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原本溫柔憐愛的笑容轉瞬即逝,奚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然而,正望自己的那雙眼睛,的確是冰冷沒有溫度的!

    “嗯,這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裏?”

    一頭霧水的奚洛不再想他的眼神,驚慌失措的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不料卻因身體太過虛弱猛的倒在床上。

    “你不要亂動,剛剛你被嚇暈了,需要休息。”古俊一幫他把被子蓋好,掖在脖頸。

    看到奚洛眼中還有顧慮說道:“放心,我讓女管家給你家人打了電話,告訴她今晚參加朋友生日聚會,不迴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在門被輕輕關上那一刻,奚洛心裏的大石也被擱下,頭暈使她再次陷入沉睡。

    輕風撩繞,夜風凜凜,古俊一在樓下關著燈搖晃著手中的透明水晶杯,目光時而渙散時而陰寒。

    酒吧裏她驚恐的眼神,害怕的瑟瑟顫抖的身體,蒼白無血色的麵頰,在幻彩霓虹的酒吧裏顯的脆弱無力。他想看她的熱鬧,看她被圍攻,看她被欺負,可當那個男生擋在她麵前的時候,他心裏卻又有不知何故的感情油然而生,當那個綠毛想侵犯她時,他跑過去給了綠毛一拳。他幫了她,他竟幫了她……

    喉嚨痛苦的抽緊,精致的酒杯被狠狠摔碎在象白牙花鋼綠的大理石地麵,奚洛被玻璃的碰撞聲吵醒,艱難的起身來到樓下,望著跪在地上痛苦抖顫的古俊一,她愣在那裏。隨即跪在地上,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感覺到有冰冷的液體落在自己慘白的手背上,一滴接著一滴,滴嗒滴嗒像水龍頭裏的水源源不斷。

    她不知發生何事,但她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況且又是美的讓人窒息有錢人家的少爺,究竟發生什麽才會讓他如此痛苦?他需要溫暖,在她無措害怕的時候他幫了她,那麽在他需要溫暖的她也要幫他。

    輕輕的,雙手環住他細瘦的腰,輕輕的,撫拍著他的背。

    古俊一像觸電一般,身體不再顫抖,眼底流淌著出絕望而痛苦的脆弱,冰冷彎軀的身子像被溫暖的懷抱填滿。他笑了,嘴角那抹邪惡的微笑在月光的浮襯下像魔鬼瀕臨死亡前的掙紮。

    他微微俯身右手死死箍住奚洛的腦袋,她還來不及多想他冰冷而又狂熱的唇已經緊緊貼在她蒼白如雪的唇上,瘋狂固執的吻著,奚洛拚命掙紮,扭動的身子卻更加引起古俊一強烈的征服感。

    奚洛被強大的力量推倒在地,他的身子壓在她的身上,她的後背抵著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他瘋了一樣的吻著他,傾注他所有狂執的熱情吻著她,他的舌在她灼燙的口腔中肆意吸允、輾轉著。奚洛仍拚命的掙紮,可她的掙紮無濟於事,並不能讓惡魔般的古俊一停下。

    唇瓣的輾轉聲在寂靜的黑夜中緩緩流淌,死寂的可怕,她的唿吸都快被這狂熱猛烈的吻奪去,眼淚像洪水般泛濫,刹不住閘,悲傷流淌。

    倏地,古俊一像中了魔咒般蒼慌起身,眼底的悲傷和淚水被黑暗籠住。

    奚洛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胸前的十字架發著駭人寒冷的藍光。

    “你走,離開這裏,離開,走……”他發怒獸也的狂吼。

    滿臉淚痕的奚洛像瀕臨死亡前的兔子般奪門跑了出去,打了一輛出租車消失在朦朧夜色中。

    大廳內,古俊一發狂如獸般一腳踢翻了桌子,腿被桌壁碰的鐵青鐵青,桌子上的杯子和酒瓶一並摔碎在地上,紅色的液體從瓶內灑出來,像奔流不息的鮮紅血液,偏執的痛苦的流淌著。

    “她善良如天使般美好,美麗如維納斯般聖潔,古俊一,如此對待如天使般善良的女孩兒,你跟姚曼那個賤人又有什麽區別,有什麽區別?”

