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把文成姑姑繼續放在吐蕃王室當中,任由吐蕃百姓膜拜、信奉著她。看書閣.『ksnhuge『ge


    這跟放一個定時炸彈在吐蕃有什麽區別?早晚還不得讓自己這個親姑姑,把自己在吐蕃一年多的心血全部給糟踐了?


    送迴長安怎麽樣?李弘剛一想到這個計策,就覺得耳根子發燒,有股被他那龍媽使勁揪著教訓的感覺。


    不由得暗自搖頭,不行,送迴長安城的話,不知道會怎麽編排自己,等自己迴到長安,還不得讓自己那龍媽,把自己耳朵揪下一隻來?


    但思前想後,除了把文成姑姑送迴長安的計策外,其他的任何方式方法,好像都不如這個穩妥。


    想到這裏,李弘不由的拿眼瞄向文成公主,想看看她是什麽態度。


    隻見文成公主端坐於椅子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如今吐蕃這番局麵,都是拜他李弘所賜,文成公主要是能高興了,那才叫怪事了。


    既然決定了不再廢芒鬆芒讚這個讚普,自己隻是一個身為節兒的臣子,就得有臣子的覺悟,不能老坐著讚普的位子不是?


    何況看親姑姑那張臉,早就對自己老坐著讚普的位置不滿了。


    於是李弘拄著橫刀站起身來,看著芒鬆芒讚一臉的茫然,說道:“行了行了,此次事件我已經心裏有了計較了,那個……什麽,讚普您還是迴到您自己的位置上吧,臣坐在那裏紮屁股。”


    芒鬆芒讚的表情更加茫然了,不知道夜裏還如同地獄的惡魔般的人,怎麽一下子又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文成公主聽到李弘的話,也是不由自主的望了過來,眼神中也全都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李弘這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看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芒鬆芒讚,李弘隻好走下去,拉著芒鬆芒讚的胳膊給他拽到了讚普的位置上,說道:“這是您的位置,臣剛才冒犯了。”


    說完後,就見裴行儉拿著今日一早,大唐長安城信使送過來的告身,捏在了手裏。


    不等他說話,被權毅等人從大昭寺帶過來的讚普古辛,此時被帶了上來。


    如果不是之前,嘎爾讚卓喃喃自語的說古辛從來不會出錯的話,李弘還差點兒忘了,這個在吐蕃已經快要大過王權的神權了。


    而此時的苯教,跟李弘上一世的藏傳佛教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意義完全不同。


    這個苯教,嚴格意義上講,還相當於他們本土的一個教種,與大唐、印度的佛教還沒有完全融合。


    有其形而無其神,一直以來還是以“占卜休咎、祈福禳災、治病送死、特別是役使鬼神而在吐蕃享有著很高的地位。


    讚普大小的部落盟會,他們同樣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員,“好咒誓、諂鬼神”,要不然深受荼毒的文成公主,也不會在夜裏詛咒李弘下地獄。


    如此看來,就知道,原始苯教在吐蕃的地位有多麽的崇高了。


    李弘看著被尊為法王的達拉是自己走過來的,並沒有被權毅押送或者捆綁,偷偷的對著權毅豎了個大拇指,以示誇讚。


    教眾在李弘看來,想要讓人們更改信仰,需要的是時間,跟大量的相悖理論來支撐,所以他現在並沒有打算,也不敢把達拉怎麽著。


    天還未亮就把達拉找過來,不過就是為了讓他知道,大唐的皇權將在這裏比他的神權,更應該得到尊重,他的神權將不再是吐蕃王室的主宰。


    文成公主看著李弘把達拉找了過來,便知道這個小魔王要實施他的決策了,昨夜的動亂,正好是給了他有力的借口跟契機,隻是,不知道他會在吐蕃的王室上,進行多大的幹預。


    “嘎爾讚卓暗自勾結其他部落,使得我吐蕃朝堂之上烏煙瘴氣,更是因為他的愚蠢舉動,葬送了我吐蕃勇士上萬人的性命,所以,經過我與讚普相商,去其官職,免其爵位,允許他迴其家鄉頤養天年。但吐蕃不可一日無大相,現任副相裴行儉,現在起接任大相一職。戴至徳人內大相,當與裴大相一同,盡心竭力幫助讚普治理我吐蕃社稷。”


    李弘的聲音很平靜,但語氣中卻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跟殺意,手裏的橫刀來迴晃動。


    讓人絲毫不敢懷疑他的話,深怕剛一站出來,就被他砍了頭顱。


    畢竟,昨夜手裏那把沾滿鮮血的橫刀,可是硬生生的壓著讚普跪在了他的腳下。


    說完後,李弘看著毫無異義的朝堂,掃視了一圈後,再次平靜的說道:“鑒於聖救度佛母這段時期身體有恙,加上昨夜受到驚嚇,理應送迴長安休養一些時日再迴吐蕃。”


    “不可能,我文成絕對不會離開吐蕃。”文成謔的便站了起來,反對道。


    裴行儉任吐蕃大相,戴至徳任吐蕃內大相,軍權跟國內事物,差不多已經全部被兩個唐人控製了,如果自己再離開,吐蕃還有翻身的機會嗎?難道就這樣不聲不息的,把夫君留下的新興亡國,就這麽葬送在自己手上?


