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段話,皇帝別的沒放在心上,“怕太子另有所圖”這個幾個字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眯了眯眼,看著明貴妃,“宛容此話是何意?太子想娶鬱家千金,自然是出於喜歡,又能有何圖謀。”


    明貴妃似乎吃了一驚,急急掩住口,“臣妾失言。皇上說得沒錯,太子再三求娶明珠,自然是喜歡的,我,我……”


    說著,眼圈也急紅了。


    “好了好了……”皇帝心頭立刻軟了,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攏在懷裏,“朕隻是隨口一問,你怕什麽?難道朕會因為你一句話而治你罪不成。”


    “皇上明鑒。”明貴妃伏在皇帝肩頭,輕輕啜泣。


    美人的香氣在鼻尖悠悠,尤其明貴妃這樣的女人,哭起來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皇帝美人在懷,早已心猿意馬,抱起明貴妃就往後麵休息的小間裏走去。


    明貴妃柔若無骨地環著皇帝的脖子,生怕他生氣,仍在低低解釋,“臣妾剛才,剛才真的不是有意說太子另有所圖,臣妾隻是無意間聽說了太子府裏搜出龍袍一事……皇上恕罪,臣妾又失言了,嗯……”


    皇帝動作疾而猛烈,很快明貴妃的話便支離破碎……


    ------


    太子府,書房。


    侍衛頭領正在向慕容顯稟報文家一行人已去往王府舊宅一事。


    “可曾看到那個香兒?”慕容顯聽完,問的第一個問題便是這個。


    “人太多,屬下不敢離得太近,沒看清。”侍衛頭領不敢為自己開脫,實話實說,“進城門之後,大多馬車簾子都垂著,也看不見裏麵都坐了哪些人。”


    慕容顯知道他已盡力,也沒有斥責他,隻是臉色不是很好。


    不過,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臉上的所有不快都退去,甚至還露出一絲篤定的笑容,這笑容落在侍衛頭領眼裏,隻覺得心驚,連忙把頭低下。


    “老四負責去城門迎接,他們可曾說了什麽?”慕容顯又問。


    侍衛頭領就把雙方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嗯。”慕容顯早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文家人要是敢住進宮裏,那才叫人奇怪了。”


    “篤篤!”書房門被叩響。


    侍衛頭領在慕容顯的示意下立即去開門,進來的是負責監視慕容佩行蹤的親信。


    “殿下。”那人跪地稟道,“剛剛皇上給文家下了賞賜,四殿下此刻正奉皇上之命給文家送去。”


    “賞賜……”慕容顯笑了一下,“父皇這次倒是少見,文家人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起來受賞了。”


    那親信抬頭看他一眼,又立刻垂下,小心地道:“皇上這次對四殿下倒是又重用了些。”


    “讓他去吧,總要有人辦事。”慕容顯語氣裏有漫不經心。


    那親信與侍衛頭領大是驚訝,太子與四皇子向來水火不容,最近這段日子,太子更是因為皇上對四皇子逐漸器重而屢發脾氣,這迴居然毫不介意。


    隻是他們吃驚歸吃驚,麵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


    “我讓你們去辦的事,都辦好了嗎?”慕容顯不再繼續問文家與慕容佩的事。tqr1


    “都辦妥了。”侍衛頭領立即恭聲答道。


    “很好。”慕容顯麵色一肅,頓時冷厲之色,“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聽到沒有?”


    “屬下等謹遵殿下之命,絕不敢輕率行事。”


    慕容顯冷眼看著他二人,直到兩人都隱隱冒出冷汗,才揮手讓他們退下。


    書房門關上,他坐在桌前卻是半晌沒有動,許久,撫上手臂上那道連疤痕都有些淡去的傷口。


    他最近常常做這個動作,很多次都是無意識的,然後就會想起那日在王府舊宅門口的那條巷道上,他與她的對峙。


    他竟記得那日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清晰得連他自己都吃驚。


    那時的雲微瀾,是那般倔強,又是那般耀眼,讓他移不開眼。


    為此,他居然荒唐地以為自己有了怪癖,竟去了一品香那種不入流的地方,就為了驗證自己是否正常。


    可自己分明無恙,卻總有一股莫名的異樣在身體裏揮之不去,每次這種感覺起來的時候,必須到女人那裏紓解一番才得以散去,以至於他去美妾房裏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他不喜這樣的自己,也因此更為厭惡雲微瀾,卻始終想不出原因,如今,他卻是明白了。


