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從指逢中溜走,星星越來越多,月亮仿佛累了去休息,光芒黯淡,直到被烏雲徹底蓋住。晚風吹的窗子咣當咣當直響,懷裏的奚洛仿佛哭累睡去了,他不敢冒冒然起身關窗,怕把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一下的她弄醒。

    一旦醒來,她無法再像現在這樣,在他懷裏安靜的唿吸,安靜的睡去!

    洛洛,好想陪你走到最後,走到天荒地老,用生命保護你,讓你不再流淚、受傷。

    你曾說不想有天讓我知道

    你對他有那麽好

    你說會懂我的失落

    不是靠寬容

    就能夠解脫

    我以為

    我出現的時候剛好

    你和他正說要分開

    我以為你已對他不再期待

    不縱容他再給你傷害

    我以為我的溫柔

    能給你真的愉悅

    我以為我能全力

    填滿你感情缺口

    專心陪在你左右

    彌補他一切的錯

    也許我太過天真

    以為奇跡會發生……

    “就像現在這樣,可以守護在你身邊就好,可以給你安全和溫暖,就好……”

    輕輕緊閉的眼,微微顫抖被淚水染濕的睫毛,不易被發現的沉重唿吸,死死的咬住下唇,褶皺的眉毛,還有那顆,被陽光的溫暖消融的心……

    小走,謝謝你的愛,這一個月,我會努力的讓自己愛上你,不讓你難過……

    急診室門外,兩個相依相偎的人,男生抱著熟睡的女生,擰著眉頭不吭一聲,那個姿勢已經近兩個小時,來來往往察房的護士抿嘴偷笑,好心的把咣當不停的窗戶關上,小走點頭示意感謝。

    忽然,搶救室門口上方的“搶救”燈暗了下來,醫生和護士紛紛從裏麵走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奚洛仿佛聽到腳步聲和門“吱”的被打開的聲音,突然從小走身上起來,僵硬酸麻的身體沒站穩倒在小走懷裏,小走的腳都快斷掉了,猛的站起來腿癢癢的,好難受!

    “醫生,他怎麽樣?醒了嗎?”開口說話的人並不是奚洛,而是小走。

    奚洛愧疚的嘴抿成一條直線,頭重重的低下去。

    “病人已經脫離生病危險,不過要住院。原本隻是發高燒,現在嚴重轉為肺炎。”

    聽到這兩個奚洛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現在快要內疚而死。肺炎?怎麽會那麽嚴重?

    “會治好他嗎?會全愈嗎?”奚洛激動的拽住醫生衣角死死瞪大眼睛,深怕會不小心漏掉一個字。

    “放心,我們會盡全力讓病人全愈,健健康康走出這裏。”

    奚洛和小走一起走進病房,看著躺在床上掛吊瓶的古俊一。藍冷的月亮光暈照在黑暗中古俊一蒼白的臉龐,嘴唇還有剛剛咳出血的幹涸痕跡,吊瓶中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流進古俊一若隱若現的藍色血管,隨著他的血液被送到心髒,又流遍全身。

    奚洛隻是默默的坐在床邊,望著臉色比枕頭還慘白的他,小走心疼的再也看不下去,悄悄離開,失落的坐在窗子下寒冷的地麵,雙手環抱在一起,額頭重重放在支在雙腿的胳膊上。

    似乎20個小時,小走都一直陪在奚洛身邊,一刻沒有休息過,心力焦悴的倚著牆壁。

    地麵冰冷冰冷……

    牆壁也冰冷冰冷……

    雖然懷中仍有抱她時的餘溫,但是此刻心髒處空空落落,冰冷冰冷……

    靠在我的肩膀你的唿吸那麽沉靜,時間也開始慢慢變的透明,心底預演著還沒開始的一段愛情,多希望一起迎接每一個黎明,不敢去證明又怕夢被喚醒……

    奚洛握著沉睡中古俊一的手,他眉頭緊皺,好像做了什麽可怕的惡夢。奚洛輕輕吻上他的眉心,許久許久,眉心那朵憂愁和害怕化散開來,平滑的肌膚臉暈紅暈紅,像偷吃了蘋果的小孩兒。

    她的手指冰涼,他的手指亦是冰涼,剛剛還緊繃繃的臉,現在漸漸舒緩平和。輕輕替他掖好被子,調慢滴管流量速度,就這樣一直望著他,望著他,一整夜,眼睛一刻也沒有從他臉上離開。仿佛要用這一夜,把一輩子的他都看完,深深洛在心底,一輩子……

    月色皎潔,海藻般濃密烏黑的長發落在古俊一舒緩平和的俊臉上,像羽毛一樣輕盈雪花般冰冷的唇,柔軟的貼在他的唇上,他的唿吸,他好看的烏黑睫毛,他英挺的鼻梁,唇角有血漬的嘴唇,全都被奚洛深深封印心上。

    慢慢的,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北風唿嘯,奚洛晶瑩的淚珠在黑暗的夜中格外剔透美麗,落在古俊一緊閉的眼瞼下,順著顴骨滑進枕頭,消失不見……

    手術圓滿成功,早上奚洛和小走守護在洛媽身旁,開心的喂她糯糯的紅棗雞肉粥。洛媽慈祥略微蒼白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頭部被紗布一層一層包裹,奚洛看了滿是心疼。

    不管怎樣,媽媽可以開開心心安然無恙在她在前吃早餐,而且以後每天都可以見到她,這樣就夠了。

    感激的眼神望向小走,小走像女婿般親切喂洛媽米粥,並沒有注意到奚洛情深感激的眼神,那認真專注的神情似乎把洛媽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當小走的眼晴尋找奚洛的身影時,她已經離開了房間,不知去了哪裏!

