喜歡是她今生都無法改變的。


    “昨天的事本宮聽說了,對不起,再忍忍吧。”慕容玨宸幾乎從來不會這麽溫柔的哄人,他的聲音本就悅耳,很容易讓人消火。


    青鸞這些天本就困頓,站了一會便倚在門上,給他一個笑容:“你有求於南國,都不曾對丁榮崢低三下四過,對我就更不必了,我們是義結金蘭的兄妹。”


    你知道,我不想跟你做兄妹。這樣的話,慕容玨宸再也沒有說出口,因為丁念的事,他總覺得是背叛了自己的感情。


    “你身體不好,不想去,本宮可以替你推掉。”慕容玨宸看著她一早就開始疲憊的倦容,是從心坎裏心疼的。


    青鸞卻搖搖頭:“我若不去,他們又有一堆說辭,我想看看,這對父女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如果玩了花樣,我正好替你出出氣,讓你能順心的出征,三哥。”青鸞後麵這句說的有點調皮大的意味,慕容玨宸陰沉了幾天的臉,終於浮現一絲笑容,美得驚心動魄。


    等慕容玨宸走後,圖泰端過洗臉水給青鸞,低聲說道:“大人何必對這妖孽如此好,我看他未必領情。”


    青鸞用毛巾擦擦臉,圖泰已經把房門關上,青鸞這才說:“此人從小被流放苦寒之地,吃得苦不比我少,雖然後來身份顯貴,但心裏的魔性始終揮之不去,如果我沒有長信,沒有紫凝,我相信我現在與他的心境是差不多的。”


    “您的意思是?”


    “我在他身邊,的確是因為他的囚禁,但我不恨他,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讓他感受到一點溫暖。”


    “您是想教化他?”


    “算是吧,總覺得與他同病相憐。”


    “大人,恕我直言,此人不可教化。”


    聽圖泰說的這麽篤定,青鸞苦笑一下,將毛巾扔迴銅盆中,不再說話,因為此時她還是相信,慕容玨宸內心深處是藏著柔軟的人,


    但直到兩年半之後的深冬,在榮陽城下,她終於死心,也終於明白,圖泰和她都是錯的,此人並非不可教化,也決不能教化,因為他隻隨本心,為此,他寧負天下。


    南國王宮中,本來指名讓青鸞來,就已經夠稀奇了,來了以後還給設座,這讓青鸞有種天上下紅雨的錯覺。


    看著青鸞遲遲不入座,丁榮崢疑惑道:“姑娘怎麽還不入座啊?”


    青鸞拱手說道:“在下身份卑微,怎配與入席?”


    丁榮崢的臉上浮現看似慈祥的笑容:“孤也是昨天才知道,你並非齊國太子麾下的人,所以也就不好分這個地位,遠來都是客,來來來,快入座吧。”


    這個理由說著好像他們南國自古以來就是個禮儀之邦似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青鸞難免要跟他客套一句:“哪裏,是在下從未跟大王公主提及,是自己疏忽。”


    說完行個禮便落座了,她坐的地方離慕容玨宸甚遠,這本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是上賓,但這遠的都有些離奇了,事有反常必為妖。青鸞不動聲色的看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舉動,看了半天也並未看出端倪。


    直到王後提議舞劍壯行,青鸞腦中白光一閃,唇角彎起,這就清楚明白了。要知道她可是刺殺的行家裏手,這點小伎倆要是都看不破,恐怕青鸞早死了千萬迴了。


    看著那個號稱南國第一劍師的男人走上殿,他手中的劍刃在窗戶雕花間漏進的陽光下格外刺眼,禦前舞劍表演,需要用這麽鋒利的寶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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