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奕深知解決通脹的關鍵就在於解決糧食問題。至於解決問題的策略主要有二個


    一是增加耕地麵積。而增加耕地麵積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拓荒,在這方麵,教區的百姓們自發做出了一定努力,教區各地耕地的麵積得到了較大拓展。不過開荒擴土的行為勢必會對環境帶來負麵影響,與欒奕的初衷並不吻合。他不希望在數百年後,華夏廣袤的原野和森林在華夏兒女瘋狂的掠奪下再次消失,轉而成為供人居住的高樓大廈和蒼白的田地。所以,他非但沒有鼓勵百姓開拓耕地,反而專設法令對開荒懇田進行重重限製,將包括山川、樹林在內的所有非民用耕地全部劃歸教會,沒有地方教會許可,任何人不得將土地劃歸己有,尤其不能將其開發成耕地。


    除了開荒,還有一種方式可以拓展耕地麵積,那就是戰爭。就像欒奕現在所作的,占下羌人雨水豐沛的河套平原,將草原民族的牧場,開發成漢人半畜牧、半耕種的天然農場。再比如占據了河流充盈、氣候宜人,人口密度卻遠遠小於江北的揚州,並計劃將這裏打造成魚米之鄉,從而大幅度提高大漢糧草的年均產量。還有就是,在招降孫策的同時,他還得到了孫策從士燮手中奪來的交州。


    所謂的交州也就是後世說的廣東、廣西一帶,加上大半個越南。這片世紀的繁華區域,在聖元初年仍處於蠻荒時代。轄區領土內人口稀少,很多無主土地可以開發,也值得開發,並隨之為大漢增添許多耕地,進而產出大批糧草。


    誠然,領土的拓展大大減小了通貨膨脹的現狀,糧草價格的增速日趨減緩。但是欒奕知道,人口仍在無窮無盡拓展,而耕地開拓的速度絕對不會跟上人口的增幅,糧草供需失衡的情況終有一日還會再現。


    到那個時候,難不成又要出兵掠奪土地?萬一作戰失敗可怎麽辦?


    欒奕不敢去想戰敗的後果,兵敗如山倒還在其次,其所引發的後續問題才是關鍵。由他一手打造的經濟鏈條將徹底崩斷,教區內部無需他族入侵,自己就會陷入經濟困境,大蕭條隨之而來。


    所以,僅靠開拓耕地並不能解決糧食問題,解決問題的核心還在於增加單位耕地的糧食產量上。


    對此,欒奕長久以來始終關注農業器具的更新,自鄭氏曲轅犁問世以後,在鄭渾和一眾工匠努力下,筒車、翻車等眾多灌溉器具先後出爐,大大提高了農業生產的灌溉效率。


    同時,在地方教會神官指導下,相對富裕地區的耕農們在家中院落裏壘起了豬圈。日日將人的排泄物與豬食一並喂予豬吃,既養了豬,飽了口食,又在春夏兩季漚出兩欄肥料滋養土地。


    人吃得飽有力氣,地吃的飽,生出來的莊稼也粗壯。糧產量雖借此有所增加,但麵對龐大的人口基數仍顯得杯水車薪。


    由此可見,僅從技術層麵增加產量在目前看來隻能起輔助作用,要想從根本上大幅增加糧產,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產量更大的作物。


    想到這些,欒奕一下子就想到了占城稻。


    所謂占城稻乃是產自於占城的一種稻穀,此穀特別耐旱,同時適應能力極強,無論旱地澇地都能成活,且無視鹽堿。它的生長周期還很短,自播種至收獲僅用五十多天,在亞熱帶氣候下一年可收獲兩次,在江北溫帶氣候中三年可保兩熟。如果教區各地將它視為主要作物,糧產量必然得到一幅提到。


    在正常的曆史軌跡中,占城稻在宋朝時才從越南引入神州大地,並迅速在江南地區推廣開來。現在,所謂的越南還是大漢交州的一部分,占城就是交州邊緣的一座小城,將占城稻引入內陸比宋時要容易的多。


    於是乎,占據交州後欒奕第一時間任命頗通農事的原青州臨淄太守李肅為交州刺史,派人趕赴占城尋找生長周期短、耐寒能力強的高產稻穀,並以交州最為試點進行試種。


    如果此稻真如傳說中那般優越,便在江南揚州、荊州推廣,進而推廣到大江以北,乃至整個教區。


    李肅走馬上任之後,派出萬名士卒在占城四周四下找尋,逢人便問,遇山便進,可謂磨破了嘴,跑斷了腿,功夫不負有心人——大漢聖元十七年二月終於在一名當地老者口中得到了占城稻的訊息,並於距離占城不遠的巴威山中找到了第一批稻種。


