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聖旨,餘篤指了指不遠處的囚車,施禮道:“如此,征東將軍隨咱家啟程吧!”


    欒奕微微一笑,“餘公公莫急!”他不等餘篤迴話,便轉頭吩咐徐庶,道:“福哥兒,去給餘公公取些茶水之資,以表心意。”


    徐庶會意,知道欒奕這是要用錢財鋪路,立刻令人去主簿處領錢。


    不過片刻工夫,那人折返而迴,身後跟隨的兩名大漢提著一支大箱。


    “區區酒水錢,還望餘公公笑納!” 餘篤走上前去,將箱子敞開一點小縫瞧了瞧。僅看一眼,心頭便快了起來。乖乖……全是金子。


    看到餘篤表情不凡,跟隨而來侍從便知箱中事物價值不菲,各個喜笑顏開。畢竟,這裏麵也有他們一份。


    “征東將軍破費了!”


    “公公此言差矣。奕已經不是什麽征東將軍了!”


    拿了人的手短,而且拿的還不是一丁半點。更何況餘篤還有要事想求,說話自是客客氣氣,帶著親近色彩,“子奇先生在我等心中永遠是征東將軍。”


    欒奕低聲一笑,看出這百兩黃金起了作用,便道:“公公車馬勞頓,何不到帳中少歇一陣。奕也好借機跟帳下將校囑托一番?”


    “一切聽將軍的!”話畢,一行人等便在徐庶帶領下走入大帳。隨後,自有隨從送上從南陽城中買來的糕點,以及隨軍帶來的“燃燒瓶”——神仙釀。


    目送餘篤入席,欒奕心急火燎往醫療區走去。其實,他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張飛——他傷了張飛。


    “三哥!”欒奕撩簾衝進營房,恰見華佗正在為張飛包紮。典韋、關羽、趙雲、黃忠、太史慈、許褚均在帳內,見欒奕親至,拱手行禮。


    欒奕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客套。來到張飛身前,看著那包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手腕,心疼道:“三哥,疼嗎?”


    聽了這話,張飛的眼淚瞬間濕潤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漢子,竟然哭了。哽咽道:“不疼。一點都不疼!哎呦……華老頭兒你這是作甚。”華佗竟在這時“不小心”碰了一下痛處。


    華佗幽怨的看欒奕一眼,“還不疼,再多用點力,你這個腕子就廢了!”


    “廢就廢了,能讓四弟少受些苦,就算俺老張整個胳膊廢了都值!”


    聽出張飛話裏有話。欒奕便問:“三哥這事何意?”


    眾將麵麵相覷一陣。黃忠出列道:“迴教主。是忠讓翼德出去鬧事的!”


    “啊?為何如此?”


    黃忠迴答說:“忠知道,朝廷宣旨之人多為閹人。為免閹人路上找教主麻煩。這才讓翼德一臉兇相,去給那閹人個下馬威。他怕我等取其性命,去洛陽的路上也就不敢找教主的麻煩!”


    “原來如此……”欒奕大為羞愧,“奕錯怪三哥,害三哥受苦!請受小弟一拜,求三哥原諒”話畢,跪地便拜。


    張飛起身攙扶,卻不小心碰到了手腕,“嘶……四弟不可如此。這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俺老張壓根就沒往心裏去。如此一來,效果反而更好。俺老張打那閹人一巴掌,四弟再給他個甜棗,他定然對四弟感恩戴德,一路多加照拂!”


    “三哥……”


    “四弟……”


    一切情誼盡在不言之中!


    張飛不記恨自己,欒奕也就沒什麽可牽掛的了。他拱手向帳內眾兄弟及地一揖,依依惜別。


    眾將尾隨欒奕出賬,一路目送其登上囚車,不免又是一陣捶胸頓足。


    欒奕好言寬慰一陣,稍稍穩定眾兄弟的心情,便催促餘篤快些上路。


    “橫豎都是要走,賴在這裏徒增傷感!”欒奕這般對餘篤說。


    餘篤會意,大臂一揮踏上迴京之路。


    “眾位兄弟保重!”欒奕沒有迴頭,在囚車裏擺了擺手。


    一句問候的話語打開了一應將領的淚腺,依依垂淚。


    囚車使出營寨十數裏,遠遠的便可聽到一陣激烈的馬蹄聲。欒奕心裏咯噔一下,還道是張飛想不開,一時衝動調集兵馬來攔截。可尋聲望去,才發現蹄音並非從營寨方向傳來,乃是來自南陽城那邊。


    少頃,一支馬隊映入眼簾,為首者不是別人,竟是南陽太守秦頡聞訊趕來。


    “子奇先生,子奇先生!”離得老遠秦頡便喊。


    欒奕讓餘篤暫止行進,原地等待。


    “子奇先生……”來到近前,秦頡翻身下馬,大踏步跑到囚車前。一雙氣得發抖的手死死抓著圍欄木柱,一副恨不得將囚車撕開模樣,“子奇先生,何以至此啊!”


