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來一點之後,師父問到:“徐翠香的情況怎麽樣?”我想了想說到:“應該死不了吧,救護車拉走她的時候她還在叫。”師父搖搖頭輕聲說到:“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本來覺得你很有天賦,但為什麽具體處理事情的時候悟性這麽差?”頓了頓,又說到:“算了算了,出這種事你也不願意,下去休息下巴。”我點了點頭,木然的出了房間。


    這一天真鬱悶,先是看到壯年人就這麽知道自己的死期太讓人傷感,接著又發生徐翠香這事,我垂頭喪氣的坐著,都對自己做這一行的前途感到擔憂起來。


    第二天,有交警來找我,說是調查取證。那段是新修的路,沒有紅綠燈更沒有攝像頭。我便說了徐翠香到路中間撿東西,然後水泥罐車倒車撞了她。交警記錄完我的證詞之後,讓我簽了字,留了我的聯係方式。我順便問了下交警徐翠香的傷勢,交警說很有可能截肢。師父在一旁聽了搖了搖頭,歎到:“就當是她之前惡行的報應吧。”說罷安排了師母下午去探望一下。


    交警走後,師父見我怏怏的,便又開始勸我。看他一把年紀苦口婆心,我也不好意思怏下去了,提起精神繼續畫符。


    吃過午飯,師父繼續上樓休息,我還是畫符。畫不一會兒,進來一個中年男人,身後跟了個瑟瑟的年輕人。我放下手中的筆,看著他們。中年男人徑直走到我身邊,打量了我一下,說到:“請問郭師父在麽?”我起身問到:“找我師父什麽事麽?”中年人掏出一根煙,客氣到:“原來是郭師父的高足,我兒子有點不舒服,想找郭師父看看。”


    既然是看病,我指了指神壇說到:“你們先敬個香,我去跟師父說一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便敬香去了,我忙上樓告知師父。


    告知了師父,等他父子倆敬完香,我便帶著他倆人上了樓。見到師父,中年男人忙自我介紹:“郭師父你好,我叫林大同,這是我兒子林瀟逸,我們是經朋友介紹從市裏來的。”師父點了點頭說到:“有什麽事麽?”


    林大同招了招手示意林瀟逸到自己身邊來,然後說到:“我兒子皮膚有點問題,看了很久都沒有看好,所以想請大師看看。”師父坐正了身子說到:“衣服脫了我看看。”


    林大同把林瀟逸扒了一下,便幫他解衣服。衣服脫下來,那是怎樣的皮膚啊。身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紅疹,紅疹裏麵夾雜著水痘。有些水痘破了,流出黃黃的水,水幹了之後,結成一個個淡黃的痂。一片淡黃的水痘都破了,便是一片淡黃的痂連在一塊,看著非常惡心。而大片大片的紅疹看的讓人頭皮發麻,我看了兩眼就不想看下去,但是大腦裏的好奇心逼的我眼睛不得不睜開看著。看一眼,頭皮麻一下。


    “開始是起這些紅疹,”林大同指著林瀟逸皮膚說:“紅疹到一定時間就成了水痘,水痘一破,水痘裏的水流到哪裏就哪裏便又是紅疹。”邊說還邊準備脫林瀟逸的褲子:“全身上下都是,好在脖子和臉上沒有,不然都不能出門了。”林瀟逸跟著說了句:“一天發作幾次,癢的時候像萬蟻鑽心,但是又不能抓,一抓水痘就破。”


    師父壓壓手,示意不用脫了,然後說到:“這是疥瘡麽?”林大同迴到:“剛去醫院的時候確實當疥瘡在治,但是治了兩三個月了,一點不見好轉。而且說是疥瘡,但是我和我愛人並沒有被傳染。很多偏方我們也試過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師父皺眉想了想,說到:“你們留個姓名和生辰八字到這裏,晚上我稟告一下神靈。具體的情況,你們明天早上再來吧。”倆父子對視了一眼,告別了師父,跟著我下樓留下生辰八字。等他們寫好後,我交給了師父然後繼續畫我的符,畫符的時候腦海裏不時出現那紅疹和黃痂的皮膚,出現一次肉麻一次。


    第二天,師父覺得自己恢複的差不多了,便起床了。就在我們吃早餐的時候,林家父子便來了。師父趕忙客氣的招唿父子倆吃早餐,父子倆客氣的說吃過了,便坐在一邊等我們。


    吃罷早餐,父子倆趕忙湊了過來。師父平靜的對他們說:“昨晚我稟告過了,但是神靈沒有任何表示。”父子倆略有失望,林大同問到:“您的意思就是他這個和邪祟方麵沒有關係?”師父想了想說到:“也不是說沒有關係,神靈沒有表示的事情,不太好說。”


