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跟黃承彥一起探討技術難題,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間,上一刻剛從山頭升起的太陽,這一刻就跑到了相反方向大河河壩的邊緣。


    欒奕見事情大體談的差不多了。再做多說也是紙上談兵,具體細節隻能待將來一邊時間一邊探索。


    這一次,他離開朝廷已經兩天,還有很多公務堆在書房等待他料理。他不能繼續在這裏耽擱,隨即向黃承彥請辭,表示自己還有要事需要立刻趕迴曆城。


    臨走之前,帶著幾分禮貌,同時還摻雜著幾分不甘,欒奕再一次向諸葛亮發出邀請的請求。


    結果不出欒奕意料,諸葛亮還是拒絕。


    欒奕低歎一口氣,沒再多說什麽。接過欒福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衝黃承彥一家拱手一拜,絕塵而去。


    望著夕陽下欒奕遠去的身影,黃承彥問諸葛亮,“孔明,依你看咱們這齊王如何?”


    諸葛亮道:“之前常聽人說齊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學之淵博亙古未有。侄兒曾一度以為此乃世人過譽之言,今日見到齊王當麵,聞聽三角架構穩固之理,方知那些讚譽並非空穴來風,齊王之才當真天下罕見。”


    他隨後補充說:“更為重要的是。齊王才高八鬥,少年成名,如今身披功勳、位居高位卻不自傲。來到伯父小民之家絲毫沒有架子,飲百姓水,食人間煙火,讓人大為感動。此外,談話時齊王邀孩兒入朝時被孩兒婉拒卻麵不改色,絲毫沒有動怒,也可見齊王為人豁達,心胸寬廣。得這等至仁至義之人統禦,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黃承彥點了點頭,對諸葛亮的話表示讚同。“既然亮兒如此看好齊王。為何齊王兩次力邀,亮兒卻屢屢拒絕。”


    諸葛亮一臉向往地遙望曆城縣方向,答曰:“孩兒並非不想追隨齊王。之所以拒絕邀請,乃是覺得如果今天應邀在齊王殿中效力,外人會說侄兒乃是借了叔父的關係,攀高枝走後門謀得了差事,而不是憑借真才實學。正所謂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如此行事即便入朝為官也難以立足。”


    黃承彥細細一想,諸葛亮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你拒絕了齊王的邀請,又如何入朝效力?”


    諸葛亮得意一笑,“聖母教會不是每隔四年會有一次大考,麵向所有教內信徒招收教會神官嗎?”


    “你是說?”黃承彥恍然大悟。


    諸葛亮肯定道:“沒錯!我要去參加考試。為了參考,侄兒自去年年初每周都去教堂,今歲剛剛受洗成為一名信徒。這樣一來也就滿足了參考條件。一旦中榜便可成為教會的神官,到那個時候不就等於在齊王殿下帳內效命了嗎?”


    黃承彥提出質疑,“可是你父親的遺願是讓你入朝為官,而不是跑到教堂裏去當什麽神仆。”


    諸葛亮模仿出剛從欒奕那裏學來的姿勢晃了晃食指,借此表示否定。道:“伯父此言差矣。你難道不覺得,現在的教會就是未來的朝廷嗎?”


    黃承彥一愣。是啊!聖母教裏那幾位高層,無論郭嘉也好、徐庶也罷,乃至毛玠、荀彧、荀攸、程昱、戲誌才、賈詡……看起來在朝內並未擔任三公九卿這等高職,隻是任了些曹緣之類的副職。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欒奕正把他們往高位接班人方向培養,等到改朝換代那一天,教會這幫人便可原封不動搬到朝堂上去,成為未來朝廷的核心。


    到那個時候,聖母教會就是朝堂,朝廷就是聖母教會,已經部分彼此了。


    黃承彥隨即釋然,同意了諸葛亮走科考路線出仕的請求。


    於是乎,在聖元十一年教會開科取士的考場上便出現了諸葛亮的身影。


    說起來,教會的考試錄用體係乃是欒奕從滿清科考製度中借鑒而來的。考試共分四級,參考者需先參加所在縣城的考試,與縣內同仁競爭,排名前五者視為秀才,隨後於次年至所在郡的均治參加郡考,通過考核便是舉人。


    秀才可以再去參加來年舉行的州試,考核排名前二十者可得貢生稱號,到濟南參加四年一度的國考,也就是所謂的殿試。


    與後世科舉製度不同的是,教會不單單招收男性神官,同樣也招收女性神仆——可謂男女通吃。所以教會科考參考人員不僅有男性,也有女性。兩者一視同仁,在同一考場答相同的考題,考後擇優錄取。


