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龐大的聖母教戰船相比,江東的樓船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一個萬分實際的問題擺在韓當麵前,由於敵艦過於龐大,若是遠程施射,敵艦上的敵軍可以依托高大的船身,屏蔽掉很多己方射出的弓矢。如同守城一方可以借城郭之利躲避箭矢一樣。


    若是近距離作戰,能支撐如此龐大身軀,也就意味著敵艦船體更加沉重。此外,這麽大的巨艦既然能夠在大海中弄潮,也就意味著他的船體異常堅實。用樓船與之衝撞,非但撞不動對方,反倒會被對方掀翻。連樓船都不是它們的對手,更何況小型的走舸和突冒了。


    為今之計,隻能選擇采取人海戰術,發揮己方戰艦數量上的優勢,用大批量小型戰船將敵艦團團圍住,開展近戰接泊。


    但是這一策略的缺陷也是明顯的。敵艦船高遠遠超出己方戰艦,這給水軍接泊帶來了巨大的難度。士卒借助勾連繩索才能登上敵艦,而在過程中,敵軍卻可借助弓弩予以激烈還擊,給己方水軍帶來海量的傷亡。


    韓遂很不情願以付出巨大傷亡為代價擊潰敵軍,但是眼下,這一條應對之策,由不得他多做考慮。


    於是乎,隨著他一聲將領,旗艦周圍負責傳令的橋舡四散開來,將主將的作戰意圖喊至各艘艦艇。戰鼓隆隆,百餘艘戰艦抗擊打能力最強的樓船在前,走舸在後,排著密集的陣列向聖母教東海艦隊衝了過來。


    東海艦隊旗艦聖母女媧號的高台上,太史慈身後的披風在江風吹拂下烈烈作響,頭頂的帽纓迎風飛舞,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


    他抬著望遠鏡觀望著江東戰船的一舉一動,看到對方妄圖以密集陣形交錯掩護,對東海艦隊發動圍攻時,臉上露出了蔑視的神采。“韓當自詡水戰經驗豐富,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副將滿寵笑著糾正太史慈,道:“並非韓當不善水戰,隻不過他的那套東西已經過時了。”


    “沒錯!”太史慈仰天大笑,“都聖元十六年了,還玩這套過了時的人海策略。今天,咱們就讓他看看,什麽叫做聖元紀年的新式海戰。傳我將令,戰船拋錨。聖母女媧號、聖?濟南號、東萊號及所有寶船轉體,霹靂車、火炮自由瞄準敵艦,火藥填充。樓船霹靂車如上準備,走舸連弩上弦。速速執行不得有誤。”


    昂首站在瞭望台上的旗手得到將領,左手藍旗,右手紅旗高速的揮舞起來,將太史慈的將領以旗語的方式傳給旗下各艘戰船。


    於是乎,令韓當迷惑不解的一幕從眼前浮現出來,預料中本應借體型優勢,徑直衝來的敵艦忽然駐足不前了,而且非但駐足不前,還將最為堅固的船頭調向一邊,在江心橫了過來,將最為脆弱的側弦正對自己。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正當韓當迷惑不解的時候,視線裏,大船甲板和船頂的兩座霹靂台調轉方向,杠杆與船體呈垂直狀態。


    “小心手瓜!”韓當示警聲剛出,便見十二艘敵艦的側弦上忽然開啟了一道道窗口似的孔洞。黑漆漆的孔洞突兀的出現在船身上,密密麻麻如同蜜蜂的巢穴,細細數來,一側船舷足有不多不少四十個孔洞。


    一個個翁口粗的空心銅管從孔洞中露出猙獰外形,韓當雖不知其用途,但無形之中卻體味到了巨大的威脅。“傳令三軍,全速前進。抓緊時間貼到敵艦身邊去。”


    韓當的號令還沒來得及傳遍全軍,便見敵艦中個頭最大的那艘戰船上紅色令旗猛然揮了一下。


    接著……一束束刺眼的光芒從那些空心銅管中冒了出來,煙霧升騰,巨大後坐力作用下,龐大如敵艦這般仍禁不住晃了數晃。


    光速快於音速,對麵劇烈的爆炸聲這才傳到韓當這裏。隨後,便一大片包袱似的事物飛上了天,鋪天蓋地向江東水軍方向拋落下來。


    “這是什麽?”江東水兵不明所以,呆愣愣看著天上的事物由遠及近。


    “咣……”一支布袋恰巧落在一艘樓船的甲板上,在著陸的下一刻,轟然爆炸。濺起漫天的木屑,十多名江東水兵被炸的血肉模糊,破布袋似的墜落在茫茫江水之中。十丈多長的樓船前半段登時出現一個近丈寬的大洞,江水一股腦灌到船裏來。劇烈的震蕩之下近百人在爆炸的第一時間墜落江中,擺著手撲騰了兩下,被沉重的鎧甲拽到江底。餘下的近二百人窩在船尾,眼睜睜看著戰船屁股朝上,頭部朝下,以極快的速度下沉。


