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維,你……”曹仁登時悟出,之所以這麽快丟了任城,定與張繡脫不開關係。


    事實上也正是張繡借著曹軍將領的身份詐開任城大門,把教會大軍引進了城。守城主將李通被擒,副將孫禮投誠。


    曹仁瞪著張繡,氣的直哆嗦,“卑鄙小人。你難道忘了立下的軍令嗎?”他重複軍令內容:“‘一月之內,搬來救兵,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如今背信棄義,你難道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哈哈……”張繡仰天長笑,“曹子孝此言差矣。早在數月之前我已歸順聖教門楣,聖教天兵才是我的援軍。”他長槍一擺,遙指衣甲分明的教會兵馬,“如今不足月數,援軍皆在此。誓言如約履行,哪來天譴之說?”


    簽軍令時,無論曹操也好,曹仁也罷,哪裏想得到張繡跟他們玩起文字遊戲,軍令中的援軍不是指的許昌曹軍,而說的是教會的兵馬。


    此間後悔已是無用,曹仁怒斥幾句,領兵便退。


    關公、張繡、趙雲、黃忠尾隨追殺,雖未能追上曹仁主力,卻逼得曹仁不得不拋棄後軍,丟下糧草輜重無數。


    可憐曹仁還想用弩炮克製霹靂車,如今卻因弩炮行動緩慢,隻得全部拋卻,白白讓教會大軍擄了去。日後守東平時,再無可以抵禦霹靂車的利器。


    迴到東平,曹仁立刻將任城失陷的原委上報曹操。


    曹操頓覺一陣頭暈目眩,頭疼欲裂,眼冒金星……兩眼一黑,當場昏厥了過去。


    一應文武大急,趕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噴涼水,好不容易才把曹操喚醒。


    曹操醒來,長吐一口悶氣,隨即慘叫一聲,“啊……”


    原本,他還把張繡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現如今,最後的一縷希望,隨著張繡的背叛徹底熄滅,連弩炮都丟了……前有追兵,後有堵截,而他曹操則被堵在了孤城之中。


    戰爭的結局已經顯而易見,傻子都能看出來。


    曹操悲唿:“欒子奇……郭奉孝,你們……你們好狠呐!”


    不得不承認,此番教會、曹操兩大勢力間的兗州會戰過程不可為不跌宕起伏,即便放在兵書裏都是十分典型的戰力。


    作為教會一方的戰略總策劃師,郭嘉露出了他猙獰的一麵,無愧於後人賦予他的三國第一謀士之名。


    他先是讓欒奕在任城詐敗,欒奕則隨機應變,佯作詐死。致使曹操生了怠慢之心,小覷教會實力,貿然出擊,孤軍深入兗州地界。又在接連不斷的勝利之後,變得驕傲自大,意圖一舉奪取濟南。卻在兵臨曆城城下之時發現欒奕並沒有死。


    教會兵馬連戰連退,總是不戰而退,心裏憋著一股勁兒,氣勢、士氣達到了頂峰,如今全數發泄出來。反觀曹操,戰事順利,無論是將還是士,無不心懷輕敵之心。


    以有心算無心,曹軍焉能不敗。


    在曆城之戰開戰半個月前,郭嘉先一步引兵退迴濟南,沿大運河繞了小半個青州趕到了青兗徐三州交界的魚台。又從魚台發兵,以霹靂車大破山陽。


    在此之前,曹軍主將夏侯淵成功焚毀了魚台的糧倉。隻是他們卻是不知,這也是郭嘉怠慢曹操軍心,誘導他孤軍深入計劃的一部分。


    魚台糧倉確實被毀,但是倉裏裝得糧食卻是實打實的次等量,是發黴變質,無法食用的糧食。之所以看起來飽滿圓潤,實乃通過技術加工後的效果。


    當然,這個環節乃是出自欒奕的手筆。來自21世紀的他,對於這些危及食品安全的造假手段可謂如數家珍,電視新聞裏天天都有報道。就拿發黴變質的糧米來說,洗淨後,以硫磺配以沸水蒸之。烘幹晾曬之後,各個飽滿,晶瑩剔透。加工過後,外形比上等的糧食還要上等。


    莫說曹兵,就是當下種糧高手僅憑肉眼看也看不出異樣。


    所以說,教會的糧倉壓根沒被燒,教會大軍也沒有斷糧。曹軍忙碌一夜,實際上不過是幫欒奕處理掉那些本就想要焚毀的壞糧。


    說到這兒,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教會的糧食到底存到哪了?”