    這在21世紀的人看來,無可厚非,理所應當,畢竟在那個時代,中考、高考,大考小考,男女都是平女都是平等的。然而對於公元2世紀的漢人而言,男尊女卑的思想仍然穩固。在考場上若是被女子比下去無疑是件十分丟人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是在曆次考試中不乏才女麵世,她們的成績很多力壓群雄(指雄性),甚至位列榜首。


    在之前的三年時間裏,在諸葛亮獲得貢生身份過程中便遇到過這樣的女子,州試中一女更是位列第二,緊隨諸葛亮之後。這讓諸葛亮震撼了好一陣子,常暗暗想:原來女子並非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其中竟也有人能有這般才學。


    諸葛亮後來把考試遇奇女的事情講給了黃月英,問月英要不要參考,將來為國效力。黃月英的思想原本在黃承彥灌輸下比較傳統,覺得女人呆在家裏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拋頭露麵是無德的體現。


    此時,諸葛亮勸黃月英不要把思想局限在狹隘的死胡同裏,應該向那些走在時代前列的優秀者學習,應該學會為了國家摒棄世俗觀念。在這方麵,他把蔡琰搬了出來作為範例,反問黃月英,“你看,連齊王妃都出來做官了。而且是大漢第一個女官。你難道能說蔡大家無德嗎?”


    長久以來蔡琰一直是黃月英的偶像,聽了諸葛亮這番話,她頓時茅塞頓開。“是啊!王妃都能入仕。我也能行。”月英好勝之心隨即搭贈。想她從父親身邊讀書十數載,也算學有所成,若是參考定然不會輸給男兒郎。


    唯一的難度就是,黃月英沒有參加過之前的縣式、郡式、州式。不是貢生,就沒有參加國考的資格。


    無奈之下,她便去求黃承彥去找欒奕求情,以便能開個後門。


    黃承彥起初不願,卻耐不住黃月英死纏爛打,最終隻得豁出老臉給欒奕寫了封信。


    本來有一搭無一搭敷衍女兒的事,卻不曾想欒奕第二天就派人送來了黃月英的貢生身份證明,以及今年的國考準考證。


    於是乎,黃月英就這樣成了今年國考大名單中的補入人員。


    ……


    國考前,來自全國各地擁有教籍的士子趕到濟南,其中寒門士子占據多數。來自貧寒之家的他們,不像士族豪門子弟那般自幼享受高人一等的教育資源,也不可能像士族豪門子弟那樣受薦舉製度庇蔭,從以下生就注定了將來為官的命運。


    他們需要打拚,需要通過努力來改變祖祖輩輩延續下來,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生。


    而教會科考製度的出現無疑是他們另謀出路的最佳選擇。於是,在過去的四年時間裏他們努力著,奮發著,就等著這一鳴驚人、金榜題名的時刻。


    他們穿著帶有明顯地域區別的衣服,說著南南北北的方言在濟南雲集,將這個古老的土地烘托的異常熱鬧。


    過去的濟南國——現在的齊國濟南郡,郡內的商賈們在此之前已經經曆了兩次國考了。精明如他們早就發現國考中所蘊含的潛在利潤。於是,紛紛以國考為噱頭,大展經營之道。


    這廂有家客棧將店內包房改為“魚躍龍門”、“前程似錦”、“金榜題名”……全是吉祥話。


    那邊有家鞋鋪幹脆換了招牌——“高升棧!”


    聽聽,穿了這家的鞋子能不高升麽?


    一時間濟南郡曆城縣內人頭湧動,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國考的地點距欒府也就是現在的齊王府不遠。位於濯纓泉泉池畔。這濯纓泉原本是欒奕府中的一部分,乃是後宅中飲馬洗滌兵器的所在。


    欒奕後來聽說,自家府邸後門外的百姓日常取水困難,水源離家很遠。便決定將家裏的濯纓泉圈到院外,優先解決百姓吃水。


    對此,濟南的百姓很受感動。事情傳揚出去之後,世人無不讚歎齊王愛民如子。更有文人雅士借此稱讚齊王讓泉之事,曰:“齊王愛民如手足,不忍百姓吃水苦。舊時王府院中池,流落民間百姓家。”


    於是乎,為了感念齊王恩德,濯纓泉在民間又有了新的名稱——王府池子。


    聖母教國考的闈場便在王府池子西畔一座巨大的院落裏。院落門分三進,每扇門前都有三十六位教會衛士及三十六位女仆分別對男女考生進行層層搜身,以避免考生隨身夾帶作弊之物。


    諸葛亮和黃月英趕到闈場時,門前已然排起了長長的隊。


    黃月英探頭瞧了瞧,足有上百人之多,隨即長歎一口氣,“什麽時候才能進去啊!”


    諸葛亮幽幽道:“想必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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