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隻好無奈的悶頭不吭氣,沒辦法,人家的實力在哪擺著呢,兩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而且還趕上太子殿下惡趣味兒十足,每次與兩人下棋,都要吃光子為止,就給人家留個老將。


    中間自然是還都不準悔棋,於是每次兩人跟李弘下完棋後,總覺得頭頂上涼颼颼的,被剃光頭的感覺,讓兩人是鬱悶的無以複加。


    “怎麽不說話了?信不信我下的讓你倆懷疑人生?”李弘挑釁的問道。


    “殿下您厲害,貧道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貧道自從第一次被您吃光子後,就開始懷疑人生了。”袁天罡討饒的拱手說道。


    七十歲的人了,天天被一個小孩兒欺負,這臉上無光不說,隻怕是傳出去讓人笑話啊,他袁天罡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毀於一旦了。


    “爺,無法、無天迴來了。”夏至在旁邊低聲說道。


    “他倆迴來了?白純呢?白純怎麽沒迴來。”李弘轉身便準備離開這裏,一不小心,腳碰到比他膝蓋還高的棋盤,自然是把人家的棋局給攪黃了。


    “太子您……。”袁天罡看著李弘滿不在乎離去的背影,黑臉直反光,再有兩步就要徹底將死李淳風了。


    李淳風輕鬆的看著袁天罡無處發泄怒火的黑臉,輕鬆的道:“這局不算,棋盤都翻了,重新來戰。”


    “不不不,我記得剛才每一個棋子的位置,再擺上……。”


    “沒法兒擺了,重新來就是了,師兄你是不是輸不起啊?”


    “誰輸不起啊,再有兩步我就徹底將死你了?”


    “怎麽可能,沒看見我的馬已經臥槽了……。”


    李弘施施然在夏至的陪同下往寢殿走去,後麵的吵鬧聲,在他聽起來,比早上山中的鳥叫聲還要悅耳。


    無法、無天兩人神情疲憊,好久天已經沒有合眼了,為了追查那些刺客的身份跟目的,他們這幾日連同‘精衛’,可是一刻都不敢歇息。


    “怎麽樣了?說說。”李弘在正廳坐下,看著疲憊的兩人,示意兩人坐下說。


    “迴殿下,查出來了已經。另外一小部分當日逃走的刺客,化妝成了商旅,在路上已經被截住了,此時已經被圍在後山了。”無法端起侍女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說道。


    李弘撅著嘴,兩眼寫滿了凝重,想了下問道:“那麽是誰主使?為何而來?”


    無法、無天兩人對望了一眼,神情都顯得有些不自在,同時起身,無天說道:“爺,白純現在就在後山圍堵著他們,剩餘的所有人都在裏麵……。”


    “砰!”李弘手裏的茶杯飛到了無法的腦袋上,頓時無法的額頭處血流如注。


    夏至與小雪被李弘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差點兒不由自主的叫出聲來。自從遇刺第二天醒來後,雖然太子表現出來的與平時並無兩樣。


    但她們跟隨了太子多年,對太子性情已經了如指掌,知道太子心裏一直壓著一股怒火沒發泄出來,所以這幾日做任何事兒都是小心謹慎,深怕惹得傷還沒有好的太子殿下生氣。


    花孟等人也是被嚇了一跳,恭恭敬敬的站在身旁兩側,與夏至,還有無法、無天一同鞠躬行禮道:“爺息怒。”


    無法任由額頭上溫熱的鮮血流下來,流過眼睛,順著鼻梁流到嘴裏,再流到下巴乃至脖子處。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問你什麽了?”李弘肩膀處此時也不由的滲出了血漬。


    剛才他就是用左手拿起杯子砸的,本來是想砸說話的無天的,但準頭差了很多,砸在了無法的額頭上。


    “噗通。”無法、無天兩人跪在了地上。


    夏至等人一看,同一時間也跟著跪了下來,一個個低頭不語,等著李弘發火。


    當場隻有一個人沒有跪,那便是小雪,此刻正戰戰兢兢的站在李弘身側,溫柔的解開李弘上身的衣服,隻見李弘白嫩的肩膀處,原本剛剛拆線的傷口,又裂了一小處,此刻正往外滲血。


    “都跪在地上幹什麽?這樣白露跟小寒就能活過來嗎?都給我起來!”李弘撥開小雪的手,怒聲吼道。


    看著一動不動的眾人,李弘氣的再次甩開小雪的胳膊,走到每人跟前,一腳踹一個,到了夏至那裏,腳剛抬起,哼了一聲又放了下來,然後又迴到座位上。


    “說吧,這次刺殺是不是衝著我母後而來的?到底是什麽人幹的?”李弘語氣平淡,但誰都能感受到那一字一句間的殺氣跟冰冷。


    “是,爺。確實是衝著皇後而來,當天感到太乙城的,正好看見了您跟皇後,出行,便倉促之間,趕在了前麵布置了殺局。”