    一艘寶船左右兩邊各有四十門土十門土炮,十二艘寶船一輪炮擊下來,轟出了四百八十支炸藥包,其中雖然隻有二十多支落在了敵艦上,但造成的創擊卻是驚人的。偌大個樓船在炸藥包轟炸之下,燃起了熊熊大火,冰冷的江水順著炸裂開的孔洞和裂縫灌入船中。


    其餘炸藥包雖然沒能直接命中敵艦,但是在江中爆炸開來之後,也在江東軍陣中掀起一場狂風暴雨,驚濤駭浪此起彼伏,近百艘江東小型戰船被巨浪掀翻。巨大的水壓作用下,多艘江**冒、門艦等中型艦艇底艙破裂,江水決堤一般湧進底艙。


    一時間落水的江東士卒到處都是,跟下餃子似的,哭喊聲響徹雲霄。


    作為江東水師中最為資深的將領,在局麵如此不利的情況下,韓當並沒有驚慌失措,相反的他智慧和精力達到前所未有的集中。他想到,世上任何強大的事物都有著潛在的弱點,就像再毒的毒蛇也有七寸。眼前的巨艦和狠厲的土炮同樣如此。


    土炮射程遠,至少一百二十步,這也就意味著它在近戰中將成為毫無用處廢鐵。此外,自巨艦的第一輪炮擊已經隔了一段時間,到現在還沒有明顯跡象要拋射第二輪,這也就意味著對方每一次拋射需要大量的準備時間。而中間的間隙,恰恰為江東水軍提供了充足的衝鋒機會。


    想通這些,韓當果斷令餘下的戰船分散開來,呈鬆散陣列規避敵方炮擊,全速前進。


    然而令韓當意想不到的是,正如他所說寶船上的火炮填充彈藥過程複雜,需要經過加裝引線、填裝火藥、炮膛裝載多個環節,確實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別忘了,寶船可不止一麵有火炮。


    在江東軍全速迎上的同時,十二艘寶船開始快速原地打轉,旋轉一百八十度將左舷轉到東側,將開啟舢板的右弦對向氣勢洶洶襲來的敵軍船陣。


    “放!”紅旗垂下,又是一輪鋪天蓋地的轟炸。


    這一次,由於江東水軍陣型稀疏,戰果並不像剛才那般豐盛。隻有寥寥三艘樓船中彈起火,卻並沒有傾覆,十多艘走舸消失在了江麵上,一千八百多人葬身江底。


    不過,殺傷雖差強人意,但是兩輪炮擊之後,對江東士卒心裏上帶來的震撼卻是史無前例的。


    在以往的戰爭中,戰船是水兵們的庇護所,船越大就越安全。躲在樓船的女牆下,可以屏蔽掉敵軍的箭矢和殺伐,隻有近戰接博,互相搏殺才是丟身喪命的所在。


    然而,今日的戰事完全顛覆了他們過去多年積累下來的認知。戰船非但不再是避難所,還在很大程度上成了送葬的靈柩,且船隻目標越大越容易中彈,也就越危險。


    幾枚炸藥包墜落下來,管你是樓船還是走舸,一概送入江地。


    目視著血紅的江水,以及江上飄浮的斷肢,江東士卒發自肺腑的恐懼。而且這種恐懼距離敵艦越近就越發強烈。


    好不容易抗過兩輪炮擊,江東水軍僅存的三十二艘樓船和百餘艘各色小船衝到了距離寶船八十步遠的江麵上。


    韓當正準備安排弓手還射,卻從副將口中得知,敵將出水太高,在這個距離上,射出來的箭矢就算射到敵艦甲板也是強弩之末。為今之計,至少還需再貼近二十步,才能展開有效射擊。


    韓當剛剛點頭同意了副將的建議,便見對麵寶船側翼黑黝黝的空洞裏,那些圓咕隆咚的銅管緩緩撤向後方,一枚枚尖銳的弩箭從射口露了出來。


    此物韓當雖沒見過,卻聽人提起過,便是聖母教在羌道一戰中大顯神威的諸葛連弩。


    “小心敵軍箭陣!”


    話音剛落,弄弦聲如飛蝗過境一般,“嗡嗡嗡”萬分刺耳。


    十二艘寶船,每艘船單側配備四十台連弩,加起來就是四百八十台,再加上三十艘海航樓船,枚艘樓船上的四台連弩,正好湊夠六百。每台連弩可在四分之一柱香內連射十二枚弩箭,加起來共計七千二百枚。去掉中間出現故障卡克的,也有七千多枚。


    數息之內上好發條,接著又是第二個七千枚。射出來的箭矢又急又密,簡直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機槍


    僅兩輪矢射就達到了“草船借箭”似的效果,一艘艘江東戰船上插滿箭矢。


    四輪箭襲下來,戰船上到處都是被射成馬蜂窩的江東兵死屍,鮮血四溢,散漫甲板。


    江東水軍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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