    她不甘心!她絕不甘心!這麽一個強大的吐蕃,在西域原本可以與大唐平起平坐的強大國度,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內,就這麽亡在了自己的手裏!


    她絕不允許吐蕃如此亡國,就算是要亡國,也得等她死了之後!不然,她有何麵目去泉下相見自己的夫君!


    李弘又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看著她悲憤的表情,以及那義無反顧想要留在吐蕃的決心。


    李弘相信,隻要自己這一刻把文成姑姑送上馬車,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出了邏些城的城門口,自己就可以跟芒鬆芒讚商量文成姑姑的喪禮一事兒了。


    “我又沒說讓您現在、立刻、馬上出發迴長安……。”


    “明天我也不走!老身哪裏也不打算去,死也要死在這裏!”文成公主打斷李弘的話,態度堅決的說道。


    “不是……您這樣……我的意思是說……。”


    “你說什麽說,吐蕃被你荼毒成如今這番局麵,難道你李弘不應該覺得愧疚?難道你李弘就不該為吐蕃戰死的勇士,感到內疚?如果不是你,我吐蕃的大好兒郎,怎會白白把性命葬送在滾滾天雷之下!”文成公主怒目而視,如今她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滿目瘡痍的吐蕃,已經與她夫君當初描繪的吐蕃相去甚遠,如今的吐蕃,不單是被大唐的鐵騎控製,更是被人家控製了朝堂。


    雖然芒鬆芒讚依然是吐蕃的讚普,但他如今坐的位置,還是當初那個五歲孩童坐的位置嗎?


    “天雷您的找天理論去,您找我管什麽用,我又不是吐蕃的天。”李弘不滿的小聲嘟囔著,真想反駁此刻傷心欲絕的文成姑姑:“您咋就忘了西域百姓被你們吐蕃兵騷擾的水深火熱,衣不蔽體日子了,您咋就忘了您吐蕃的鐵騎,征服吐穀渾,弘化姑姑跟諾曷缽狼狽逃亡,如難民一樣跑到大唐的時候了呢?您跟弘化姑姑還是表親呢,同為大唐皇家宗室,您那個時候咋就可以心安理得?您那個時候咋就不顧忌下宗親的親戚關係呢?”


    但這番話,麵對此刻悲憤交加的文成,李弘是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隻好先說道:“那您就現在這裏休養,如果無法調養好身子,咱們再迴長安……。”


    “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李弘來操心!就算是老身身體有恙,我吐蕃有的是名醫神僧,用不著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文成公主打斷李弘的話,說完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如今一切都已經成定局,李弘的所有目的都達到了,樹立起了一個傀儡讚普,任命了唐人為吐蕃的大相、內大相。


    如今,整個吐蕃基本上已經被唐人所控製!隻要李弘還在吐蕃一天,吐蕃就難以翻身,推翻大唐這座如今壓在咽喉上的大山。


    此番局麵她已經不想再看,王宮裏的一切如同從前,自己依然還是被吐蕃百姓膜拜、信奉的聖救度佛母!


    所以,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倒下去,隻會讓李弘這個小魔王更加的張狂,隻會讓他更加順利的控製吐蕃,而後輕而易舉的並入大唐版圖!


    “你奶奶的脾氣一直都這麽火爆嗎?整盤菜是不是不用火跟油,端到她跟前,她是不是都能夠給爆炒熟了?”李弘搖著頭,看著文成姑姑離開,對芒鬆芒讚抱怨道。


    而說道你奶奶,李弘突然間不可思議的看著芒鬆芒讚。


    看著李弘的表情,不光芒鬆芒讚心裏一驚,就是還未離去的嘎爾讚卓、赤都鬆傑以及達拉等其他臣子,也是心頭一驚。


    這個昨夜表現出十足殺伐氣息,如同的大唐太子殿下,為何會如此看著讚普?


    難道因為聖救度佛母對他的態度不恭,讓他遷怒於讚普?


    眾臣都是緊張的看著李弘緩緩的扭轉脖子,手裏拄著橫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就在人們以為他又會再次走上台階,立在讚普那把椅子跟前時,他卻突然停步了。


    然後便聽見他說:“有點亂,咱倆是不是得論一論,咱倆之間是不是差著輩分呢?那是你奶奶我姑姑,這麽說來,你覺得你該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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