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皺緊了眉頭,思索一會說,這絕對不是一個黃皮子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洞不是一年半載能建成的。老書記退休前曾跟我說過一件事,咱這個村是元末明初創建的,聽說清代出過一個大官,死時在村裏建了一處墓穴,擔心被盜,墓穴位置根本無人知曉,而且當時還發生了一件怪事,鄰村的十幾個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老書記還說,那個大官墓葬旁有一個藏寶洞,就在墳場附近,據說一個放羊的孩童看見過,事後,孩子和羊群都人間蒸發,從此無人考證真實性。


    我說,洞穴也在墳場附近,洞口鋪的青磚古老考究,似乎跟傳說不謀而合,你們說這個洞穴會不會是那個藏寶洞呢?


    有年齡大點的村民附和說,俺也聽說過,還曾經和幾個膽大的村民尋找過,但都空手而歸。俺看這個祠堂洞穴差不離。


    書記是有頭腦的人,按理說這麽一件大事,怎麽也得迴去好好琢磨。但他似乎下了一個唐突的決定說,消息一旦傳出去,容易引起村民騷亂,甚至有人會見財起意,偷偷前來搗亂。不如趁現在,我們幾個索性下去一探究竟。真要是藏寶洞,冒冒風險也值了。


    一聽說要進藏寶洞,幾個人都是精神一振,雖然心裏各懷鬼胎,但在書記的號召之下大家覺得師出有名,即使出了什麽差錯,書記這麽大的領導還能頂得住。


    我們站在原地看守祠堂,書記一個人迴家帶著繩索、刀具和油燈之類的用品,怕手電斷電,又返迴去拿迴幾節新電池,以備不時之需,好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第二次返迴祠堂,大家夥不像原先那樣害怕了。將繩索一頭捆綁在香案腿上,書記一馬當先垂了下去,到底,晃動了幾下繩索,得到信號後,我們五個人挨個落下去,最後一個人是我,為了擔心外人闖入祠堂,我把門從裏麵關上,怕有意外跑不出去,隻是簡單掩上門而已。


    洞穴下麵很像一個地窖,因為裏麵挖了很大一個空間。靠著牆跟堆放著一些爛地瓜,有些年月了,脫水都成幹了。就在大家夥無比失望之餘,牆壁一個碗大的窟窿引起了我的注意,裏麵往外不停地冒著一股白氣,地窖暖和,窟窿內溫度偏底,二者形成溫差,所以才形成白氣,高度氣壓使空氣對流形成風,這就是為什麽感到洞口冷艘艘的原因。


    我使勁把拉一下那個窟窿,因為人為用青石灰塗抹的痕跡很明顯。我說,這是後人故意塗了一層青石灰,沒想到被老鼠或者黃鼠狼打了個洞,於是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如不出意外,這裏麵一定暗藏玄機。


    一聽還有戲,無精打采的幾個人頓時來了興致。已經有人開始用鋼釺子將窟窿一點一點擴大,青石灰很鬆散,像是被人匆匆忙忙糊上去的,不大工夫就露出了一個大洞。他們幾個迫不及待地想進去尋寶,但都被我給製止了。


    我說你們不要命了,沒學問,這個窟窿剛打開,裏麵多有害氣體,就這麽進去,別說拿不到寶藏,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問題。


    村裏年年都修塌方的地窖,有經驗的農民會先垂下一個籃子,隻要裏麵的油燈不滅,人下去一般沒事,要是很快就滅掉了,那就要等上半天再下去。以前有幾個文盲因為不具備常識,結果死在了地窖裏麵。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光景,裏麵湧出的白霧變得越來越稀薄,我將書記帶著的油燈點燃了,放在洞口,過半晌,油燈沒滅掉。我說,行了,裏麵已經有唿吸的氧氣了。


    爬了十幾米,借著手電筒,地上零散著一些細骨頭,李書記撿起來,就看了一眼說,這就是雞骨頭,黃鼠狼將雞塞這裏麵是什麽意思?黃鼠狼不吃死雞,這是眾所周知的。看這些骨頭的樣子,應該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的。


    雞骨下麵有些像土一樣的東西,我摸了一把湊在鼻子上聞了聞,我說,這是動物的糞便,還有一點臊腥味,雞骨不是被啃食的,而是被排泄出來的。什麽動物能連整隻雞吞下肚子?


    語出驚人,幾個人立刻警覺起來。黃鼠狼愛雞如命,卻心甘情願地將到嘴的肉奉獻出來,那麽這個怪物的權威一定淩駕於它們之上。晃了一下手電筒,洞壁油光發亮,像是被什麽東西蹭得。


    我們停下腳步,這個時候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迎麵撲來陣陣冷風。我不斷摸索著牆壁,手指恰好碰到一片玻璃似得硬東西,湊近燈光一看,赫然是一片蛇鱗。我突然大喊一聲“巨蛇!黃鼠狼供奉的雞是被蛇吃的。”


    幾個一聽是巨蛇,都催著趕緊退迴去。我說來不及了,巨蛇已經聞到我們的味道,之所以不肯雷霆一擊,就是怕我們倉皇逃跑而漏網,它想慢慢地接近而一網打盡。如果此時逃走,巨蛇一定會緊追不舍,它的速度快過我們,最後還是逃脫不了毒手。


