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我們又經過一條到處是牛腳印和牛糞的小路,來到了一條河邊。河看起來挺寬挺有氣勢的,不過因為冬天的原因,河水退的厲害。青得泛烏的河水配合著滿是枯敗草屑的河堤,顯出一片衰敗的氣息。好在不遠處還有幾頭牛悠閑的睡在河堤上,讓人看到一絲生氣。


    李麗指了指蜿蜒的河堤說到:“從堤上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鎮上了,到時候你們迴家就方便了。”頓了下又說到:“今天真的很對不起兩位師父,我老公就這樣,你們別往心裏去,我知道你們都是能溝通陰陽的人,不是騙子。”其實我心裏是很無所謂的,目前我隻是打工的,一切以師父的心情為準。


    師父剛準備說話,天上嘰嘰喳喳飛過一群麻雀。我們忙抬頭去看,見我和師父一直像看稀奇一樣盯著麻雀群,李麗笑了笑說到:“師父們都是住在城市附近,所以看不到成群的麻雀。像我們鄉下,一到冬天成群結隊的麻雀到處飛舞找吃的,像今天這個數量,還算少的呢。”


    師父‘嗯嗯’幾聲,仰著的頭緩緩低下來。河麵上一個高高的木頭架子映入他的眼簾。架子從岸上一直伸到水麵上,架子上的木板離水麵有兩三米,架子旁的河坡上,從岸邊一級一級的用石頭整整齊齊碼放至水麵。方便人家浣洗衣物或者其他的什麽。


    師父忽然想起大聖指示中的場景,指著浮橋問李麗:“那個浮橋是你們夏天用的吧?”李麗看了架子一眼迴到:“是啊,冬天用石級,夏天水位上漲就用浮橋了。”師父點了點頭,又順著河坡前後看。


    李麗想著師父沒來過這裏,肯定覺得稀奇,便介紹到:“這條河叫通達河,據說是湘江最大的支流,夏天的時候河坡上長滿了水蠟燭,微風輕輕一吹,隨風飄舞的水蠟燭可漂亮了。”


    水蠟燭?師父又想起大聖的指示。便擺手示意李麗不要說話,自己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水麵思考起來。李麗納悶的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我。我輕輕對她笑了一下,也看著師父。


    “你老公或者你公公經常在這條河裏撈魚或者做和這條河有關的事情麽?”師父突然開口問李麗。李麗想了想說到:“聽我公公說,年輕的時候經常在這河裏打魚,後來政府不讓隨便打魚就再也沒打過了。至於我老公,扁擔倒在地上扶都懶得扶一下的人,更不可能打魚了。”


    師父‘哦’了一聲,慢慢向前走去,我和李麗趕忙跟在師父身後。走了沒多遠,經過一頭牛的身邊,牛站起來扭頭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其實我家雖然是農村,但是很早就機械化了,多少年沒看到牛了。我童心大起,跳起來大叫著嚇了牛一下。牛轉著圈兒後退,眼睛緊緊的盯著我。


    我哈哈大笑,不過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剛剛下過雨,河堤上的草屑都是濕的。跳起落下之後,泥漿濺的我褲子鞋子到處都是。師父河李麗迴頭看了我一眼,都笑了。


    我心裏很不爽,打算整這頭牛一下。眼睛四處搜索著整牛的道具。不遠處有個紅色的塑料袋,半截壓在土裏,半截露出來。電視裏經常看鬥牛士用紅布逗牛,不過那是國外的,不知道咱這水牛能不能逗?


    我快走幾步拉出塑料袋,甩幹淨上麵的泥土揉成一團捏在手心裏。叫我直接拿這個逗牛我是不敢的,我心裏早有了主意。慢慢走到牛身邊,牽起牛繩,慢慢牽一直牽到牛鼻子附近。牛似乎已經忘記我剛剛嚇過他,隻是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我。


    我趁牛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慢慢的把捏塑料袋的手繞到牛脖子上,抖開塑料袋輕輕的穿在牛角上。再抓住塑料袋的一角快速的一拉,把袋子拉到牛的眼前,然後放開牛繩飛快的跑開。


    突然在牛眼前出現的紅色塑料袋讓牛很不適應,它扭動著脖子擺動腦袋試圖用牛角把這個紅色物體挑走。嚐試幾次沒有成功之後,忽然狂躁的前後腿亂踢亂跳,腦袋也開始瘋狂的擺動。看著牛的動作,樂的我哈哈大笑。師父轉頭來笑著搖了搖頭。李麗看了看說到:“這位小師父真孩子氣。”


    終於,大幅度的動作帶動的氣流把塑料袋吹了下來,牛喘著粗氣茫然的看著四周。我已經開心過了,就放過它吧,轉身飛快的跟上師父的腳步。


    李麗迴頭笑著對我說:“你玩心真大,這頭牛是我鄰居三叔的,我三嬸可不好惹,要是被她看到你逗她家的牛,少不了一頓罵。”頓了下又說到:“夏天的時候,這牛被蛇咬了一口,她站在牛被咬的地方罵了一天。蛇都能罵一天,要是人的話,估計能罵三天三夜。”聽她說完我傻笑了一下。


    “對了,說到蛇。”李麗轉頭追上河師父並排:“夏天的時候,我老公在河堤上抓了條6斤重的蟒蛇拿迴去燉的吃了,這個算和河裏有關麽?”師父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看的她心裏發毛,又問到:“不會這蛇的鬼魂到我家裏報複吧?”