    痛苦的嘶吼在黑夜中喘息,月亮嚇的躲起來,大廳一點光亮也沒有,除了古俊一胸前的十字架散發著詭異的白光。

    女管家淚流滿麵,她知道少爺這些年活的多麽痛苦。親眼目睹母親因心髒病而死,而母親犯病的原因是因為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正跟別的女人睡在一起,睡在她的床上。當時心髒病發,因救治不及時死去。

    小小的少爺哭著喊著體溫漸冷的媽媽,那年他不過六歲而已。六歲的他親眼目睹如此殘酷的現實,在他心裏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夫人去世時,少爺手裏攥著夫人生前買給他帶著耶酥的十字架,夫人告訴他,耶酥是善良的救世主,他為拯求眾生被惡人釘在十字架上流血而死,告訴少爺要學習耶酥,就算忍受痛苦,也不可以做壞事,要像神學習,做個善良的孩子。

    夫人死後,少爺將自己封閉起來,把門關起來不讓下人送食物進去,而就在那期間,老爺對他竟漠不關心,反倒娶了害死自己妻子的女人。自那以後,少爺的眼睛雖然如以前清澈透明,但卻像被黑暗的光芒籠罩著一般,總是冰冷的讓人毛骨悚然。16歲以後,少爺就從家裏獨自搬出來住,已經兩年了,這兩年,他每天晚上都會望著胸前的十字架發呆,痛苦的神情和冰涼的眼淚讓女管家也為之動容,決定一直照顧少爺,直到他有一天不再悲傷,眼裏的邪惡重新恢複快樂的純淨她才會離開。

    “心姨,我,做錯了嗎?”

    古俊一頭埋雙膝之間,眼淚嘀嗒嘀嗒在地麵上肆意流淌。

    “少爺喜歡那個女孩子嗎?”

    “心姨……”古俊一驚愕抬頭,臉上有幹涸和嶄新的淚痕。

    “上一代的恩怨已經過去,你又何必苦苦追尋呢?夫人已經走了,她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放過那個女孩兒吧,如果真的傷害了她,少爺會更加痛苦。”

    “心姨,你為什麽說我喜歡那個女生……?”古俊一緩慢起身,怔怔站在那裏等待著她的迴答。

    剛剛少爺吻那女生時的認真和痛苦的表情,心裏一定很掙紮吧?心底流露出的疼惜她不會看錯,如果真為了報仇置那女生於不顧的話,她今天不可能完好無損的離開這間屋子;如果不喜歡那女生,為何少爺又如此痛苦?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呢?

    “因為你吻他時並不是發泄和報複,而是你真的喜歡上了她。”

    說完,女管家走上樓梯,空蕩蕩的大廳隻有古俊一望著那破碎的酒瓶不知所措。

    “我,真的喜歡上了她……”像是沉述,又像是疑問。

    深夜,悄悄打開門走進哥哥房間的奚洛,抽泣已經停止,顫抖的肩膀也不再哆嗦不停,蒼白的麵頰被淚水模糊。

    奚洛如視珍寶般拿起書桌上的相片框架,相片裏,小女孩兒淘氣的偷吻小男孩兒的臉蛋,在小男孩兒錯愕迴頭的一瞬,畫麵被定格。這一刻變成永久的記憶,裝在相框裏。

    淚水再一次奔流而出,落在照片的鏡麵上,淚珠如水晶般透明。

    哥,洛洛好想你,你知道嗎?為什麽在哥離開洛洛以後,洛洛身邊的每件事都會讓洛痛苦呢?難道上帝真的那麽討厭洛洛嗎?那他為什麽不帶走洛洛而非要我在世間飽嚐饑苦?

    從小到大,因為哥哥的關係,從沒有人敢欺負自己,哥哥品貌俊秀,成績優異,所以無論老師和同學們都非常喜歡他。也正因為自己是他的妹妹,所以沒有人敢欺負她。

    自哥哥走了之後,肖陽甩了她,同學們遠離她,她的心開始封閉,成績日況愈下,老師也不喜歡她。

    哥哥是她的守護神,守護神走了,自己竟也可以被隨便欺負。

    “哥,快點迴來,哥,洛洛真的好想好想你……”

    窗戶虛掩著,窗簾被風徐徐吹起,一隻受了傷的小鳥落在窗欞上,卷縮著身體用嘴舔試著流血的翅膀。潔白的羽毛上那殷紅明晃晃的血刺傷了奚洛的眼,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純白的羽毛,白若靜雪的身子,如天使光環的白纓映著月光閃閃發亮。

    她放下鏡框來到窗前,替鳥兒包紮好傷口後擁著它睡著了。夢裏,她夢到自己的背上長了一對白羽翅,頭上頂著金色的天使光環,輕舞飛揚在藍天白雲間,不小心被風吹落的白羽被一個眼神冰冷孤傲的男生接住,男生的手溫暖如春,美麗的黑瞳注視著自己,和她一起漫遊天際,太陽透過綿花般的雲層照在男生和自己身上,男生背上的黑色羽毛漸漸褪去,長出和自己同樣的白色羽毛,飛呀飛呀不停的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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