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陽神情緊張,鬼鬼祟祟的從花簇後麵,探出一張吹彈可破的漂亮白嫩臉頰,左右張望著,確定四下無人後,蹦跳著走到李弘跟前。


    “我母妃請你過去。”義陽小聲的在李弘耳邊說道。


    “請?”李弘避開義陽都快貼到他耳朵上的紅唇,驚訝的問道。


    義陽認真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前幾日母妃就說了,如果她被安置於深宮時就要立刻請你過去,還特別告訴我說,要用請字。剛才去找你,你沒在,知道你去了你母後那裏,我不敢過去,所以就在這裏等你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蕭淑妃看來不笨啊,知道母後一旦被父皇立後,她的處境就極為危險了。


    義陽看著顯然在走神的李弘,神情焦急的扯了扯李弘的衣服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啊?我母妃還在等著我迴信呢。”


    “去去,能不去嗎?”李弘瞟了一眼義陽,神色焦急中帶著深深的不安。長籲一口氣,便問道:“你知道蕭母妃被安置到哪裏了嗎?”


    李弘如此問義陽,是因為他想知道蕭淑妃到底給自己留了什麽後路,除了義陽是不是還有其他後路?雖然他知道蕭淑妃現在在哪裏,但他還是想問問義陽。


    義陽點點頭,做賊似的看看四周,伸出纖纖玉指把李弘的腦袋勾過來,又要湊到耳邊悄聲說。


    “你傻啊,既然知道咱們現在過去就是,你幹嘛還要神神秘秘的告訴我,你不跟著一起去嗎?”李弘不耐煩的說道。


    “我當然跟著過去啊,可是我不告訴你,你怎麽知道?”義陽理直氣壯道。


    李弘氣的想罵娘,歎口氣說道:“大姐,您帶我過去就是了,您覺得還有必要在這裏先告訴我嗎?”


    “哦,也是啊,那你跟我走吧。”義陽腦袋確實少一根筋,看了看李弘身後不言不語的芒種跟夏至,小嘴一撅,扭身在前麵帶著李弘往深宮走去。


    四人不說話的深宮處行去,經過王皇後的住所時,依稀還能夠看見,昨夜殘留在牆壁上的血跡,整個宮殿顯得靜悄悄,毫無生機。


    宮殿外的花草也被踐踏的一片狼藉,一些未完全被人為踐踏凋零的花兒,在陽光的照耀下,依舊頑強的挺立著,像是要恢複昨日的盛豔。


    越往深處走,人跡越少,隻有高高的樹木上,隱藏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著。這裏的建築顯然從大唐立國到現在,都沒有怎麽整修過,整體顯得荒涼落魄。


    斑駁的宮牆、棲息的烏鴉,偶爾微風下響起的殘缺風鈴聲。發黃的窗戶、落寞的門楣,寂靜如死寂般的青石板路,兩邊長滿了雜草。


    雖然現在是日照正當中,但悶熱的空氣中,卻流動著一股詭異的驚悚落寞跟陰冷。


    義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紅潤的小臉兒顯得有些蒼白,看了看身後的李弘,李弘不出聲的向前一步,伸出小手握住她的玉手,輕聲說道:“走吧。”


    遠方僻靜處,人頭忽閃忽現,顯然還是有人在暗中監視著這裏。


    走過陽光陰影下的長長甬道,氣溫仿佛又鬥降了好幾度,義陽的小手冰冷被李弘握著。穿過甬道,隻見一條更狹窄的小巷出現在四人眼前。


    義陽有些害怕,腳步變得緩慢起來,有些不敢再往前走。門口站著兩個麵色不像正常人般白皙的太監,看見李弘跟義陽走過來,立刻雙目如鷹般銳利直射過來。


    “啊……。”義陽被嚇得叫了出來。


    李弘拉著她的手繼續堅定的往前走去,門口兩個太監顯然是認識李弘的,見到李弘毫不猶豫的走過來,兩人對望一眼,急忙行禮道:“奴婢見過代王。”


    李弘看了看兩個人,兩人的麵色慘白,甚至連細青色的毛細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小嘴撅起來努努嘴,示意兩人把門打開,自己要進去。


    “望代王恕罪,這……奴婢做不了主……。”左邊的太監說道。


    李弘使勁的攥了下義陽的小手,義陽低頭看向他,隻見李弘另外一隻手伸進了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隨手往後一扔:“芒種,殺了他。”


    孩童般的聲音卻帶著七分殺意三分狠勁,“啪”匕首被芒種握在手裏:“母後怪罪下來自會有我來承擔。”


    芒種眼睛中閃過一絲殺氣,不出聲的抽出匕首向前一步,手裏的匕首穿過門口一道光束,折射出一道肅殺的亮光。


    “代王勿惱,這些不開眼的下人交給奴婢就是了。“一個聲音從拐角處閃身出來,急忙說道。


    芒種顯然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停下手裏的動作,招式依舊不變,手裏的匕首直指那個太監的心窩。