    因為,那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


    他對一個女人產生感覺,產生欲望,再正常不過。


    這一個月來,慕容顯數次想起那個婚約。


    雖然是口頭約定,但也是一國之母親自定下的親,並且以玉為憑,認真計較起來,並非不可作數。


    一想到雲微瀾是個女子,而且與他還曾有過婚約,他的眸子在燈火下便多了幾分灼熱。


    然而不過片刻,這份灼熱便漸漸散去,冷靜理智占了上風。


    相比較權勢,女人又算得了什麽,隻要坐上那個位置,他想要什麽,別人就會乖乖奉上,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


    “哐當!”木門被人猛地撞開,一股寒風立即竄進來,激得窩在床上的人打了個寒戰。


    “想死啊,不知道老子在睡覺啊,是不是想被老子送進宮裏當太監……”張口就罵,可見此人心情極度不好。


    “別啊,老大,是你說讓我一有消息就趕緊迴來稟報的。”渾身髒得油亮的乞丐委屈地縮了縮脖子,連忙把門關好,卻不敢上前,生怕挨打。


    “消息?”床上的人一下子坐起來,瞪著那乞丐,“是不是我兄弟迴來了?”


    “是啊是啊,迴來了。”乞丐連忙點頭。


    “完了完了。”洪七撲通一聲倒迴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屋頂,“用不了兩天他肯定會來找我,問我到底選擇哪個……不行,”


    他又蹭地一下坐起來,掀開被子就往腳上套鞋子,“我得趕緊躲起來,躲起來他就找不到了。”


    “老大,京都城這麽大,遍地都是您的地盤兒,你要躲還怕沒地方嗎?”乞丐看不過去了,“依我看,這個地方就挺好,保證找不過來。”


    “是嗎?”洪七懷疑地迴頭看看,陷入了遲疑。


    “老大,我跟你說,”乞丐心裏憋不住事,一股腦兒地道,“不僅你兄弟迴來了,安平王還帶了好多人進京呢。”


    “好多人?”洪七被吸引了主意力,轉過頭來看著他,“都有誰?”


    “你絕對猜不到。”乞丐得意地想賣個關子,一看到洪大瞪眼,立即就不敢了,“是文家老祖宗,大長公主,還有文家的那幾位夫人,大概還有幾位小姐……”


    “真的假的?”洪七沒等他說完就表示懷疑,“文家都多少年沒迴京了,沒有皇帝發話,絕對不可能迴來。”


    “絕對是真的,我敢朝天發誓。”這乞丐卻是可以被罵,被打,但絕不能被質疑,“現在滿京都的人都快知道了,皇帝還特命四皇子在城門口迎接,這架勢,肯定就是皇帝發了話。”


    洪七摸了摸下巴,不說話。


    “您要是敢出門,就親自出去看看。您是沒看見,京都的百姓現在都激動成啥樣了……”乞丐說著說著也激動了,“老祖宗啊,那可是傳奇裏的人物,光聽說書就聽了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見著真人。還有大長公主,那幾位將軍夫人……天哪天哪,不行了,我得出去打聽打聽,您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還沒等洪七反應,他就開門跑了出去,遠遠地還能聽到“啊啊啊”的喊聲。


    洪七:“……”


    他也被勾得心癢癢,恨不得馬上跑去雲微瀾那裏見見傳說中的老祖宗和那幾位巾幗英雄,可是起來又坐下,起來又坐下,反複了幾次,他最終還是放棄。


    不行啊。


    去了就要做選擇題,他哪個都不想選,還是窩在這裏當隻鵪鶉算了。


    嗯,縮頭烏龜也認了。


    ------


    慕容佩帶著禦賜物品到達王府舊宅的時候,裏麵還是一片忙碌景象。


    帶來的東西需要歸置,王府那邊又送來了許多物品,這裏麵還包括了數張大床,這些都要趕在天黑之前擺放完畢。


    而且廚房需要臨時擴建,各種磚瓦木工都以最快的速度到位,此時已在進行施工,這丁丁當當的聲音更是添了熱鬧。


    這筆賞賜的到來,對文家眾人來說,簡直就是添亂。


    “四殿下請坐。”其他人謝恩之後便各自忙去了,文璟又迴了王府安排事宜,老祖宗隻好擔負起待客的任務。


    出於禮貌,人家給你送東西來了,你總得請人坐一坐,喝杯茶,若是換個有眼力的,看到這個連腳也站不下的場麵,客氣兩句就走了,隻是她沒想到,這位四皇子就是個沒眼力的。


    她隻是稍稍提了一句,他便說好,於是隻能請人到正廳裏喝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聊得老祖宗都犯困了,慕容佩也沒有走的意思,老祖宗揉了揉笑久了有些發酸的臉,讓人去把雲微瀾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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