    師父搖了搖頭,緩緩說到:“這次你家裏可能真的碰到大事了。”天空上又有一大群麻雀嘰嘰喳喳的飛過去,不過師父和李麗都沒有心情抬頭去看。倒是我,抬頭轉著圈兒看。


    “師父,你別嚇我,是什麽大事?家裏真的會有人過不了這個月麽?”李麗焦急的問到。我也沒心情看麻雀的,驚疑的看著師父。師父看了看河麵,說到:“我們別在河邊說,走遠一點。”說著快步走下河堤。


    離河堤有點距離了,師父停下腳步,嚴峻的看著李麗說到:“你老公燉的那條蛇,很可能是通達河龍王的兒子。”


    “啥?龍王的兒子?”李麗瞪大了眼睛。


    “對,昨天晚上神靈托夢給我,就是通達河的景象,然後有個老頭站在河麵上說要讓你家也嚐嚐喪子之痛。結合小飛在你家聞到的氣味,那種氣味不是鬼的陰氣,是神的陰氣。而和通達河有關的神,就隻能是河神龍王了。”師父解釋到。聽師父這麽說,李麗瞪大眼睛看著師父,大腦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們村子應該抽的就是通達河的水吧,你老公燉了龍王的兒子,他怎麽還可能給水你吃?這就是水管即使有開口,水也不流向你家的原因。而你家裏地板上的濕氣,是龍王正在積蓄力量,說不準哪一天他就會動手了。”師父繼續解釋。


    “動手幹什麽?殺我老公麽?”李麗緊張的問到。師父搖了搖頭,說到:“不是,是殺你兒子。”


    “不,不,我絕不能讓他殺我兒子。”李麗激動的跳了起來:“師父,求求你,求求你想想辦法,我兒子要是有事,那我也活不下去了。師父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李麗有些語無倫次了。


    師父壓了壓手示意李麗不要激動,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到:“算命瞎子說的沒錯,這個月是龍王誕,是所有龍法力最強的時候。加上你老公根本不信這個,所以這件事很棘手。”


    李麗忘情的拉住師父的胳膊死命搖晃:“師父你幫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我信就行了,該怎麽做你告訴我,我一定照辦。您需要什麽也可以跟我說,就是傾家蕩產我也在所不惜!”


    師父點了點頭,卸下我肩上的包袱,蹲下來把所有的黃紙符掏了出來。攏了攏整理一下,遞到李麗手上說到:“你把這些黃紙符拿去,每天都在家裏四個牆角各燒一張,晚上在你兒子床前燒一張。”


    李麗接過黃紙符,忙不迭點頭說到:“謝謝,謝謝師父,這樣就能救我兒子了是吧。”


    “不能,”師父直接迴答她,李麗抓著黃紙符驚愕的看著師父。


    “每個月的逢三六九日都是水星官法力最強的時候,龍王也是水星官的一類,所以每個月逢三六九,也就是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三十,這些日子黃紙符的作用將會大大降低。”


    “隻要是這些日子,你就必須要寸步不離的看著你兒子,最好讓他別去學校,就呆在家裏。千萬不能碰水,洗澡喝水喝湯都不行,口渴就吃水果。”師父又叮囑一句:“千萬要記住不能碰水,不然誰也救不了他。”


    李麗忙不迭點頭:“我知道了,師父。”師父點了點頭,說到:“要是黃紙符不夠用了,就差人到我那裏去取,出現什麽緊急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李麗又忙不迭點頭。


    送走了我們,李麗拿著一大疊黃紙符迴家了。坐在家裏還在生氣我的態度的洪泰看到李麗手上的黃紙符,嘲諷的問到:“又被騙了多少錢?”


    李麗沒好氣的說到:“沒花一分錢,兒子這個月有難,你得幫忙看著。”怕老公不相信這個,李麗不敢直接說龍王報複要殺了兒子。


    “你聽那些騙子的話幹嘛?他們就是故意裝神弄鬼說一些很嚴重的事情,然後騙好你的錢。”洪泰不服氣的說到。李麗白了洪泰一眼,說到:“都跟你說沒有花錢了,反正為了兒子,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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