    “那要怎麽樣神靈才會有表示呢?”林大同急切的問到。師父還是很平靜的迴答他:“如果和邪祟有關,神靈就會指示有關,無關就是無關,你這個神靈沒有給指示,所以不好說。”


    “那根據您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呢?”林大同又問到。師父想了想說到:“這種事情哪裏有什麽經驗,”頓了下又說到:“皮膚病這種事,很難徹底治愈,都是好了又複發,像你兒子這種幾個月都沒有好轉的確實沒見過。”說罷師父又問林瀟逸:“你今年有沒有去過火葬場啊,或者墳場之類的地方?”林瀟逸低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師父‘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眼見白跑了兩趟,林大同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就低頭坐在凳子上。師父眼見於此,便說到:“那這樣,你既然都來了兩趟了,我們隨你到你家去看看吧,說不定是家裏什麽擺設不對,我還可以指點一下。”林大同眼睛一亮,趕忙起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師父便讓我收拾了一下出門辦事的行頭,坐上了林家父子的車,直奔城裏而去。


    到了林家,就一普通的單元房,裝修的還算可以,女主人不在家上班去了。神靈一點指示都沒有,我們像無頭蒼蠅四處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陽宅沒問題,師父提出到陰宅,也就是林家祖墳去看看。祖墳在城北的公墓,我們去看了一下,也沒有什麽問題。


    迴到了林家,既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師父便打算告別。恰在這時,林瀟逸的皮膚病發作了。隻見他咬緊牙關,頭輕微的顫抖,唿吸的氣流從牙齒縫裏進出,撞的嘶嘶直響。胳膊上下左右胡亂的扭動著,腿部的肌肉一緊一縮。閉著眼皺著眉,表情說不出的痛苦。林大同隻能在一旁關切的看著,表情也跟著非常痛苦。


    忍到後來,林瀟逸確實忍不住了,便把背靠在牆上,瘋狂的摩擦著。摩擦了一會兒,林大同上前拉他:“瀟逸,不能再磨了,不能再磨了。”林瀟逸雙目微睜,停止了摩擦,瘋狂的扯下了自己的衣服丟在地上,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任冷水衝刷著自己的身體。林大同跟著跑了進去,哀求的說到:“少衝一會兒,少衝一會兒,多忍忍。”


    我見他的衣服就這麽扔在地上,便走過去撿了起來,一股淡淡的腥味傳到鼻腔。當然,並不是那種陰氣的土腥味。我看了看衣服,上麵很多黃痂的碎屑,小片小片的水漬,應該是水痘破了裏麵流出的水。師父走過來看了看衣服,搖了搖頭。


    衝了幾分鍾,全身是水的林瀟逸就這麽裸著從衛生間出來了。脖子以下全是紅疹、水痘,和一片一片的黃痂。黃痂在水珠的透映下,一片片的很亮眼。而紅疹、水痘沾了水珠之後,被放大了更讓人惡心,整個身體真像地獄裏鑽出的惡魔一樣,讓人覺得驚悚肉麻。


    林大同跟在他身後出來,看了我們一眼解釋到:“每次發作的時候,隻有用冷水不停的衝才能止癢,衝了還不能用毛巾擦,毛巾擦了好像會和身體摩擦產生熱量,那樣就會更癢。”頓了下又說到:“得虧孩子平常常鍛煉,身體還不錯,不然不說癢死,這冷水長期衝,估計都感冒肺炎了。”


    師父看了一眼轉過了身去,不知道在想什麽。我覺得特惡心,看不下去,但是又忍不住,三不五時偷看一眼。等身上的水晾幹了,林大同幫他找出了衣服小心翼翼的穿上了,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師父。


    師父想了一會兒,說到:“這樣吧,既然來都來了,就讓大聖下凡替他看看吧,要是大聖覺得沒什麽問題,那你們就到省城或者北京的大醫院去看看吧。”林大同露出一點笑意,忙不迭點頭問師父:“大聖下凡要準備點什麽嗎?”師父指了指他家的餐桌說到:“桌子上點倆蠟燭,一邊一個,中間供個香爐,家裏有果籃什麽的也擺一點吧。”頓了下又說到:“擺好之後去買點香燭之類的,其他的都不需要了。”林大同答到:“香燭不用買,家裏有。”說罷就屁顛屁顛的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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