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褒公爵像所有人一樣,第一次見了慕容玨宸都是情不自禁的愣住,這樣的容貌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朔褒畢竟是個男人,又無斷袖之癖,愣了一會便迴過神來感歎道:“傳美不傳賢,慕容皇族果然名不虛傳。難怪一向不染朝廷瑣事的青銅山莊,都願意為你效勞。”


    慕容玨宸此時的表情真是前所未有的謙恭:“公爵言重了,青銅山莊乃百年泰鬥,自是持重,現任莊主更是一心向道,怎是區區美色可以驅策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有真才實學,所以才能引得青銅山莊的青睞。對於這個迴答,朔褒公爵很滿意,也對傳聞中的紈絝殘暴的太子爺另眼相看,他從袖中拿出一塊令牌給慕容玨宸:“這是本爵的令牌,可讓你從此到彩雲城暢通無阻。”


    慕容玨宸對此當然不會推辭,他雙手接過令牌:“如此多謝爵爺。”


    朔褒公爵擺擺手說道:“何必客氣,本爵欠青銅山莊一個大人情,今天種種,便是還了這個人情。”


    “爵爺情深意重,告辭。”說完告辭的話,慕容玨宸又向他行了個禮。朔褒公爵轉身騎馬走了,慕容玨宸這才迴了商隊。兩人動作青鸞看得清楚,便問他:“朔褒公爵這是支持你的意思?”


    慕容玨宸拿著令牌仔細端倪了一會,說道:“若是真心的支持,他必會跟本宮一起去彩雲城,現在隻給快令牌,便是中立的意思,不支持,不反對。”


    青鸞與他一同坐在馬車上,商隊開始出發,讓人的身體也跟著馬車晃晃悠悠,晃悠了不多久,青鸞便困得又睡過去,倒在慕容玨宸的懷裏,他隻是輕輕撫著她躺在自己腿上,眼中無喜無悲,心中卻藏了千萬種心思。


    魏國福臨殿中,獨孤長信正在批閱今天的奏折,全是對新政的一片反對之聲,看得獨孤長信心中煩躁不堪,索性便把奏折全都摔了出去。


    正巧惠安帝進來,砸在他的身上,惠安帝麵上並不惱火,隻慢悠悠的問道:“太子為何動怒啊?”


    獨孤長信見惠安帝進來,又砸到他,便麵帶惶恐的站起身賠罪道:“兒臣魯莽了,父皇恕罪。都是一些反對新政的折子。”


    獨孤長信將位子讓出來,惠安帝過去坐下,隨手拿起幾個折子看了幾眼:“這新政,其他的都好,就是這重新劃分貴族的土地,恐怕是沒人能接受。”


    惠安帝幽幽的說著,看向獨孤長信。獨孤長信卻還是那套老話:“魏國建國太久,積弊已身,大多土地被貴族占領,這樣不利於朝廷收入,也不利於百姓生存,是一定要改的,而且要快。”


    惠安帝像看笑話一樣看著獨孤長信:“太子莫是糊塗了?正是因為有貴族的擁護,才有獨孤皇族,為了推行新政,你已經株連了三個大族,亡魂上千,可是為什麽他們還不支持?因為這都是他們他們生存的利益,你現在要去斷了人的收入,他們隻有跟你死磕到底。”


    惠安帝不理朝政,並不代表他糊塗,他說這些都是正中要害。


    “這其中大部分還不都是賀蘭家從中挑撥作梗?父皇最清楚不過,您這幾日對端貴妃的恩寵太盛。”獨孤長信冷冷說著,如果不是有賀蘭家撐腰,端貴妃在惠安帝麵前說盡了好話,那些人怎麽敢死磕?


    “按照太子如今的魄力,大可以把朝廷血洗一遍,重新扶植新貴。像劉天磊那樣的寒門子弟,多幾個,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惠安帝顯然是對獨孤長信最近扶植的寒門子弟不滿,他認為朝廷的根基是那些貴族。


    “看來貴妃在父皇枕邊沒少說話,本以為這次生了死胎她會瘋的徹底,沒想到輾轉寫時日她竟好了起來,少不得兒臣幫您動手清理清理。”


    聞言惠安帝怒拍了桌子:“什麽時候你跟朕說話也用這種態度了?這魏國還沒人能管得了你了?!”


    “父皇自然管的了,我這病弱的身體您不是時刻掌握著嗎?隻是兒臣現在也想通了,死就死吧,大不了魏國的江山拱手讓人,父皇也算對得起祖宗。”獨孤長信說著話已經彎起了唇角,氣的惠安帝將桌上的奏折全都拂到了地上,那張被壓在奏折底下的白紙也就顯露出來。


    惠安帝皺著眉頭將紙拽了出來,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八個大字:“冰髓女主,天下歸心。”


    惠安帝嚴肅的抬起頭看向獨孤長信:“這便是蒼生棋局的箴言?”


    “父皇豈不明知故問?”獨孤長信並沒有因為秘密被惠安帝知道而慌張,同為魏國的統治者,惠安帝絕不會說出去。


    得到獨孤長信的承認,惠安帝突然會晤了什麽,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雖然朕不知道冰髓是何物,但朕猜這個女子一定是千秋,對不對?”


    對於惠安帝的敏銳,獨孤長信也不吝嗇誇讚:“父皇英明不減當年。”


    “你一向清心寡欲,朕還奇怪呢,你怎麽突然對那樣卑賤的一個女子動了心,原來如此,不奇怪啦,這就不奇怪啦!太子心懷天下嘛!”惠安帝這樣大喜誇張的樣子,也就隻有在獨孤長信麵前才會表現出來。就像獨孤長信的冷酷不孝也隻有跟惠安帝私底下,才會毫不收斂。


    有道是相愛相殺,便是如此,他們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是天子與皇嗣。


    對於惠安帝這癲狂的樣子,獨孤長信不屑的歎口氣,垂眸說道:“父皇錯了,兒臣不是在得知此事時才對她動了心,兒臣是在她進了福臨殿那一刻便動了心。隻是有了這份箴言以後,多了份心罷了。”


    惠安帝皺眉看著獨孤長信:“貴妃壽宴上的刺殺,是你安排的?你故意讓她救駕,好讓朕給她抬身份?”


    獨孤長信垂眸看著惠安帝探究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父皇又錯了,那場刺殺的確是賀蘭氏安排的,意在栽贓兒臣,但那個刺客……”


    說到這裏,獨孤長信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卷起一抹笑意:“卻是兒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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