    “朝堂之中有人?還是太乙城有眼線?還是那皇家大莊園有眼線?”李弘沉聲問道。


    李弘如此猜測其實是對的,在武媚來太乙城時,這些人就得到了消息,不過是他們為了隱蔽,所以並沒有經過長安城,也沒有經過太乙城,而是從藍田縣那一邊迂迴過來的,每天趕路到了晚上,都不在城裏住宿,而是選擇在野外自行搭營。


    “迴爺的話,具體情形還不清楚,隻是白純從側麵了解到了這一群人的動向,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還需要把圍困在後山的……。”


    “帶上左右清道率,出發。”李弘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傷口也剛剛被小雪包紮好。


    “爺……。”


    “違令者、斬。”李弘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夏至等人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緊緊跟在身後。


    出了門口後,花孟就急忙跑了出去,約莫盞茶時間,兩千人的左右清道率已經被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還在小亭中下棋的三人,看見突然間湧出來的兩千人,各個全副武裝、橫刀、馬槊、弓弩閃爍著懾人的殺意,不由得互望了幾眼,不知道太子這是怎麽了。


    “孫師叔,您不過去問問?萬一太子殿下有什麽閃失,這可是要算在宗聖宮頭上的。”李淳風看了看原處一臉冰冷的李弘,又看看一臉思索表情的孫思邈說道。


    “太子殿下並非常人,天罡你不是跟他下棋時,特意碰觸過他的手,你那摸骨算命有幾成把握?”孫思邈低頭看著手裏拿著棋子把玩兒的袁天罡問道。


    袁天罡閉目沉思,然後不時探頭看看被孫思邈擋住視線的李弘,緩緩說道:“此行應是無驚無險,況且太子殿下絕非凡人,帝王相如今不過缺幾個小角而已,成龍指日可待。”


    孫思邈默默的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快步走了過去,一百多歲的人了,走起來路來絲毫看不出老態。


    邊走邊讓道童去藥房拿些上好的創傷藥過來,然後走到李弘身邊後,笑著問道:“太子殿下這是要出行?還是準備迴太乙城?”


    “老神仙,不迴太乙城,有了點兒當日刺客的線索,小子不放心他們去,所以決定親自去看看。”李弘微笑著說道。


    “哦,那好,太子殿下不妨等一下,老道備了點上好的創傷藥,不如帶上一些,以防萬一如何?”


    “如此多謝老神仙了。”李弘望著匆匆跑來的道童,示意驚蟄接過來。


    芒種已經把一匹全身無雜色,向來給太子車架的駿馬牽了過來。


    李弘拍了拍馬嘴,又撫摸了撫摸馬脖子,那駿馬像是通人性般,知道這是自己的主人,輕輕的拿頭在李弘懷裏撒嬌的蹭了兩下。


    在夏至與小雪的幫忙下,李弘有些費力的騎了上去,小雪與夏至也急忙牽過自己的坐騎,如兩朵綻放的花兒般,飄飛上了馬背,一左一右護著太子的坐騎。


    終南山很大,西從陳倉縣一直到東藍田縣,而無法無天所說的後山,就是指已經快要出終南山的陳倉縣後麵,距離宗聖宮,如果快馬加鞭,約莫一個時辰便足已感到。


    李弘知道陳倉縣,再過幾十年,就將要被自己的子孫,唐玄宗李隆基命名為:寶雞了。


    當年據說李隆基為逃避節度使安祿山起兵反叛,一路向西逃到了陳倉,在被叛軍圍困孤立無援時,突然飛來兩隻山雞,盤旋之後,帶著李隆基向南,來到了陳倉山頂的一座廟觀之中。


    但待叛軍追到時,突然間天地失色,大風漸起,不一會兒便是冰雹傾斜,砸退了叛軍。而李隆基再找那兩隻山雞時,卻見那兩隻山雞已變成了石頭雞,昂首屹立。


    於是李隆基便脫口而出:“陳倉、寶地也;山鳥,神雞也。於是陳倉便得名寶雞。


    而位於陳倉縣的終南山一段,也被由陳倉山更名為了雞峰山。


    此時的陳倉山與上一世的李弘當年來過時,有著巨大的差別,怪石林立、道路崎嶇,甚至剛一到山腳下,就仿佛走進了原始森林的感覺。


    李弘早已經把他母後跟父皇的叮囑,任何時候不得私自出離長安範圍的警告拋到了腦後。


    前方清道率開道,後方自然還是清道率斷後,騎兵此時隻能在山腳下,隨著一些隱約的羊腸小路,或是采藥人留下的雜亂的路徑上,緩緩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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