    李書記急得一鼻子冷汗,說,進退兩難,小賴你點子多,趕緊救救大家。


    我說,巨蛇能把洞壁蹭得油光發亮,說明它的軀體剛好貼著牆壁爬行。蛇鱗是順著蛇頭的,洞穴窄,它一般都是爬出去再爬進來,如果巨蛇半途想倒迴去,蛇鱗就會張開,容易卡住自己,而且越掙紮越緊。所以蛇都是隻進不退。如果我們事先在牆壁插上匕首,巨蛇自己就會活剝自己。


    李書記和其他人都將刀把子插進牆壁,將鋒利的刀刃露在外麵,剛準備妥當,我們已經能看見兩個大燈籠一閃一閃地朝我們走來,撲麵而來的巨風不斷掀開我們的衣服,紐扣紛紛脫落。


    我心想,漆黑的洞穴生物最怕的就是火光,隻可惜狂風中無法燃火。


    看著差不多了,我大喝一聲“快跑!”,大家不約而同的跑向來時的洞口,巨蛇感覺到了逃跑的腳步,果然速度驚人地衝過來,一股巨風將我們六個吹倒在地,然後像西瓜般滾了出去,我前腳剛離開洞口,巨大的風力就將洞口的石頭裂開了,李書記他們跟在後麵,被潮水般的血水推了出來,空間裏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


    我們被泡在血水裏,半天沒反過神來。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個個變成了血人。洞口還有滲水地溝類的設計,不大功夫,血水流得一幹二淨。這些血都是巨蛇的,想必被插在牆壁的刀子開膛破肚了,否則流不了這麽多血。


    貓著腰,幾個人再次爬了進去。巨蛇果然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就連蛇頭都被劈了兩半。齊心合力將蛇的屍體搬出去,然後再返迴來。


    拐了好幾道彎,裏麵還是一個大一點的洞子,牆壁用青磚砌了一道牆。中間是一扇單頁石門。


    牆壁有燈碗,裏麵是黑色的糕狀物,書記試著點上燈芯,竟然慢慢亮了起來。本來凝固的東西忽然流動了,慢慢變成油類液體。大家唏噓成奇,上百年的燈還能點著,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還有這稀罕事?牆壁上有文字記載,大概說這是一個大官的墓穴地宮,簡單記載了他的一些豐功偉績。


    書記不無興奮地說,這就是傳說的藏寶洞了,寶藏和棺材藏在這個地宮裏,上麵蓋一座祠堂掩人耳目,不能不說手段高明,打開這扇石門,或許就是堆滿地的金銀財寶。


    我試著推動這個石門,紋絲不動。六個人一起用力,這個石門像是凝固在牆上,連一絲晃動的希望都沒有。


    我想了一下,突然說,別推了,這樣幹一輩子都弄不開。我看過一些考古墓穴的紀實報道,這青灰色的磚牆很像是清代燒製的。清代墓穴和地宮大多采用滾軸石門,這類石門關閉後,從外麵是打不開的,據說隻能從裏麵拉開。


    大家聽了心都涼了半截,眼瞅著寶藏近在咫尺,卻隻能望洋興歎。他們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彼此長籲短歎。


    我四處拍打著牆壁,太結實了,如果想把牆壁弄個洞子是不可能了,再說地宮內敢明目張膽地砌牆,那就是告訴你別打牆的注意。


    如果生生地把牆鑿穿,裏麵的機關也就啟動了,密閉空間的殺手鐧莫過於流動的沙子和藏水,瞬間就能奪走幾個人的性命。


    石門更厚實,粗略估計至少兩噸重,石門頂部順著慢慢地往下摸索,摸到底部竟然掉落了一些沙粒,百年石門掉落一些沙粒和灰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細心的我不以為然。


    再使勁摳了幾下,一條長長的門縫赫然入目,我的眼睛為之一亮,果然不出所料。


    大家看到我順著石門底部不斷地摳出砂子,都感到好奇圍了上來。李書記大惑不解說,摳它有什麽用,即使開了一條縫隙,我們六個人總不能像老鼠一樣鑽進去吧。


    我笑著說,這你們就不懂了。地宮的建造一般不是為一個人而建,主人先死了,老婆也得埋進來,甚至子孫。底端門縫就是巧妙所在。地宮不再使用石門的時候,家人會把這條縫隙隱藏起來,所以從外表看,完美的什麽都是無懈可擊,但因為跟地麵不是整體,時間久了,這條縫隙就會鬆散,散落的砂子泄了天機。


    道理就是一層窗戶紙,一點就透了。幾個人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縫隙不是很大,但足夠伸進去一根拇指粗的鋼筋,捅著鋼釺子,摸索到一個球狀物體,我使勁頂著往裏推,石球下麵是一個帶凹槽的槽子,球每滾動一下,槽子的格子就會跳一下,石門就會隨之開一點,如此費了半天工夫,石門已經開了一個大縫,我的身材不胖,扁著身子倒是能擠進去,門後果然跟預想的一模一樣,直接將石球挪到最後一格,外麵幾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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