    ;欒奕一臉悵然,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秦頡。


    “小人當道啊!閹佞張讓真國賊也。”秦頡憤慨難當。


    欒奕偷看一樣餘篤,生怕秦頡這句閹佞將其得罪,卻見餘篤迴過頭去,擺出一副沒聽見模樣。遂對餘篤心生好感,覺得眼前這個宦官確實與人們口中所說的十常侍大有不同。


    秦頡心急火燎地說:“子奇先生放心。頡迴去之後,立刻起草奏章,上表子奇先生之功,求陛下莫聽小人讒言,還子奇先生清白!”


    “如此,有勞太守大人!奕感激不盡。”欒奕想拱手行禮,卻被枷鎖箍住,無奈的笑了笑。


    與秦頡唏噓一陣,囚車隊伍繼續踏上了北行的道路。


    欒奕不得不承認掏出的那100兩黃金是十分值得的。趕路途中,餘篤對他照顧有加,押送欒奕的隊伍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就會將欒奕從囚車中放出來,讓他騎馬而行,到了城關未免被人看到上報朝廷才會再把他關迴去。路上的夥食也不錯,都是從城中最好館子裏買來的。


    說來可笑,欒奕最初還以為餘篤對他這麽好有不軌企圖,是受張讓主使想麻痹他,再暗下殺手。於是,他整日小心謹慎,日日提防,食指從未離開過後腰上的鐵餅。為了避免菜肴淬毒,還將一塊銀錠切成了十多塊,上齊飯菜後先用銀錠試毒,確定安全後才會飲用。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一路遊山玩水似的緩慢行進。直過了虎牢關餘篤都沒有任何動作。欒奕這才心安。


    囚車行駛在通往洛陽的官道上,車輪在石路上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刺得人耳朵生疼。


    洛陽將至,官道上人來人往,使得欒奕不得不鑽到囚車上去,傻乎乎站在上麵,被往來人群觀瞻。欒奕甚至一度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像一隻關在籠子裏的猴子。


    “快看啊!這是誰?”


    “像是個將軍!”


    “好俊的少年將軍!”


    “也不知道犯什麽事了!”


    欒奕索性以手遮麵,省得丟人。這時卻聽路人話鋒一轉,“又來一個!”


    “那又是誰?”


    “我在去歲官兵出征時見過那人,是盧植將軍!”


    “啊?盧植將軍不是好官嗎?怎地也會被抓?”


    一位路人唏噓道:“咱大漢被抓的好官還少嘛?”


    “哎?那,那位少年將軍也是好官?”


    “八成是了!”


    欒奕不再聽路人念叨,扭頭望向身後,果有一隊人馬踏步而來。隊伍中間與自己一般,也有一輛囚車。


    囚車裏關著一位老者,衣著襤褸,發髻亂成一團,披頭散發。說不出的淒慘。俊朗的麵龐透著濃濃的倦意,但久為一軍守將的他臉上的剛毅還在。想必在趕路途中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頭。


    “餘公公,麻煩停一停。”囚車應聲而止。


    “征東將軍,可是在囚車裏憋得慌了?再堅持一下,這裏……不方便。再過兩個時辰進了縣城就能出來放鬆放鬆了。明天,這個時候洛陽也就到了。” 餘篤腆著臉道。


    “這點悶!奕還受得住!”欒奕客套一笑,“奕隻是想問一下餘公公可否等等後麵的車隊。奕想跟盧植將軍說幾句話。”


    “哦?”餘篤望一眼身後,直犯嘀咕,“怎地他也被抓來了?”


    他複對欒奕道:“咱家說過。旦聽將軍吩咐。”說著,主動迎向隨後而來的押送隊伍,跟主事宦官交涉去了。


    顯然,餘篤跟後隊那位宦官交情不錯,二者寒暄一陣,期間餘篤還從自己那尊大箱子裏取了不少金銀交到對麵宦官手中。


    那宦官拿了錢,嗬嗬一笑,兩隊人馬便這樣合在了一起。


    寬敞的道路上,兩輛囚車並駕齊驅,欒奕望向身旁囚車裏的老人時,發現對方也看著自己。“拜見中郎將,恕欒奕不得施以全禮。”


    “哦?”那老者無精打采的眼睛猛地張開,“哦?你是欒子奇?子奇竟也被抓了?”


    “是啊!”欒奕歎息一聲,“沒想到竟在這般情況下與中郎將相見。”


    “嘿!”盧植自嘲一笑,“子奇為何被抓?可是豫州戰事出了問題?”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盧植還在關係戰況。大漢啊大漢,你到底還有多少盧植這樣忠心耿耿的人!“將軍不必驚慌,戰事一切順利,河南反賊幾乎肅清。至於奕被抓的原因……說來話長啊!”欒奕將事情始末與盧植敘述了一遍。


    “閹賊,欺人太甚!”盧植恨得牙根直癢。


    “中郎將又為何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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