    李弘眯著眼睛不出聲,也不去看剛剛那個發聲的人,眼睛自始自終一直盯著芒種手裏的匕首。


    “哼。”一聲悶哼從前麵的太監嘴中傳出,然後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代王……奴婢該死。”從拐角處冒出來的太監加快身形跑到李弘跟前跪下說道。


    義陽都快要站不住了,如果不是李弘一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她恐怕已經轉身要跑了,要不然就是得軟趴下去了。


    剛才的李弘跟平時與他們玩鬧、受學的李弘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果斷的殺伐、淩厲的狠勁。義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攥著她玉手的,就是平時老捉弄他們的那個可愛又可惡的老五了,簡直……現在眼前的老五更像是一個小修羅般的存在。


    “開門。”李弘並不看向那個阻攔他的太監,直視著門口另外一個太監淡淡說道。


    門口的太監顯然是被李弘的狠勁給嚇住了,臉色更加的蒼白,哆嗦著從倒下的太監身上摸索出鑰匙,顫抖著雙手急忙把門打開。


    此時李弘並未直接進去,先是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抽搐,心窩冒血的太監,然後再看看跪在他跟前的太監,冷冷說道:“搞明白你們自己的身份!不過是皇家的一條狗,別以為身後有個好主子給你撐腰,就可以把皇子跟公主不放在眼裏,告訴你們,以後在宮裏,誰敢對皇子、公主不敬,知曉一個殺一個!滾。”


    孩童般冰冷的聲音讓義陽都嚇了一跳,特別是最後那個滾字,像是踢在了她義陽的心房,令她心頭一陣驚懼。


    “你倆在門口守著,沒我的命令,閑雜人員一概不許進來!”李弘說完後,一腳踢開跪在他跟前太監,領著義陽徑直向裏麵走去。


    昏暗的房間內點著幾根蠟燭,四周的窗戶都被封的死死的,進不來一絲光亮。


    李弘牽著義陽的手,剛跨進屏風後麵的那道門,隻見一個身影就衝他們撲了過來。


    “啊……。”義陽、李弘先後被嚇的大叫一聲,急忙各後退一步。


    兩人驚魂未定,還沒有看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芒種與夏至已經衝到了兩人跟前,把兩人死死的護在身後,緊張警惕的望著眼前。


    李弘小手也在冒汗,他是被義陽的一驚一乍給嚇的,倒不是因為剛才眼前的一道人影。


    這他嘛的太嚇人了,人嚇人會死人的好不好。抬頭責怪的看了一眼從進入門口小巷後,就仿佛上了發條如驚弓之鳥般的義陽,沒好氣說道:“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義陽驚恐的望了一眼李弘,此刻的李弘才是他認識的李弘,不再像剛才門口修羅那般了。


    李弘伸手拉開麵前的芒種跟夏至,輕聲說道:“你們出去吧。”


    兩人不出聲,望了一眼地上,然後再掃視了一眼屋子裏,猶豫的看了看李弘。


    “無妨,不會有事的,你們出去吧。”李弘再次說道。


    李弘知道,芒種跟夏至是怕蕭淑妃對他有所不利,所有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是,代王。”芒種與夏至兩人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母妃謝謝弘兒。”一個聲音在李弘跟義陽跟前響起。


    義陽被熟悉的聲音嚇了一跳,原本望著走出去的芒種跟夏至的眼神急忙轉過來,卻見眼前空無一人,低頭一看,適應了屋裏昏暗的光線後,隻見自己的母妃正披頭散發的跪在地上。


    “母妃……。”義陽噗通一聲跪在裏蕭淑妃跟前,看著臉色蒼白、無聲慘笑的母妃,義陽抱著就哭泣起來。


    “傻孩兒,哭泣什麽,在你皇弟麵前成何體統,快起來。”蕭淑妃抱著義陽,美麗的雙眼淚如雨下。


    李弘一看,便先走到了門口,此時門口除了芒種跟夏至外,剛才阻攔他的太監跟另外一個太監也還在,隻是門口那個死去的太監已經被抬走,地上的血跡也在極短的時間被擦拭幹淨。


    “你叫什麽名字?”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阻攔他的太監問道。


    “迴代王,奴婢連鐵。”太監恭敬的說道。


    “一炷香的時間,把屋裏窗戶上的遮擋都拆了。”李弘眼睛盯著他說道,看樣子如果連鐵敢說一個不字,李弘就會痛下殺手。


    “是,奴婢這就去辦。”連鐵恭謹的說道,說完後就對著李弘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立刻離開去拆那窗戶上的遮擋去了。


    “代王……這樣不好吧,皇後那裏……。”


    “無妨,這老東西,以為有母後罩著他,就敢阻止本王行事!”


    “李弘,母妃請你進去。”義陽雙眼哭的像兩個水蜜桃般,抽搭著跑出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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