    將稻種帶迴交趾郡,李肅薛了塊土地與當地資深老農聯合耕種。首次耕種的效果並不理想,種下的三百株水稻雖然隻有二十餘二十餘顆存活,但卻印證了該稻生長周期確實很短的特點。


    至於水稻枯死的原因,李肅覺得是耕種時節不對。遂選擇七月中又下了一批種。這次果然不負他眾望,九月初,三百株水稻全部存活,且各個顆粒飽滿。


    他隨即將種出來的稻米小心翼翼用紙張包好,裝在布袋裏令人連夜送去建業交到欒奕的手上。


    時值欒奕正準備北歸,在書房裏與孫尚香一起收攏書籍、奏批,看到滿袋晶瑩剔透的白米,欒奕樂得合不攏嘴。


    孫尚香不解,問欒奕“不就是一袋米嗎?犯得著這麽高興?”


    欒奕則意味深長的迴答,“這可不是一袋米那麽簡單,它是所有華夏兒女的未來。”言訖,他坐到書桌前,大筆一揮,一封轉交李肅的書信躍然紙上。


    他先是誇讚了一番李肅的功績,直言找到新水稻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為了讓世人在吃到新米的同時飲水思源,不忘記李肅所作的巨大貢獻,他決定將這種新式的稻米定名為肅米。他問李肅同不同意。同時,他還讓李肅盡快摸清肅米下種和收獲的具體時間,並在交州推廣開來。他提醒李肅,糧食問題是關乎百姓生存、國家長治久安的關鍵,在推廣肅米的時候,切莫急功好利,出現耕種錯誤,致使原本有所收益的田畝顆粒無收的情況。要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要切實做到真正了解肅米的習性,才進行推廣。等到交州種植確實沒有出現問題,再轉而將種糧送到揚州和荊州,並將種糧方式傳授過來。


    書信寫完,欒奕蓋上教主印綬,裝入信封,派專人送迴了交州。


    忙完這些,在孫尚香時候下,他用了一盞茶稍作歇息,在午飯前,他將孫尚香遣了出去……至於原因,他要密會一個人。


    此人姓張名鬆,字子喬,益州成都人。


    說起來,這也算是個人物。他本在成都張魯手下效力,卻又與漢中劉璋旗下的法正等人交往甚密,此外他還兩次來江東尋孫策,毛遂自薦充當孫策入主益州的領路人——堪稱成都、漢中、江東的三棲間諜。


    欒奕這次見他不為別的,主要還是知道他與益州方麵關係匪淺,想以他為媒介勸導益州劉璋別再做無謂抵抗。選擇舉手投降,有光明的前路在等待;若想螳臂當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心中打好接見張鬆的腹稿,欒奕又批了一盞茶的奏章,巳時時典韋準時帶著張鬆來到欒奕麵前。


    “在下張鬆拜見齊王。”


    聽到陌生的唿聲,欒奕將手中狼嚎工整的搭在了筆架山上,抬起眼簾一看……呦嗬!


    書中說張鬆生了一副醜陋的麵龐。以至於曆史上的曹操都懶得見他,直將他推到劉備懷中,白白失去益州地形圖以及賺取益州的機會。欒奕起初還道是書裏誇張,人再醜又能醜到哪去,能醜的過典韋?


    事實證明,書裏非但一點誇張的成分都沒有,與張鬆相比,典韋簡直可以用俊朗來形容。


    一對似睜非睜的小眼睛嵌在他濃鬱到與額發連接在一起的濃眉下麵,酒糟鼻之下則是一張似開非開呲著齙牙的大嘴。他生了一副五短身材,且上身比下身長好大一截,長袍披在他的身上遠看像猴子,近看像猩猩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看到這幅醜陋模樣,欒奕偷偷咽一口唾沫,掩飾過析疑的情緒。同時也在納悶在東漢這個以貌取士的時代,張鬆是怎樣成為一名士子並隨之進階為官的?又是怎樣在張魯手下站穩腳跟,並贏得一席之地的。


    顯然,張鬆是個擁有真才實學之人。是超人一等的才幹幫她撇除了容貌上的缺陷,從而得到了劉璋和法正的認可和信賴。


    作為一個惜才之人,想到這些欒奕對張鬆的熱情程度又拔高了幾分。對屋角的欒福道“給張先生賜坐,為先生泡壺新出的好茶。”


    欒福一一照做,親自將茶盞端到張鬆麵前。


    因為樣貌醜陋,張鬆平日沒少被人譏笑、嘲諷,願意以禮待他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張鬆自幼便在心中定下一條不成文的原則,誰人待他以赤誠,他必推心置腹;誰人鄙夷他,他必冷眼還之。


    此番欒奕又給他讓座,又給他好茶,毫不在意他的容貌,以上賓之禮待他的舉動,讓他很是受用。恭恭敬敬拱手道“謝齊王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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