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埋伏,俘獲的胡狄兵更多,一千多個,鶴慶將俘虜全都綁好後就兇神惡煞的跟青鸞說:“千秋將軍,反正這裏的坑都是現成的,不如將他們就地坑殺,省的帶迴去浪費糧食!”


    青鸞恭敬的側過身說道:“太子殿下在此,還是讓他決斷吧,我們聽命便是。”


    此時獨孤長信身披雪狐的大氅,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他一貫的神色超然,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曾放在眼中,寒風吹動他的發他的衣,像是落在凡間的仙人,這便是胡狄人對獨孤長信的第一印象。


    見青鸞這麽說,獨孤長信走下祭台,離這些胡狄兵越近,他們心中越充滿恐懼,此刻他們的生死皆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間。


    他說話還是有點中氣不足的樣子,好像平靜中缺了一點人氣:“魏國與胡狄常年征戰,勞民傷財,本宮身為魏國太子理應憎惡你們,但本宮自小仰承聖人之言,念及你們也是受人指使,不忍殺害無辜,所以你們都走吧。但是如果以後再敢犯魏國秋毫,必定要以命償。”


    在場的胡狄人麵麵相覷,早就聽說魏國的儲君寬厚仁德,原以為是謠傳,今天方知是真的。


    鶴慶見獨孤長信話都說了,便招唿士兵又將胡狄兵的繩索一一解開。


    隻是那些胡狄兵卻遲遲都不肯走,獨孤長信心中明白,但嘴上還是裝作不知:“怎麽你們還不走?”


    那些胡狄兵猶豫一會,才有一個站出來說道:“我們聽說上次被魏軍放迴去的俘虜,全被大王殺了,今天見您方知何為聖明,我們想為您效力,不知可不可以?”


    聞言獨孤長信笑了,還是同樣和氣的說道:“你們若留下,難道就不顧家中的妻兒老小了嗎?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照顧不好,還算什麽男兒呢?你們的誠意本宮心領了,迴去吧。”


    在場的胡狄兵就算沒有成親,也是家中有父母的,經獨孤長信這麽一說也都慚愧起來,紛紛給獨孤長信跪下磕頭:“殿下恩德,我等銘記在心,必當結草銜環以報君恩!”


    說完他們便義無反顧的沿路撤迴了胡狄軍營,而沙巴布得知自己的長子去世的消息後,憤怒不止,不顧眾人阻攔,親手殺了十幾個被放迴來的胡狄兵,奈何人數太多,他也隻能就此罷手。


    然而就是剩下的這一千多個胡狄兵,迴到家中後,開始將魏國太子殿下的仁德到處宣傳,原來魏國太子是真的不殺俘虜的,而且還念及他們的家人,這讓許多胡狄人為之感動,人心已經動搖。


    傍晚時分,四個胡狄部落的兵馬全部到齊,沙巴布沉痛的說了魏軍的事跡,要求全族與他共同作戰,一雪前恥。並且他還非常“聰明”的覺察出,魏軍的大本營必定離祭台不遠,派人連夜去查看。


    到了晚上,青鸞去給獨孤長信送藥,進了營帳便看見雷術正在他身邊低聲說著什麽,把藥放下便問道:“是酈京有什麽狀況嗎?”


    獨孤長信見她進來便對雷術吩咐道:“以不變應萬變,一切待本宮迴去自然迎刃而解,你下去吧。”


    雷術走後,獨孤長信走到青鸞身邊,握了她的手說道:“你解毒以後,身體倒是暖和了不少。酈京那邊無非就是賀蘭氏作怪,你不用擔心,有父皇料理。”


    青鸞卻從他的手中抽離:“你們父子真是奇怪,互相防著又互相幫襯,我想這些年賀蘭氏大概也沒搞清楚你們的狀況。”


    獨孤長信知道她是怕再被鶴慶等人撞見,畢竟是在軍中,他也不會勉強,想到她還要離開,便覺得人在眼前就很知足了。


    “父皇無非就是看我的笑話罷了,想證明他當年的選擇沒有錯,還想讓本宮永遠攥在他手心裏,你看他成日裏清心寡欲的,實則想法很多的。”這是獨孤長信第一次這樣淺顯而平靜的評價惠安帝。


    青鸞嗤笑道:“你們不是很像嗎?你看起來似乎比他還清心寡欲。”


    一句話竟讓他無言以對,隻能笑笑,畢竟是父子,哪能一點不像。


    “賀蘭氏是不是見你在北方連戰連捷,便開始煽動大臣讓你選妃?”青鸞含笑問他。


    而獨孤長信的臉卻拉下來:“怎麽看到我選妃,你就很高興嗎?”


    青鸞柳眉微挑:“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魏國皇室就你一根獨苗,選了妃子便可以為你為皇室早日綿延子嗣。”


    她話剛說完,獨孤長信便不留情麵的在她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青鸞疼的低唿一聲,舔了舔嘴唇幸好沒有出血,便怒視著他:“你做什麽?”


    “什麽時候學會這些官腔?本宮要你說心裏話!”


    青鸞隻好捂著嘴唇低頭說道:“我不想你娶旁的女子,哪怕是個沒有身份的侍妾,出現在你身邊我都覺得礙眼,我這樣善妒是不是……”


    “本宮喜歡你妒忌!”說著話他還是把她擁入懷裏:“以後的事讓我來想,你隻管過好眼下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時機總會有。”


    青鸞木訥的在他懷中點點頭,隻是不知道五年後又是什麽光景呢?


    就在此時,外麵雷術稟報道:“啟稟殿下,鶴將軍求見。”


    青鸞趕緊站好,清清嗓子,找了把椅子做好,玩笑道:“你說這鶴將軍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這麽巧。”


    獨孤長信一笑置之,便說道:“讓他進來吧。”


    鶴慶進來看見青鸞端坐在一邊,心想,幸好這次長記性通報了,不然再碰上了,他都不好意思解釋說是巧合了。


    “啟稟殿下,探子迴報,來探察的胡狄兵已經迴營了,我們是否連夜撤走?”


    獨孤長信勾起唇角淡淡的說道:“今夜就不必了,他想要來打我們,也得召集齊人手不是?再等兩天,他也好確信我們不走。”


    鶴慶是個一點就通的,當即明白獨孤長信的意思,經過上兩次俘虜的事情,恐怕許多胡狄人不願意再為沙巴布攻打魏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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