    一個月後,當欒奕把這個問題的答案向曹操揭曉時,曹操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陣子,接著仰天長歎,隨後又撫掌大笑,“怨不得操未想到,實在是子奇太過狡猾。”當然,這是後話,此間暫且不提。


    那欒奕到底把糧草屯在哪了呢?答案出乎意料,怨不得曹操驚歎。原來,欒奕的的確確把糧食存在了魚台。隻不過真正的糧草不在地上,而是埋在了位於地了位於地下的地窖裏。


    假糧草在地上,迷惑敵軍。真糧草在地窖,穩若泰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郭嘉、欒奕強強聯手把曹操誑的神魂顛倒,最終兩麵受敵,困在了兗州東平城內。


    三日之後,欒奕大軍從東方追擊而來,郭嘉大軍由西麵衝入東平郡境。兩路兵馬在距離東平城十裏處分散開來,切斷了東平城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


    曹操自知此番插翅難飛,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恰當此時,聽城門守將來報,“邪教使節現在城下,請求拜見主公!”


    曹操用屁股想也能猜出欒奕派遣使節來做什麽!在這種戰事對他季度不利的情況下,肯定不是來求和的。既不是求和,那便是納降。


    “不見!”他氣急敗壞迴應。


    荀彧趕忙勸諫說:“主公,見上一麵也無妨,且聽聽他說些什麽!”


    荀彧出言,曹操不好拒絕,沒好氣的說:“宣他進來。”


    少頃,堂外走來一人。曹操眯著小眼望去,“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欒福。”


    現在的欒福可不是欒奕當年那個小小的書童了,水漲船高,一直頗受欒奕重用的他,現在教會之中也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了。由他親自出馬出使曹操,也可看出欒奕對曹操的重視。


    “見過,曹公,諸公!”欒福帶著溫和而又不失做作的笑容,向各位挨個見禮,行為舉止禮數周全,給人以親切之感。使得荀彧等人不由自主想起與欒奕朝夕相伴的那段日子,濃濃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曹操問:“說吧!欒子奇派你來有什麽話要說?”


    “無他。僅來送請柬爾。”欒福從袖中抽出一張大紅色的請柬,通過甲士遞給曹操,道:“我家教主將於明日在城外東南五裏處的滄浪亭設宴,邀請諸公一敘前緣。去還是不去,請曹公給個準信,以便小人迴稟。”


    “設宴?隻怕是鴻門宴吧。”李典剛在教會手上載了個大跟頭,氣憤不過說話句句帶刺。


    “主公,這宴會不能去。“夏侯惇亦勸。


    曹操沒有立刻決斷,大體掃了一眼請柬的內容,隻見這封由欒奕親筆所書的請柬上,抬頭部分寫到“孟德兄台鑒……”


    “孟德兄”三個字宛若耀眼的光芒一般直刺曹操的雙眼。


    多年來,曹操於欒奕交兵不斷。期間,曹操間接逼死了欒奕的二叔。欒奕則於曆城之戰時把夏侯淵、曹洪推進了火海。


    時至今日,欒子奇還稱他為兄……是逢場作戲,作秀,還是發自肺腑?


    他繼續往下翻閱,前麵的客套話直接略過,來到末尾部分,“孟德兄,你是否還記得當日十九路諸侯聯合討董時,弟在酸棗給你說的那席話嗎?我說過:‘世道變了,環境變了,人心自然也就跟著變了!’顯然,我們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自己,變的有時候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但是這種變化是可以理解的,是順應時代的結果,如果不變,就是不通實務。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正因了我們變在別人的前麵,我們才當得世之英雄的名號。我不怪你,希望你也別怨恨我。記得那日,我還說過一句話,我說:‘我欒子奇人也許會變,但絕對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隨意拋棄情誼。就算你我二人因矛盾兵戎相見,我欒子奇仍然是你的兄弟,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這句話時至今日仍刻在我的腦海裏,並會付諸實施。所以,明日飲宴,請你不要擔心自身的安全,我雖非君子,卻也不是小人,絕不會用出宴間行刺之類的卑鄙手段。我隻是想請你吃頓飯,敘敘舊,給你看一樣東西。僅此而已,萬望如約而至。欒奕拜上。”


    看到請柬的結尾,曹操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當年十九路諸侯會盟的情境幻燈片一樣映入他的眼簾。那時,各路諸侯是多麽的瀟灑,又有多少人不可一世。可現在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在哪裏?公孫瓚戰死,袁術被女人刺死,孫堅死於亂箭之中……死死死死死;至於活著的,禪精竭慮勾心鬥角,攻伐不斷……就像他和欒奕,本來情如兄弟的二人,竟結下了這許多仇怨。


    他長長歎息,道:“哎……造孽啊!”


    他原本以為與欒奕間的仇恨會越結越深,卻不曾想欒奕竟降低身段,主動表示並不恨他。


    恨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來時如同狂風暴雨。淘淘洪水一般,同時它與暴雨冰雹的另一相似之處在於,暴雨、洪水來得快去的也快。來時氣勢洶洶,去時一瀉千裏。


    曹操發現如今的自己,怎麽也恨不起來。他愈發覺得,自己壓根不知道該恨欒奕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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