    當、當、當!

    “進來。”古俊一低啞虛弱的聲音飄向門外。

    奚洛端著紅棗雞肉粥走進205病房。

    在古俊一醒來之前,奚洛在古俊一手機電話簿裏找到“心姨”,拔了過去,想必過一會兒他的家人就到博愛醫院了。

    奚洛徑直走到病床旁邊的桌子,把保溫餐盒裏的粥放在桌子上,徑直離開。

    “等一下。”古俊一聲音絲啞,無力的動了動嘴唇。

    奚洛的手被他拽住,怔怔愣在原地。

    “桌子上的粥要趁熱吃,心姨一會兒就到,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欲掙開古俊一固執拽住自己的手,無論怎樣努力,卻掙脫不開男生與物俱來的力氣。

    他用力一拉,她的身子像羽毛般輕盈撞在他的身上。手肘撞到了他的肺部,嗆咳起來。

    “對不起,我撞到你了吧,痛不痛?”

    奚洛小心用手撫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喂我。”

    奚洛仿佛沒弄明白。“什麽?”

    “我要你喂我,不然我不吃。”古俊一像小孩子跟媽媽撒嬌一樣,可愛極了。

    奚洛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你不喂,我寧願餓死。”

    語氣凝重,威脅的眼神逼視她。無奈,她打開保溫餐盒,拿出勺子盛滿粥一勺一勺送到古俊一笑的邪氣的嘴邊。

    一大早醒來,身邊連一個照顧自己的人都沒有,肺子像被火烤一樣疼痛,氣管奇癢無比,可他不敢咳,因為每咳一次肺部就像被剪刀撕剪般的痛。

    還好她來了,她還是關心他的,不然不會拿著食物來,可她來了不到五秒鍾就要離開,他好想見她。

    昨晚做夢她一直守護在他身邊,可那隻是夢而已,夢醒了,才發現整個屋屋子冷冷清清,隻有病床上的自己和醫療儀器嘀嘀的響著。

    他真的好想她,好想見她,既然她來了,為什麽像躲瘟疫一樣厭惡的想逃離他?想到這兒,肺痛如刀絞,嘴裏的食物被嗆咳出來。奚洛連忙拿出紙巾,擦試嘴角噴出的米粒,他突然拉住放在自己嘴邊冰冷的手,她被他嚇到了,怔在那裏不知所措。

    此時,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三個人大眼瞪大小眼的望著這個陌生女孩和病床上的古俊一。

    倏地,奚洛抽出自己的手,起身離開。

    可就在與古安琪擦身的那一刹那……

    “啪——”

    巨大的巴掌聲震的姚曼耳朵嗡嗡直叫,古政明撇嘴看眼前發生的一幕,無動於衷,他更關心病床上的那個人現在如何?

    “小賤人,我說過,不許再出現哥哥眼前,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還要再吃一巴掌嗎?你這個賤人,挨打挨上癮了嗎?是不是……”

    “啪……”

    又一個清脆振耳欲聾的聲音像水中的漣漪般擴散、擴散,蕩漾著刺耳的聲波一圈一圈飄向門外。

    “古安琪,你剛剛說什麽?挨打挨上癮?除了這次你還打過奚洛嗎?憑什麽說她是賤人?她是賤人,你又是什麽東西?”

    古政明和姚曼驚的目瞪口呆,卻沒有一人開口解圍,仿佛正興災樂禍看眼前這場免費的好戲愈演愈烈。

    古俊一兇前的十字架被陽光反射的陰寒刺眼,眼底流露出的殺氣和火焰讓安琪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臉頰被打的又紅又腫,火辣辣的疼痛難忍,眼淚叭嗒叭嗒掉在地上。

    安琪像看救星似的轉眼望向姚曼,可古政明都沒開口說什麽,姚曼也不敢冒然插手,隻有別過臉去裝作沒看見。

    奚洛盾逃,卻被古俊一再次狠狠攥住。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氣站著,仿佛隻有拉住她,他才不會倒下去。

    “疼嗎?”心疼的在奚洛剛剛被打的側臉嗬氣。“安琪什麽時候打過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對不起,就因為這個你才討厭我的嗎?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原諒我,不要離開。”古俊一溫柔的口氣融化在場的每一個人,安琪更是氣的直跺腳,卻不敢在古俊一麵前輕舉妄動。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人能幫她,自己孤軍利敵,還是忍氣吞生為上上之策。

    “奚洛?你真的在這裏,阿姨在找你。”

    洛媽的病房在202,而古俊一的病房是205,小走提著水壺去走廊盡頭打熱水,路過205的時候發現門敞著,眼睛敝向屋裏,果不其然,她在古俊一的病房。

    而古俊一此刻拉著奚洛的手,那兩隻手的牽扯,撅痛了小走的心,他拿著水壺低頭走開。因為,沒看到奚洛被安琪揮手打的紅腫的臉頰。

    奚洛掙脫古俊一緊拽的雙手,走出病房消失在門口處。

    安琪暗暗發誓,此愁不報非君子。

    可惜她不是君子,甚至比小人還不如!!!

    姚曼自從聽到“奚洛”那兩個字時,苗條的身子怔在地上一動不動,仿如晴天霹靂,炸開她混亂模糊的大腦,最後瘋了一樣的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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